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燒點(diǎn)碳

　　春生媳婦看著眼前的東西，忍不住流下了淚水。太好了，終于可以吃頓飽飯了。

　　上次徐小娘子拿來的米她舍不得熬著吃，每次做飯也就放幾粒，湯水清的照人影。

　　自從用糖水喂了孩子，瞧著根生比以前也更有力氣些，不再老是昏睡了。

　　這一切都是那個善心的徐娘子帶來的，她真是個好心人??！

　　“四娘，徐娘子說讓我最近給她家?guī)凸ぷ鲆恍┦虑椋唧w做什么還不太清楚，說是燒炭，那可是祖?zhèn)鞯氖炙嚕前痴鎸W(xué)會了，以后咱家就有了進(jìn)項(xiàng)。我覺得徐娘子是個很有主意的人，俺認(rèn)真學(xué)，以后不會再讓你和孩子餓肚子！”

　　婁春生慢慢地對他媳婦說道。

　　到現(xiàn)在他仍還有點(diǎn)惶惶然，他覺得自己心里有團(tuán)火，就快要燃燒起來了，就好像，好像天上突然掉了一塊金子，剛好砸在他頭上。

　　“是真的嗎？她真的要把這祖?zhèn)鞯氖炙噦鹘o咱家？那，那是不是要咱們賣身？阿郎，咱們雖窮，賣身的事可不能干?。　贝荷眿D聽后又喜又憂。

　　“沒有，徐娘子沒有說要賣身，只是幫工，說是干得好后面還會加工錢，這些糧食就是提前用工錢換的呢！”婁春生見媳婦誤解，忙安慰的解釋道。

　　“徐娘子真是善心的菩薩，那你好好給人家做事，可不能偷懶，咱們還欠著人家的恩情，村里人傳的流言你也別在徐娘子跟前說，平白讓人增添煩惱?！贝荷眿D叮囑。

　　“嗯，罐子里的銀子，是徐娘子讓你幫忙做被子和衣服的，咱家沒有棉花和布，改天我讓崔嬸子幫忙去城里捎回來，等你身子好一些了，再幫人家做吧?！眾浯荷薜男∧_丫，心里融化了一片，日子總算是有些盼頭了。

　　春生媳婦拿過荷包，打開看了一眼。

　　“這么多銀子？咱們可不能貪人家的！你讓嬸子多買些布，我?guī)托炷镒佣嘧鰞缮韱我?。”她說。

　　“行，你歇著吧，我去嬸子家借點(diǎn)雞蛋給你補(bǔ)補(bǔ)?！贝荷贿呎f著一邊站起身。

　　“不用了吧，這精米熬的粥就很養(yǎng)人了！”春生媳婦忙拉住他的衣角。

　　“那不行，徐娘子說的，每日要吃一個雞蛋！我知道你是想省一點(diǎn)，但是吃了那么多藥也不見好轉(zhuǎn)，或許徐娘子說的法子有用呢！”婁春生看著瘦弱的媳婦，心疼地說道。

　　“那……那好吧?！贝荷眿D聽后，猶猶豫豫地應(yīng)下了。她的心里還是有那么一絲期盼的。

　　徐浮云本來是想在山里去建窯的，可是又擔(dān)心距離太遠(yuǎn)太費(fèi)時間，且安全也是問題。

　　后來只好選擇了屋后的山坡上，后山的一大塊山地是婁家的，現(xiàn)在歸屬于她了。

　　她讓婁春生用樹枝圍了一塊地，就決定在此建窯，圈地內(nèi)的樹木雜草都被清理干凈。

　　這邊比較偏僻，村里人上山也不會從此地路過，因而等婁春生挖好了兩個窯坑也沒人注意到。

　　他按照徐浮云所說的，窯底也留了排氣孔，用石塊砌的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窯頂靠土坡上方位置挖了一個出煙孔，兩個窯大小都差不多，弄好后徐浮云去看了看，尚算滿意。

　　其實(shí)她也有點(diǎn)忐忑，因?yàn)闊康母G洞她也只是在黃土高原地區(qū)看到過，當(dāng)時挺好奇，里里外外瞧了個遍，她現(xiàn)在只是依葫蘆畫瓢，至于能否成功，還待實(shí)踐。

　　窯準(zhǔn)備好了，接下來就要填木材。

　　浮云知道有些木柴出的碳很耐燒，具體有哪些樹她記不大清楚了，只好跟婁春生說，不拘什么樹，撿大的粗的都砍了拖回來。

　　奈何婁春生一個人能力有限，一天也就只能砍兩顆腿肚子粗的樹，拖回來還要裁成一節(jié)一節(jié)，她看著這進(jìn)度太慢，就叫他把王安也喊上一起進(jìn)山砍柴，干一天給王安一天的工錢。

　　王安后來知道是給徐娘子干的活，他死活不要工錢了。徐浮云沒辦法，只好等后來出碳了讓婁春生給他家送了一背簍干碳，這是后話了。

　　坡上堆了小山似的一堆柴木的時候，徐浮云覺得可以了。

　　摸摸土窯，糊的泥也干透了。

　　入冬前，窯洞終于燒起來。

　　他們砍的都是很干的樹，裁成一節(jié)一節(jié)，密密麻麻地填進(jìn)窯肚里排放整齊，從柴底下引燃火，不到半天火就越燒越旺了。兩天兩夜之后，出煙口的白煙就變成了藍(lán)煙。

　　徐浮云觀察了一陣子，說，可以閉窯了。洞口和排氣口都被封的密不透風(fēng)。靜等著木柴碳化。這個過程很是煎熬，不管是徐浮云還是婁春生，自封窯后就只能圍在外圍轉(zhuǎn)圈圈。

　　又等了三天。

　　徐浮云感覺應(yīng)該差不多了。她盯著窯洞，猶豫了又猶豫，終還是說了起窯。

　　然，兩窯是一起挖的一起燒的，結(jié)果卻迥然不同。

　　左邊窯里出的碳可以算得上是成功了！右邊窯卻燒的剩下不多了，她知道，右邊窯跑空氣了！

　　畢竟是頭一次，原本也沒想一次成型，于是她很快掩下情緒，對仍然一臉震驚的婁春生豎起大拇指，說，你成功了！非常不錯！

　　年輕的漢子眼神赤裸裸的盯著燒出來的木炭，激動的哽咽難言。

　　他此刻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只覺得一切是那么的神奇。

　　“好啦，別傻啦！趕緊的，把炭收拾好，都給我背回去！”徐浮云大手一揮。

　　“喏喏?！?p>　　當(dāng)下趕緊把炭都取出來，婁春生用背簍背了好幾趟，從院子后門送入，徐浮云讓他把炭堆在房后屋檐下，上面用枯草蓋著。

　　看著整整齊齊的木炭，徐浮云心里樂開了花，這個冬天就不用怕冷啦！

　　“徐娘子，這么多炭，應(yīng)該能賣不少銀錢吧？”婁春生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衣襟上的碳灰倒讓他摸了個滿臉花。

　　“唔。賣掉嗎？也行，我算算啊，這頭一次燒了，一二三四五……七天?！彼种割^，“這樣算的話，一周就能出一窯。嗯這幾天挺辛苦的，先休息一下。”

　　她停頓了一下，然后又接著說，“就算一旬燒一次好了，一個冬月可以燒三次，足夠了！”

　　“可是，燒那么多，能賣掉嗎？”婁春生弱弱的問。

　　“額……這個嘛！”她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fā)，來回走了兩步，然后突然一拍手，說，“我來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