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鏢頭端起酒碗,灌了一口,抹抹嘴。
“小郎君有見識!某和兄弟們?nèi)チ吮边厓河袔滋肆?,那里的城池甚大,房屋繁多,密密麻麻。街道寬闊能并跑五……八匹馬!”馬鏢頭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比劃了一下。
這個時候,有不少人的目光都被這里吸引了過來。
“鏢頭所言不假!”另外一個漢子接著說,“就是俺們吃不慣那邊的吃食!拿這個餛飩來說吧!”
他用筷子夾了了一個餛飩,舉起來,對四周的人說,“你們知道北邊的餛飩是啥樣的嗎!那片兒厚的就像城墻,不像有咱們這的皮又薄肉又多!要俺說,咱們這里的餛飩才是正宗!”
說完他一口把那個餛飩吞了下去!
周圍的人笑了,有人起哄道,還有啥,還有啥?氣氛很熱鬧。
“不過,北方的面食可比俺們這花樣多多了!”吞完餛飩的漢子又搖頭晃腦的補(bǔ)了一句。
有人問,都有哪些花樣?
徐浮云騰的一下精神了,她直戳戳地盯著漢子。
“嘿嘿,比方說,就這個面條啊,有細(xì)面,就像那頭發(fā)絲兒;有粗面,就跟,嗯就跟咱們這差不多少;還有寬的跟腰帶一樣。還有啊,這個面吧,還分很多種類,有湯面、干拌面、涼面、炒面。你說不就是個面嘛,整這多花樣!”
一群人又笑了。
又有人問,你都吃過嘛?
漢子一下子住了聲兒,有點(diǎn)不好意思的抹了抹嘴,砸吧了兩下,半晌才低聲說,“俺也想挨個兒都嘗一遍,可惜俺沒那么多銀錢!”
坐在他對面的徐浮云簡直要笑趴下。
聽著他們天南海北的胡侃,不知不覺心里那點(diǎn)愁緒也就消散了。馬鏢頭結(jié)賬的時候替她付了面錢,那三人走的時候,浮云還坐在原位上紋絲不動。
徐娘子收了碗筷,又送了一碗茶給她喝,看店里活兒不多了,就走過來在旁邊坐下了。
“小娘子可是有什么為難之處?”徐娘子輕聲問了一句,倒是把徐浮云嚇一跳。
“徐娘子看錯了吧!”浮云抬手遮住半邊臉。
“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兒,出門在外方便罷了?!崩习迥锼卣f。
“徐娘子真是火眼睛睛!請問是何處漏了破綻?”她有點(diǎn)好奇。
“噯!剛開始也沒看出來,只是后來見你舉止與他人不同,仔細(xì)一端詳,喏,你穿了耳洞,我才知原來是個女嬌娥!”
“姐姐莫怪,我叫徐浮云,確如姐姐所說,為了出行方便?!彼娦炷镒硬灰詾橐?,說話行事也是豪氣的很,有心與之結(jié)交一番,于是就把餃子的做法說與她聽。
怕她不理解,又到她家案面上操作一番,幸而有現(xiàn)成的面團(tuán),倒不費(fèi)工夫。
用搟面杖把面團(tuán)搟的薄薄的一張面餅,然后來回折疊起來,用刀均勻的切成四四方方的面葉子,包了她特制的“加料”的餡料,一個個圓鼓鼓的坐元寶就出來了!
讓人看著,煞是喜愛!
她用油炸了花椒生姜等調(diào)料,加入水燒沸,再把餃子下到沸騰的水里,等餃子都飄起來了,又切了細(xì)細(xì)的蔥末撒入,見沒有辣椒粉又感嘆一回,加少許鹽,用深底兒的大碗盛了再滴幾滴醋。
“嘗嘗看!”徐浮云端著大碗放到徐娘子面前。
徐娘子迫不及待的煮了一碗“元寶”,不顧燙嘴,夾了一個放到嘴邊輕輕一咬,唇齒留香!吃了一個又一個,旁邊有人見著好奇,探頭看了又看,見到這樣新鮮的吃食,忍不住討了一個嘗嘗。
“哎呀,這個咋比混沌還好吃!”那人驚訝的喊出了聲,直把眼往那碗里脧。
這模樣讓旁邊的人見了心里直癢。“徐娘子,有好東西咋不上上來讓俺們嘗嘗!是怕俺付不起錢怎地!”有人直接嚷嚷道。
徐浮云趕緊一推徐娘子,“姐姐,還不快給客官上這新鮮吃食!我給你幫忙包吧!”
