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啟銓也沒真準(zhǔn)備踹下，隨即收了腳，放開了反擰對方的手腕，沒管地上的人抱拳朝何老爺子問道：“何老爺子如此待客怕是有失身份??！“
“哪里哪里，這是家將郝三通，說是在豐寧見著了你，以為是老夫仇家一路跟隨至此，非要與你比試一二，念其忠勇，我也就沒攔著，受點打擊對他也許是件好事，還望曹兄弟不要見怪?！昂卫蠣斨钢厣暇従徟榔鸬暮氯ㄕf道，其實是他安排郝三通檢驗曹啟銓拳腳功夫的。
“看來何協(xié)領(lǐng)時刻不忘御下，兄弟受教?！安軉屢稽c不客氣直呼官名。
何老爺并不驚奇，豐寧留下的也還有很多自己親戚下屬，外人能打聽到的也就是官面內(nèi)容，從臺階走下院中石桌前，伸手作了個請的姿勢，石桌上擺有幾樣水果，待曹啟銓坐下何老爺子兩手摸著杖上的銀把手若有所思地說道：“看曹兄弟的手法似乎是習(xí)自唐手，敢問曹兄弟師從何人？”
唐手？曹啟銓沒有聽過，功夫都是豆腐曹教的，這些技能只是赤手對陣時方便而已并沒有說過有什么名稱，莫名其妙地抬頭如實回道：“這些都是平時我父親和我們對打時使的，并沒有什么名字?！?p> “哦，看來你父親也是位高人啊，這唐手雖說源自中國，但現(xiàn)在卻是日本人的功夫，這些洋人無不覬覦我中華物寶，手段卑劣無所不用其及，中華之人均應(yīng)與之劃清界限??！”何老爺有些傷感地說道。
“洋人居心叵測不假，功夫、武器卻是無過，尤其您剛還說唐手源自中華呢。”曹啟銓看著自己的雙手說道。
“是啊，不討論這個了，曹兄弟怎么就上了黑龍山做起教練了呢？”如此‘白馬非馬’的問題還是不要探討下去為好，何老爺子回頭看了看管家笑著說道。
“路過黑龍山被大當(dāng)家的請上了山，看我們槍法不錯就讓教一教寨子里的兄弟們，說好教完放我們走?！辈軉尯唵握f了一下原由，表明了被脅迫上山的處境。
“哦，那你們是準(zhǔn)備去哪呢？”
“準(zhǔn)備去奉天上軍校，”也不是什么機密事曹啟銓爽快地回答。
“逢亂世穿戎裝守衛(wèi)家園，正是男兒本色，曹兄弟好志氣?！眹沂呛卫蠣攦?nèi)心中深深地眷護，自己又是武舉出身，對于敢于投軍之人總是青眼有加。
“說來不怕您老笑話，我只是想投軍帶兵守護一方安寧，并沒有想到國家如何?！辈軉屨f完有些自慚形穢。
“這是一樣的，守好一方就是守好了國家，國家只靠一個人終究不成的，每個人守好自己的家也就護好了我們的國?！焙卫蠣斝χf道。
“晚輩愚鈍了，謝謝何老爺指點?！辈軉尯盟朴行┟靼准覈罅x，記在心里慢慢摸索。
“奉天，你們?nèi)齻€都要去嗎？”何老爺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問道，何玉琳那兒還是要操點心的。
“是的，我們一家都去，還有我爹、媳婦及另外一個姐姐，”曹啟銓大方說道。
“東北好啊，許多族人都還在那，真想回去看看，”何老爺抬頭看了看天若有所思。
“想回就回去唄，寨子里有大少爺操持，沒準(zhǔn)兒還能找著玉琳娘呢?！惫芗掖故终f道。
“不回去了，那邊老毛子走了又來了小毛子，也不安生，至于玉琳娘，隨緣了只能是?！焙卫蠣攪@了口氣說道。
“請曹兄弟過來是有件事老朽想提前和你打個招呼，就是關(guān)于小女玉琳，”何老爺接著沖曹啟銓說道。
“您說?！?p> “聽說你們要去奉天，小女估計動了心思，從小家里就她一個女娃，誰都慣著她，現(xiàn)在長大了怕是更難說服了?！昂卫蠣旊m然面無表情但難掩心中不快。
“如果小姐要去我們自是互相幫助，但不知道小姐去了后該如何安排？“一個大姑娘相隨并不簡單，曹啟銓問道。
“小女一直跟著我，生活上倒是沒吃過苦，只是有一點，讓我總覺得虧欠著她。就是生下來就沒見過她娘，前段時間有人說起在奉天見過她娘，估計她也是沖這個去的。”何老爺沒有直接回答，頓了頓又說道：“孩子娘也是你們山西人，當(dāng)時在熱河大成班唱北路綁子，藝名叫花玉琳，一目《打金枝》扮演代宗，動人的唱腔，優(yōu)美的身韻一下子就吸引了我，幾番追求就有了玉琳，當(dāng)時家規(guī)族規(guī)都不能讓她進門，生下玉琳后由福晉抱養(yǎng)，給她外面置了宅子，奈何她心高氣傲出了月子便離了大成班，來看過一次孩子就失了蹤影。”
聽著何老爺動情的講述曹啟銓沒有打斷，看來錦衣玉食的朱門中也有苦命人，問道：“十幾年都沒找著她娘嗎？”
“沒有，每年都在找，山西我去的最多，其它地方都有家人在打聽，今年清明有個親戚回來說在奉天見著賣涼粉呢，果真在奉天尋著她母親也就不用麻煩你們了?！焙卫蠣斈闷鸩柰脒攘艘豢诟锌?。
“好的，到了奉天我們也會盡力幫忙尋找?！辈軉屘焐鸁嵝哪c，何玉琳又是找娘，思及自己更是想都不想就答應(yīng)幫忙。
“老朽先謝過兄弟了，還有一事想向兄弟請教?！焙卫蠣斪⒁曋軉屨f道。
“您老但問無妨。”
“同你一起的胡兄弟多少年華，可否成家？”何老爺目光炯炯問道。
“和我一樣，今年十六，并未成家?！辈軉審埧诒愕馈?p> “哦，那就好，那就好。”何老爺笑笑說道，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
曹啟銓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對方不說自己也不好問，拿起茶碗輕呷一口沒有說話。
“看曹兄弟也是性情中人，處事精妙日后必會有一番前途，老夫這兒有一物件相贈，權(quán)當(dāng)我們老少交的禮物吧?！焙卫蠣斏焓窒蚬芗姨幠眠^一塊象牙小牌子，上書‘御賜三等侍衛(wèi)赫舒里麟行’，背面滿漢兩文寫著“三等侍衛(wèi)持此牌方可調(diào)動本部軍馬借者及借與者罪同”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