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兩手相扣做個了萬福,執(zhí)禮相回。
雨青禾口頭上與她姐妹相稱并不拘束,但卻仍向她執(zhí)的弟子禮,為此安瀾從來付之一哂,也不多說什么,依舊是選擇了平輩禮儀。
作為妍色班的導師,她在這方面修持高成的,在青禾的面前一副隨遇而安的樣子,不覺給人昵信可親之感。
“璐璐妹子的情況沒什么大礙,歇息一會就好了!”
安瀾儀容優(yōu)雅得體,舉止十分優(yōu)美動人,十分體貼地照顧著房內(nèi)的諸種情緒,見青禾釋放欣然,又婉婉撥動紅唇。
話到嘴邊卻又含而不露,一娉一笑一收一放清泠如水妙不可言:“青禾,有句話姐姐不知如何開口……”
“安瀾姐,平日里教我去做模特,可沒見你這么客氣喲!說吧,什么事難為了我姐姐!”
雨青禾雙目端端可愛,依約地望著安瀾,安靜如小貓。安瀾是聰明人,沒問個清清白白之前談什么都是徒然的。
安瀾也不啰嗦,開口便道:“青禾,你同院長先前就認識的嗎?”
雨青禾點點頭,繼續(xù)聽她道:
“那我明白了,你約我過來,也怕是公私參半吧…想不到,你這家伙隱藏得這么深…”
安瀾一臉壞笑,仿佛掌控了風評的教主隨意指責起來,睥睨輕瞥著。
“誒呀,我的好姐姐,青禾何時成了趨附之人了,放心吧,初心在此,滾燙且熱烈…再說青禾何時有過廢公之舉,誰不知我一事無成、聲名狼藉,想我寥落如此,若果真那般,又怎會…”
雨青禾拍拍胸膛,青春若煥照得人歡喜,又故作出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莫名喜歡。
“那倒是,倘若你走偏了路,做姐姐的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安瀾將教訓的聲調(diào)著重提升了幾度,一副握拳揍人的樣子,簡直和雨青禾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還不足夠,于是雨青禾主動將臉依偎過去,安瀾也溫柔地一拳緩慢地靠了過來,一聲滿足的'啊'過后,兩人才算作解。
雨青禾道:“好姐姐,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哦,剛在院外碰到院長了,沒想到像院長這樣生活在云端的人,也會有所掛懷,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院長大大關心的人居然是你…”
安瀾佯作生氣,直起食指朝雨青禾額上戳去,戳得她人仰馬翻躲閃不得,嘿嘿直笑。
她看時機成熟,這才凝起思緒,端正嚴肅地向雨青禾敞開最深的那道思索:
“青禾,你以后還是少和徐璐璐接觸,有些事很復雜,遠非你看到的那么簡單?!?p> 雨青禾聞言難色上臉,她不清楚安瀾這么說到底是什么意思,徐璐璐命途多舛乃是想也可知道的事情,都是可憐人,既然昨日締結(jié)關系而今次邀約議事,她是決然不會因此嫌棄她的。
似乎看出了她的顧慮,安瀾緊急補充道:“放心吧,她一時半會還醒不了……”
“瀾姐姐,你這樣說不好吧,我和璐璐昨日已經(jīng)交好了,況且她今日來我院中做客,現(xiàn)在還躺在我的床上,當著我的面說這話,你讓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咱們就事論事,我只是想提醒你她的事情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有時候廉價的善良很容易就能獲得,但失去的信任要重新復原卻從來都不是易事。青禾,你是聰明人,你應該知道姐姐和你說這話的意思?”