“???啊……欸!”徐娘子抬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立刻一臉笑容應(yīng)付那些起哄的人。
“這里來一碗!”
“還有這里!”
……
“小郎君,你這是哪地的吃食?叫甚名兒?”有那眼尖的看到這個新鮮食兒是這個小郎君做出來的,就過來詢問她。
“這個是我以前的師傅教的,具體是哪兒的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聽師傅說此物在當(dāng)?shù)兀酗溩?!”她嘿嘿一笑,既然你們把餃子叫餛飩,那我就把餛飩叫餃子好啦!
“餃子,餃子,嗯,這個稱呼很有意思?!辈欢鄷r,滿堂的人都知道這個新鮮又好吃的食物叫餃子了。
“徐小娘子,多謝你,姐姐可算是占你大便宜了,姐姐也沒有什么好東西送你,這個是姐姐的一番心意,你莫要推辭?!闭f完,徐娘子從兜里摸出一個荷包塞給徐浮云。
她捏著感覺像是銀子,倒也不矯情,痛快收下。眼下正是缺錢之時,自恃清高的人只會餓死。
這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本來賣菜方?jīng)]做成,倒是送方子反而得了銀。
于是她又把油炸花生米的做法告訴了徐娘子,這個本來就很簡單,旁人一看就會。她不過是賣個好,免得徐娘子不好意思去賣。
跟徐娘子話別后徐浮云又去草集逛了一圈,倒是在一個賣草藥的攤子上看到了一樣熟悉的東西。
這或許是天意,她只是下意識里發(fā)現(xiàn)了它。
一顆綠色的圓圓的果子,只有拇指大小,正安靜的躺在一株藥草根部的泥堆里。
她盯了很久,以至于那個賣草藥的人以為她想購買這些草藥,很是高興。
“小郎君買草藥嗎?這些都是俺從深山里挖的,都是新鮮的!”攤販熱情的說。
徐浮云在小攤上蹲下,小心的把這顆綠果子用兩指夾住,抬頭詢問這個看起來有些年紀(jì)的男人。
“請問你在什么地方見到過這種東西?”
“這個嗎?就在深山里,我挖草藥的地方有好大一塊,小郎君,這個可不是能吃的果子,我嘗過,剝了這外皮里面是個硬核,核肉味道澀的很,真的不能吃。”
那個男人好心的提醒道。
“嗯,我知道,你還能找到這種果子嗎?把那種快要裂口的摘下來,或者是已經(jīng)掉落在地上的果核撿起來也行。我買,給你按十五文一斤,有多少收多少,但只要那熟好了的。若是你能把那樹挖出來,一大株就給你十文錢,小株四文錢,不管大小都要?!?p> “你說的可是真的?這個也能換錢?莫不是也是什么珍貴藥材?”男人高興極了,左右手相互搓動,又有些難以置信,眼睛瞪得老大。
“算是吧。但不是珍貴藥材,只是有些用處罷了,所以給你這個價格算是很高啦!”她怕這個人坐地起價,她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錢吶!
而且她也不能直接告訴此人,這個東西叫茶葉果。而他發(fā)現(xiàn)的樹,就是茶葉樹。
黃縣地貌多山多林,氣候濕潤,只是她來到這里這么久,竟然沒有聽說過此地產(chǎn)茶葉,她以為這里的氣候不適應(yīng)茶葉的生長。
徐浮云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她前世的老家就有一塊茶園,家里每年喝的茶都是自家產(chǎn)的,而且還常常拿去送人。
她小的時候,特別是在夏天,很喜歡泡在茶園里看書,茶樹葉子獨(dú)特的清香氣味,即使是現(xiàn)在仍然記憶猶新。
徐浮云在這之前,曾在縣城茶館里見過別人喝的茶,聽說是從更南邊兒的沿海地區(qū)運(yùn)送過來的,那價格自然也是非一般小老百姓喝得起的。
雖然自己現(xiàn)在缺錢又缺地,但一想到,若自己把茶樹培育出來了,將來就能喝上免費(fèi)的茶了,當(dāng)然,順便再賺點(diǎn)錢。簡直不要太美!
不過,眼下只能先做做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