戴西蒙和多爾南所乘坐的“空客”號飛機正在前往聯(lián)合國總部。
多爾南:“王赤明死了,小組也不存在保留的意義了。我們?yōu)槭裁匆獊磉@里?”
戴西蒙:“對于他們來說,你能成功殺死他們多年都未能殺死的王赤明,你就能做到刺殺幾乎任何人。這是個用來收藏的絕佳底牌?!?p> “又或者是巨大的威脅?!?p> “確實,不過在你的價值面前,很少有人會不心動。只要你讓他覺得你有求于他?!?p> “比如說?”
“要求加入他們?!?p> “為了什么?”
“你想要改變世俗,就不可避免的需要借助一些世俗的力量?!?p> “還是除掉他們更快些?!?p> “利之所在,人之所往,雖日殺于市,恐不能止。他們是社會的一部分,手握權(quán)力,維系社會運行的一部分。無論他們?yōu)槿嗽鯓?,所行何事。他們的地位是真實的,他們所維系的一切也是真實的。雖然禍亂中有其影,規(guī)矩亦由其衡。成百上千年的積累,改進,固化。他們握取的權(quán)利和資源實在過于龐大,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我知道,說說而已?!?p> “一如當今的政權(quán)一般,一旦傾倒,規(guī)法不再,社會整體都會陷入混亂。自發(fā)的組織或許可以維護一段時間的安穩(wěn),但別有用心的也大有人在?!?p> “......你不怕我被他們利用、同化成他們那樣子嗎?”
“你不會的?!?p> “你并不了解我?!?p> “又或許我比你想象中的還要了解你?!?p> “讓我自由發(fā)揮吧?!?p> “也可。”
多爾南下了飛機,正大光明的走進大廈。所有人看到他的表情都像是見了鬼一樣,他們都以為多爾南已經(jīng)死了。可以說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次的任務(wù)就是要把多爾南當棄子,除了多爾南自己。
他一路走到最高層的辦公室門前,剛走進去,辦公室的窗戶全部被封鎖。一個人身的全息影像投射出來,像是要表彰多爾南。只是客套話還未出口,多爾南抬手便是一槍。特制的納米機器人子彈打穿投影背后的墻壁,成威懾的同時,還接管了這間辦公室的安保系統(tǒng)。
多爾南:“西里爾.弗拉梅爾,這一槍瞄準的你的電腦,下一槍就是你的頭。你有三分鐘的時間從你那個紙糊一樣的密室里走出來?!?p> 數(shù)挺機槍從家具、天花板中翻出來,瞄準的卻不是多爾南。
多爾南:“順帶一提,你的防衛(wèi)系統(tǒng)也已經(jīng)被我接管了?!?p> 暗門打開,西里爾舉著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他的臉上倒看不出許多驚慌。更多的是好奇。
西里爾:“你活下來了,很不錯?!?p> 多爾南:“坐下?!?p> 乖乖的坐在沙發(fā)上,多爾南手上的槍分解成細小碎片,在他的手腕上重組成一個手環(huán)。他坐在西里爾的正對面,審視著眼前這個活了很久的男人。
西里爾:“既然你活著坐在這里,我可以假定你已經(jīng)處理好王赤明了對吧?!?p> 多爾南:“不僅如此,他用來儲存勒索信息的服務(wù)器也已經(jīng)被我一同摧毀了?!?p> 西里爾:“你想要什么?”
多爾南:“這取決于你能提供給我什么。”
西里爾:“你看,在人類剛剛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那時一切都只為了生存。其中的一部分看到了更好的生存的道路,并引領(lǐng)其他人組成了原始的部落。慢慢的,在人們不再迫于生存的時候,又有一部分人走出來站在前方帶著人們走向未來...”
多爾南:“走向未來?你是指培養(yǎng)政權(quán)更替,挑起內(nèi)亂,謀劃戰(zhàn)爭,攏控要人,操縱民眾,鯨吞獲利嗎?”
西里爾:“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更好的秩序,新世界秩序。人類需要階級,需要整合與治理,這也是為什么我們能生存下來,也是為什么我能能站在今天的這個位置上?!?p> 多爾南:“用挑起混亂來換取秩序與進步,很公平。(冷笑)”
西里爾:“我們做了我們所應(yīng)該做的,我們維系了社會的運轉(zhuǎn),無論手段如何。沒有人是完美的,多爾南。即使是我們。只要有人存在,階級就會自發(fā)形成。不是我們讓高人一等成為人類前進的動力,是人類自己選擇的。人類自私,懶惰,自視甚高,所行多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正確,哪怕表面是為了他人、哪怕事實并非如此。這些也是人類在智化的路途上做出的選擇。我們做的只是順水推舟。而就像你諷刺的那樣,人類的確是在用混亂來換取秩序與進步。”
多爾南:“聽著,我不在乎你的狗屁理論和詭辯,在我看來不帶領(lǐng)人們走向前進的領(lǐng)導(dǎo)層,就已經(jīng)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你大可以繼續(xù)擺弄你的手指,維系你嘴里所謂的矛盾分化的微妙平衡。又或許,你可以將一切拋諸腦后,大展拳腳,看看自己能夠?qū)⑷祟愅苿拥胶畏N地步。告訴我,你要怎么選?”