“我明白的,選擇了你想要的,就選擇了可能承擔的后果,一個人若是清楚地開始意愿什么,她所不愿的也將尾隨而來,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我當然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青禾,我不是和你討論純粹的學理,你還是沒明白我說的話,也根本不知道真實的情形會有多險惡。”安瀾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原本沉潛的焦急、不安開始上浮。
“好姐姐,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我始終覺得你還是要尊重我的選擇,也尊重我的朋友,妍色之道最講求心海之下的河床清凈無染,這些不也正是你教會我的么,我一直都沒有忘。也許,若是我們學會換一種方式來看待問題,其實我們的爭論壓根并不存在,好和壞不過是一念之差,那有什么根本就是對的或者錯的呢,我相信,無論是歷史還是文化的一時認定抑或是時空自然沉淀的結(jié)果,我們雖然不可避免地要尊重它們,卻在未經(jīng)審視之前我卻也不敢就此偏信,我知道并認定,我選擇小璐璐,這就是我想要的,我相信三千大道,未必不能有三千零一。”
“青禾……我……”安瀾有些哽塞,雨青禾的話還是那么直接,她甚至感覺到了一些疲倦。
“瀾姐姐,在青禾的心中,你們都是我的好姐妹……好師友……好伙伴以及好閨蜜。我對她如此,與你對我和我對你又有什么差別呢,其實我們都一樣,為他人考慮得太多而為自己考慮的又太少……我想過了,小璐璐的事情,無論背后是什么,說到底不過是應付得來與否的問題,無它,甭管欠缺點什么提升能力就是了,我可不信有無所不能的瀾姐姐在,還有我聰明可愛的仙女妹妹學不會的?!?p> “噗噗噗……”安瀾來不及捂嘴。
雨青禾先前義正言辭的一席話說得人心酸委屈,最后深情款款間而調(diào)笑著說開來這一句卻著實打動了安瀾的心,果然見得雨青禾一善而忘其百非,竟然噗噗噗失啼笑了出來。
就著這份熱勁,雨青禾才親昵討好地轉(zhuǎn)到安瀾身后,又是揉肩又是捶背:“瀾姐姐,其實,倒是有的人才真的是膽大包天,在英明睿智的安瀾大美女面前竟期滿造次說了許多謊言……”
“嗯,是啊,是誰那么大膽期滿于我??!簡直不可饒恕!”
安瀾靜看著她,以為她又要饒舌填些樂趣,沒想到她卻端正了面孔,神情凝肅轉(zhuǎn)身向柜子走去,回來時,手里卻多了一方懸?guī)r文檀香木諜盒。
見她沒說話,又見她將盒子遞過來,安瀾這才明白過來,先前的話并非無根之戲言,果然有所預設。
安瀾斂卻形容,呼吸吐納之間偷偷順了順氣息,和雨青禾交往的技巧是在她說笑的時候可以完全享受,而她認真的時候她也必須認真起來。
她接過諜盒,并不為木盒質(zhì)樸無華的虛浮表面所掩就斷定這文諜所有者出身平凡,正相反,安瀾心里也起了一絲好奇。
飾用樸素一般只有兩種情況,一是普通百姓不會在身份文諜上花錢太多,一是極度富貴者早不為裝飾所宥,雖然青禾事平日有名的檢束質(zhì)樸,可她一身的名利看淡的氣質(zhì)卻不是尋常人家能培養(yǎng)得出的。
諜盒裝飾質(zhì)樸,平淡之中不乏悠遠氣韻,作為唯一裝飾的懸?guī)r文圖繪,則岸然是古老家族的紋樣,雙回雙嵌渾然一體,方寸之間陰陽面皆成圖式,凝神細看不覺幻入綺思妙景,一道菡萏般清香淡雅的芬芳宕入心神。
打開木盒,取出來的一枚玲瓏有致的玉質(zhì)身份文諜躍入眼簾,玉諜通身碧玉如翡典雅大方,流蘇淺綴著的,赫然是三個九疊古字——雨青禾。
竟然…
“竟然…是雨府的人…”
安瀾差點驚掉了下巴,無論如何,她都不曾預料到這個小妹竟是這樣奢華尊貴的出身,她曾以為的她不過是某些低調(diào)的官宦人間子女抑或沒落的貴族這樣,實在從未想過,她赫然竟是少數(shù)僅有的隱世世家之后。
