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幽州治所郡薊縣被太平道的程遠志攻占,整個廣陽郡連同刺史郭勛這個人都徹底落入了程遠志的手中,這糜爛的局勢也讓其鄰側的涿郡感到心驚不已。
特別是暫時待在涿郡的冀州刺史劉焉,剛從冀州這張虎口逃離,在涿郡安穩(wěn)了些時日,這隔壁廣陽郡又失陷,而且這刺史郭勛還落在了程遠志手中。
劉焉這位劉氏宗親運氣說好也好,說不好也有點不好,張角未曾起義前,他領了刺史一職,監(jiān)察一州之地,地盤剛好在冀州,位于太平道大本營之處。
這刺史一職,可以說是位卑而權重,雖然俸祿低了點,但各郡的郡守都要受制于他,生怕其向陛下上奏,出了禍事。
不過這張角一起義,他便淪為了喪家之犬,若非劉焉他見勢不妙,找了個借口暫且逃離了冀州,去了幽州涿郡,恐怕他現在不是慘死就是被囚禁。
現在他在涿郡行暫代之事,靈帝允許地方郡縣自行招募士卒的旨意一出,他立馬便落實了下去。
還真別說,這招榜旨意一出,還真給他劉焉召了三位猛將,其中倆位都是這涿郡人士,一人自稱為中山靖王劉勝的后裔,曾拜議郎盧子幹為師。另一人在這涿郡素有薄名,為人豪爽仗義,家中資產頗甚。
最后一人最讓劉焉記憶深刻,其面如重棗,唇若涂脂,尤其是其髯須,約長二尺,著實讓人驚異。
這三人以及其所帶來五百鄉(xiāng)勇都被劉焉安排到自己麾下破虜校尉鄒靖所在,由鄒靖負責統(tǒng)領涿郡的一切戰(zhàn)事。
“鄒校尉,廣陽郡的情況如何?”
此時的涿郡治所涿縣府衙所在,鶴占雀巢的劉焉面帶憂色的詢問一旁的身披盔甲,腰間懸掛著長劍,威武不已的壯漢鄒靖。
“稟府君,那叛賊程遠志自從攻陷了薊縣,俘虜了刺史郭勛后,大軍盤踞在薊縣城外,便暫無向涿郡進軍之動向。”
作為從冀州叛亂之初便跟隨在劉焉麾下的將領,鄒靖心中知曉面前刺史劉焉的憂慮,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劉焉要是被陛下治了罪,自己也難逃關系。
先前,因為冀州丟失一事,已經讓身處洛陽的陛下震怒,雖然有事不可為的因素,但冀州畢竟是在他劉焉手中丟的,他堂堂劉氏宗親,位居冀州刺史,行監(jiān)察之事,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這么大的事,陛下盛怒之下沒把他捉拿問罪就已經算好的了。
現在事急從權,陛下并未立即怪罪下來,而是容后再議,并讓其暫代涿郡太守一職。若是這涿郡再丟了,即便他身為劉氏宗親,西漢魯恭王劉余之后。,陛下也饒不了他一條性命。
“可有向漁陽,上谷,代郡等各郡進軍之動向?”
“未曾!”
“沒有??”
聽到占據了薊縣的程遠志大軍連續(xù)幾日都不曾有動作,劉焉眼中驚異,不禁喃喃自語道,“這是打算以廣陽郡為據點,逐漸向其余諸郡蔓延嗎?
不對,他程遠志雖有兵有將,但手上卻沒有足夠的官吏來治理諸縣縣政,更何況某還曾聽聞賊人之殘暴,每攻破一城,便要將其所在的士族豪紳屠殺一番,萬萬不可能有人會幫其治理各縣政事。
除非........”
劉焉想到了落在程遠志手中的刺史郭勛,若是他肯帶頭降了程遠志,那必然會有人相繼依附于其麾下,保全性命。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有幾人能夠坦然面對?
不過念及郭勛背后的太原郭家,劉焉又打消了自己這個不靠譜的念頭,這世上還有比生死更重要的東西。
“汝加派下人手,給吾死死盯緊了駐扎在薊縣的程遠志大軍,若有意動,快馬來報!”
多番思索都被劉焉相繼打消后,一時之間也猜不準程遠志的意圖,只能讓鄒靖派多點人讓其盯住程遠志大軍,以觀后效。
“是,末將遵命!”
微微一拱手,領了劉焉的命令,鄒靖便退了下去,前去安排派遣斥候的事宜。
別看鄒靖此時的面容平靜,但其實他心里也是很不安的。敵軍勢大,起義時這程遠志所部不過才一萬余人,到現在至少也有五萬余眾,而自己麾下的士卒加上最近招募的,也才堪堪有八千于人的兵力。
八千對五萬,這個數目著實差距有點大。若是這八千余人都是精兵,鄒靖心中還略有把握,不過這只是他的幻想罷了,哪來的精兵,都是一些從各處鄉(xiāng)縣新招募來的青壯男子,從未上過戰(zhàn)場,最多也就鄉(xiāng)間好勇斗狠過,見過血罷了。
“多事之秋??!”
一聲長長的感嘆,縈繞在這處小小的地方所在。
...............
“陛下,剛才據城門的探子來報,北地太守皇甫嵩將軍已經抵達了洛陽所在?!?p> 一道尖細,有別于常人的嗓音傳了出來,只見一面白無須,看上去有些瘦弱的男子正候在一旁,躬著身子,向上方的靈帝彎腰行禮道。
“算算時日,也的確該到了!”
有些平淡的話語中好像夾雜著其他東西一般,此時正坐于高位上的劉宏并沒有理會下面正在候著的一名中黃門內侍。
“讓父,你說吾等這皇甫義真明日上朝的第一件事會是什么?”
作為平叛的統(tǒng)帥皇甫嵩的到來,劉宏并沒有多少高興。
他們這些士族打的什么主意,他劉宏還能不知?雖然不知道這太平道張角起義的背后到底有誰在背后推波助瀾,但猜來猜去,也無非就那幾家有這個能力。
太平道起義對于其劉宏而言,不過是疥癬之疾而已。
當初封谞的逃走本就是他授意張讓故意放其一馬,打草驚蛇,讓太平道提前發(fā)動叛亂。
事已成定局,無論自己怎么補救,太平道必反之形勢都已無法挽回,有他們在,自己想要秘密逮捕太平道張角等重要首領都無法做到,還不如提前迫使他們起義,打亂其之前的謀劃。
本來見其起義初聲勢浩大,還略有憂心,擔心縱容之策恐成禍患,但見了其麾下領兵將領在攻破城池后的行為,劉宏便徹底放下心了,不再將其放在眼中,想著日后該如何扳回一局,挽回現在的頹勢。
“如今各州叛賊愈發(fā)壯大,依皇甫將軍看來,想必會上書請求陛下解除“黨禁”吧!”
作為此次太平道叛亂的執(zhí)行人,張讓對于局勢還是一目了然的。
當日得了陳珪的示警,張讓思慮再三,覺得此事自己難以抗下,最終還是連夜進了宮,稟告了陛下劉宏其中之內情。
初聞此言的陛下大怒不已,他也沒想到一直在自己掌握之中的士族竟然如此膽大妄為,竟然暗中資助叛賊太平道壯大,試圖讓其攜禍亂八州,朝廷岌岌可危的大勢來逼迫自己徹底解除對他們士人“黨禁”,重新重用他們,而不是只是略微放寬對他們士人的禁錮。
不過怒火過后便是一番平靜,既然他們這么想要脫去這一枷鎖,那自己便成全他們有何妨?
執(zhí)棋者不在乎一時之得失,且看他日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