看了看多爾南手里的槍,西里爾不再假意投降,而是抱胸而坐,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出他究竟所圖何事。很顯然,他從一開始就不覺得多爾南能夠威脅到他。
西里爾:“你殺不了我,換身體可不是唯一不死的辦法?!?p> 多爾南:“這把槍并不是對你的威脅,更像是對我自己的保護。尼古拉斯·弗拉梅爾,我還沒傻到和一個用賢者之石活了幾個世紀的人搏命。不過為了表示誠意......”
他將手上的槍放在桌上,也解除了對防御系統(tǒng)的控制。
多爾南:“告訴我你的選擇吧?!?p> 西里爾瞇起雙眼,他并不想放棄自己這么多年兢兢業(yè)業(yè),步履維艱的成果。但胸中有一股悸動,不斷的鼓動著他的心臟。
誰又不想放開手腳,大鬧一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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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嘛?!?p> 艙門打開,戴西蒙就在門后喝著飲料,也遞給了多爾南一杯。
“他本來就有這個意思,我們又剛好有足夠支撐他去這么做的力量。”
他接過飲料,將西里爾給他的儲存設(shè)備連入飛機上的納米機群處理。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p> “問我?嗯......你問吧?!?p> “我觀摩了大半的人類歷史,卻仍然不理解人類為什么要不斷地重復(fù)同樣的禍端。你覺得呢?”
“如果我也曾經(jīng)生活在一個只有好人的未來,或許我也無法理解,或者說拒絕理解吧?!?p> “說的有道理。”
少年戴西蒙,為了拯救未來回到了千年之前。他的同伴都在對人類的失望中動搖,選擇一心做事來麻痹自己。但他不能,作為頭領(lǐng),他必須堅持下來,將這人非人的千年歷史一一過目。他在人類的歷史中行走了千年之久,也拒絕了歷史中的人類千年之久。一腔衷腸,卻無人能訴說。
“你這近兩千年來,一定有很多話說不出口吧?!?p> 一股辛酸直沖鼻腔,險些落淚。戴西蒙緩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在一開始的時候,我沒有困惑,也沒有迷茫。因為我深知我為之奮斗的是什么,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榮光至今還照耀著我的內(nèi)心。但是,我在人類的歷史中經(jīng)歷的時間越長,就越是深感人類所能做出的惡行遠超我的想象。我在人類社會中生存的每一天,都會加深我對現(xiàn)在人類的厭惡?!?p> 說著說著,戴西蒙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盡顯疲憊。
“那一段時間,是我最難熬的日子。我們雖然重生在了不同的環(huán)境,但在成長的途中卻都逐漸產(chǎn)生了幾近相同的迷茫和失落。盡管我們通過各種的方式聚集在了一起,各自之間的想法卻產(chǎn)生了諸多的分歧?!?p> “你們差點放棄了人類,是嗎?”
戴西蒙點了點頭。
“是的?!?p> “我理解你。盡管我在世不過短短的三十幾年,遠不能與你比較。但也許正是因為我的生命有限,在沒有選擇之下我也接受的更多。人類非常的復(fù)雜,一方面他們對美好有著極為相近的認知和定義,另一方面他們又時常親手摧毀那些他們自己所定義的美好,甚至有相當一部分人以之為樂?!?p> “......”
“你知道怎樣毀掉或者操縱一個人嗎?給他他所想要的。無論是他自身真正想要的,還是在你的誘導(dǎo)與暗示下導(dǎo)致他產(chǎn)生渴求的。很諷刺,不是嗎?人類自出生開始便在追尋著什么,一旦你將其給予他,你就可以操控,甚至摧毀他?!?p> “的確有些諷刺?!?p> “同樣諷刺的還有西里爾。他擁有能夠顛覆世界的資源和能力,所以才能坐上這個位置。雖然如今的世界看起來穩(wěn)定而和平,但一方暴起,眾生難逃。隨著時間的推移,各國的量級與力量只會愈加強大,他也只能更加的小心翼翼。他需要一個機會去肆意施展自己的能力,我向他提供了這個機會。如若他不從,我會殺了他。他知道我有這個能力,而這也將會是他行事的借口?!?p> “他肯定也有自己的打算?!?p> “當然,但我想我們應(yīng)付得來?!?p> “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