證據(jù)有二。雨氏并非齊州固有姓氏,研究機構(gòu)早已結(jié)合近年來的一些重大考古資料指出,雨氏之族源出與上古云蒙之事有關,他們參悟大道極研幾深,在學理一路獨步天下,雨季安之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另一路證據(jù)則從文諜中隱秘透露出來,數(shù)年前安瀾的一個煞費心血的冷門研究課題就是研究古輝騰文耀也即懸?guī)r文的,她的研究雖然并引起學界過多關注,可她知道,遲早有一天這會是極大的熱門,而那時這篇研究就是繞不開的地方。她的研究的結(jié)論是,極端繁復而隱晦深刻的懸?guī)r文是通往上古氏族的輝騰密碼,在這些文耀的背后,將是一種完全不為人知的文明形態(tài)的重新發(fā)現(xiàn)。
她發(fā)現(xiàn),懸?guī)r文成圖的精神內(nèi)蘊內(nèi)斂而雋永,過于奇特,限于研究資料的匱乏和直接證據(jù)不足,她不敢妄下結(jié)論卻始終相信,這種奇特的精神與那些傳說中的以花為名的異世宗族關系非常,據(jù)此大膽認定,傳說中以花為名的宗族應該是確實存在過的。
安瀾怎么也沒想到,這一次,她竟然見到了一種活的懸?guī)r文——一種以花為圖騰的懸?guī)r文族徽。而且……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眼里泛起一層若有若無的晶瑩,嘴角卻不住地上揚……
她頓了頓,似要張開,卻久久沒有吐露出來。
又看了看雨青禾一臉無辜的模樣,當真沒有一絲的話語可以僅憑感覺就可以說得上來的。
于是,她索性在雨青禾的房間里掃了一個圓周,才若有依憑地道:“看起來,你確實不是有意要騙我……”
間又頓了片刻,看見雨青禾稍稍露出的輕快,她趕忙補充道:“不過,我可不打算就此原諒了你……犯了錯就是犯了錯,雖然情有可原,卻不可輕易就原諒了,你說對么,雨大小姐……”
雨青禾聞言歡喜,卻故意漏出一副迷惘悵然的表情:“安姐姐,你快原諒我吧,不然,我自己都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伶牙俐齒,就許你聰慧!……好吧,既然大小姐都已經(jīng)做好準備讓我提條件了,那安姐姐還敢有不從命的……”
安瀾見她歡喜地嗯了一聲,便侃侃地道:“很簡單,你只需許我一件承諾放我寬心,則萬事可消!”
“就這樣嗎,姐姐可想好了…我這丫頭事多著呢,可不省心…要不再多提幾件…”
雨青禾攤了攤手,這樸拙簡陋的居所,這亂七八糟的人事,以及還在床荏上躺著的徐璐璐……這一切的一切,無不在聲明她的周遭是如何一個周遭,如果與她結(jié)盟,又會是怎樣一個處境!
“小滑頭,什么時候?qū)W的這討價還價之術,心思還不少!這個世上有太多東西價值不菲,但真正值幾斤幾兩的,還就只是天才未顯時的承諾!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去做為難的事情的,況且,姐姐我也不是習慣伸手之人,只要你應了這個承諾,今后你的事便也有姐姐的一分……”
聽完安瀾的鼓動,雨青禾沉吟了良久。
她當然是有求于人,但她的籌碼也足夠驚艷,對于自己的理想以及自我實現(xiàn)理想的能力,雨青禾從來沒懷疑過,相互承諾雖是人際交往的普遍前提,但若加上了一個不限時間的腳注,這還是很重很重。如果只談生意,她大可直接應承下來,至于如何兌現(xiàn),聰明如她大可不必煩惱。但安瀾不同,她不想騙她,更不想自己無限可能的未來收到任何的詛咒,尤其是當這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人的事的時候……
“我可以答應你,但安姐姐,你為何想要我的一個承諾呢,我孑然一身何其逍遙,只怕有負你的過高的期望,那可就……”
安瀾笑了笑,直截打斷了她,生怕還有反悔的情況出現(xiàn)的樣子:“我相信你!”
“你要我承諾你什么?”
“很簡單,如果以后的某一天,當我需要你的幫助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堅定地支持我,幫我達成它!”
“無條件的?”
“無條件的?!?p> “也不問為什么?”
“不問?!?p> “如果我做不到……”雨青禾頓了頓,似乎并不認為簡單的程序中必然蘊含著當然之理。
“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她開釋道,以信念的光芒。
“可是,萬一我真的沒做不到,或者我沒有那樣去做……”相較于信仰的光芒,她寧愿有理性在背后作保。
“那我將沒有任何辦法,但我相信你不會!”
雨青禾凝了凝神,才吐出這樣幾句不很規(guī)整的話語:“只是……唯一的前提是……我……”
“你想說什么……”
“我說,我答應你,但前提是,不包括我愛誰和嫁給誰……”
“私人生活不容干擾……好,成交……”
信仰的光芒始終不滅,它最終戰(zhàn)勝了對理性的熱切渴望。對雨青禾來說,眼前之人足夠讓人安心,可以信賴。
當鄭重的話語,凝結(jié)在空氣的每一分間隙里,四目相對沉默,一段聯(lián)盟的意志就此締結(jié)如鐵石。
雨青禾原本有求于人,如今反客為主,反倒是應下了安瀾的請求,真是世事難測,流年倒轉(zhuǎn)只在一瞬之間。
不容細細思量,雨青禾懷著一分竊喜二分急切,背身對客道:“天風陰晴不定,續(xù)杯茶如何?”
她將背影留給安瀾,一副壞壞的笑容掩藏著億萬分的得意忘形向幾案緩緩走去,而外表看來卻不起一絲波瀾,只聽著身后傳來一聲聲“好的,謝謝。”
稍卻,壺中的日月已經(jīng)輪番升騰上天,從溫寒到熱烈,滾燙的熱流灼氣噗噗作響,絕似一段笙歌配樂。又稍卻,則擺弄茶盞,一一斟上。
“好!”
安瀾茗了一口枯澀,吐出一段芬芳,雨青禾則微微笑著,露出一副滿意的神情,而看云外天姿,已然堂皇富貴,十分出彩了。
雨青禾瞧了一眼這大好的‘春光’,就著安瀾的俏麗秀色:“姐姐乃我學院中之佳麗,導師生員何止千萬,堪為杏壇彝倫攸序之垂范。對于生長教育之事,可有高論參詳?”
“哪有什么高論?小青禾少給姐姐找煩惱,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土高于岸流必湍之,學院之中能人輩出,都有舍我不當之才,我何德何能敢稱垂范?!卑矠懸幻嬲f著,一面掩手推辭,一副固辭不就的姿態(tài)。
“圣人不辭辛勞、不畏艱難、不避危厄,但若要玉成偉業(yè),圣人亦當不辭名利、不畏富貴、不避榮辱。如此,方是真圣人也!”雨青禾堅請安瀾,替她解繁文縟節(jié)之困,所謂禮節(jié)增容即可,不得因而有失。
“既然如此,那就談些薄見吧……”
安瀾將杯盞旋正,脫手暢談道:“教育之事,本無可費言之處,況且我院有院長為學道之至尊,而兼富甲天下之英才,可謂占盡天時地利人和,事業(yè)不可謂不鼎盛,曠古而論可謂巔峰?!?p> “但,在繁榮的表象之下,卻仍有著不可回避的隱憂,而且隨著聞道事業(yè)的穩(wěn)步向前,這種隱憂逐漸成為更艱深之治學的障礙?!?p> 雨青禾:“請保持你的思路,我插一下略作引申。所謂隱憂,你指的是什么?”
“此以有涯追無涯之困是也,南華真人曾謂:‘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此良言也。是即,在根本上,以學求道,則道可以近,而終不可至?!?p> 雨青禾喟嘆:“南華真人上古之語,乃亙古之至理名言??上Ы袢嗣擅?,不知其言,亦不知其人!”
“南華真人所領悟者,絕不簡單,此等警醒世人之語,正是要以此發(fā)端,啟發(fā)世人放棄小乘之路而尋覓真知,惟有真正切實之為學道路,方能指引學者通向大道,方可為真正之知識。此學道之起點也,依其指歸,則朝發(fā)而暮至?!?p> “另是,如今之教育大抵安逸,但作靜觀之學問尚可,卻不能應變?!?p> 雨青禾問:“姐姐語用玄奧,此話何解?”
“呵,你既然問了,那我就發(fā)發(fā)牢騷吧。要我說,這學術之路,早就亂了。教育至今,縱然有我院可以頂天立地,卻對人心隳墮毫無辦法。人性貪安,故而為學但求平順一統(tǒng),一切坐享天成,天下之道理運維如何,則以為規(guī)則如何,學問只在如何表述天道所示即是。然天道凡幾變,總歸不循惟一之理,故而作此等靜觀述說,僅可得其皮相爾,與真正之大道則毫無相干?!?p> “又是,道不曾遠人,奈何人卻自遠以遠道。天下皆好英才而鄙薄庸碌,學者更是如此,其昌明之路每奉為真理之路,而常人之見地則不值一提乃至不屑一顧,好學者‘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卻不知‘學有偏失,則反戕自害’。縱是我院,亦難免入其彀中。……”
雨青禾曰:“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此上古大同之理想。大道乃天下人之大道,亦必為天下共尊之原理。”
“便是如此。大道及于所有人,未曾偏私,違此不足以言道……”
雨青禾有道:“如依姐姐之言,則真學問如何開展?”
“必循此理,有教無類而無所遺。今人每以為為學必須先尋得為學路徑乃能為學,其實不然,置身道中而道自顯,非是以法術尋道,實則道不遠人,方其身心豁通,則道反來助人,不惜現(xiàn)身。此點根本領悟,造就根本之不同,務必先知此關捩,乃能言道。故說道無旁遮,心無旁騖,乃可求,乃可成?!?p> “原來一切,盡在呼吸之間!……咫尺天涯,果然無欺!”雨青禾不免嘖嘖慨嘆。繼續(xù)問道:“方生方死,方始方終。既然學道端的如此,則發(fā)端如此重要,若一切交予姐姐治理,姐姐當如何運作?”
聞言,安瀾的闊論就此消歇,這期間的遺憾自不待言,懷才不遇乃千古之恨,誰人能免?
一朵惆悵的云朵附上額頭,是憤怒,是感嘆,還是怨懟,還是悲戚?總之一副愁容十分蕭索。
雨青禾見此,乃不疾不徐,取來凝櫻子手書,向安瀾遞去。
懷著一分猶疑,夾雜著兩點不解,安瀾將遞來之物展開,才發(fā)現(xiàn)原來竟是司命人才之任命書!
“你,原來……”
安瀾怎么也沒想到,原來雨青禾在此等著她。青禾這小妮子不僅乃上古隱世豪族后裔,而時下此等心性思慮,卻已不讓縱橫家術了,果然“所托非人”,余事可無憂了。妖孽年年有,似此幸不得!
雨青禾恭敬道:“安姐姐,如今萬事俱備,就欠你這東風了!”
“我……”安瀾一時語塞。
“我……”忽而一時意緒紛飛。
雨青禾端著滿臉的笑容,一把將失神忘我的安瀾摟接過來,鄭重地將任命書放在她手心,緩緩道:“安瀾,你當?shù)?!?p> “我……不是……你容我一日考慮,明日給你準確的答復!”安瀾說著,又看了看手中的任命書。
“不妨事的,姐姐不必急著答復我,三日后才開始招生,在此之前回復我就行。對了,這手書,姐姐先替我保管吧,如果姐姐決定了,或許有些微派用的價值?!?p> “好,那我就留著,我會盡快答復你的。”
說完將東西揣好,安瀾起身拜別,雨青禾依依送還,而用禮仍是萬福,與先前并無差別。
而天空的色彩,自寒潮退后,逐漸露出夏日的真容,云氣若淑,真是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