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隊長先讓人把尸體抬回救護車上拉走,又讓人封鎖現(xiàn)場,在案子未破之前,任何閑雜人等不得入內(nèi),并且遣散了圍觀的群眾。
“是這樣,兇案發(fā)生在村莊里,知道的人很多,有的人可能已經(jīng)偷偷拍下了照片傳到了網(wǎng)上。領導對這個案子非常重視,為了避免影響擴散,限期咱們最多半個月破案,要不然我也不會請你來幫忙?!?p> “嗯。”慕炎點點頭。
“我想問為什么不能解剖尸體?你剛才什么也沒做,只是隨便看了看,是怎么知道死者具體死亡時間的?”見習法醫(yī)嘴角一歪,眼睛一瞥,語氣很嚴厲,有種東家質問下人的意味,“我們老師說過,尸體永遠不會說謊,并且會提供更有利的破案線索?!?p> 慕炎對這個丫頭片子的糾纏雖有點反感,但仍裝作一副鎮(zhèn)定的樣子。
“我說過了,線索并不藏在尸體之中,就算你解剖了尸體也查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況且解刨尸體應該經(jīng)過死者家人的同意才行。”
“他已經(jīng)沒有家人了!”
“不,他還有父母。”
“你是說先要找到他失蹤多年的父母,然后再征求他們的意見是嗎?那豈不是要等到猴年馬月去?到時候一切都晚了?!币娏暦ㄡt(yī)顯得非常理直氣壯。
“我說過了本案用不著解剖尸體,甚至尸檢都是多余?!?p> 通過剛才的試探,以及夏隊長對自己說話的語氣態(tài)度,慕炎確定自己的話還是有分量的,而且還很大。
所以他準備不再理會這個小法醫(yī)。
“尚大偵探,我終于明白了!你是說我們法醫(yī)也是多余的嗎?哼!”見習法醫(yī)冷笑一聲,抬眼乜斜著慕炎:“不是我說,若沒有我們法醫(yī)在尸體上發(fā)現(xiàn)線索,像你這樣所謂的偵探恐怕連一件案子也破不了?!?p> 她越發(fā)的窮追不舍,說話毫不忌憚,似乎對慕炎的不滿在這一刻爆發(fā)了。
“辛冉,不能這么說!”夏隊長責備道。
“她是誰?這么伶牙俐齒?我之前怎么沒見過?夏隊長?!辩娰庹境鰜?,指著小法醫(yī),有種明知故問的意味。
“這是新來的見習法醫(yī)?!毕亩犻L又重新介紹。
“哦,我說為什么說話這么放肆。原來是剛從學校出來的嫩芽子?!辩娰馄沉艘娏暦ㄡt(yī)一眼。
“你又是誰?說誰嫩芽子呢?”
見習法醫(yī)臉色通紅,十分氣憤,又沖著慕炎和他表妹吼道:“這種刑事案件本來就屬于我們刑偵局管,你們倆外來的跟著啥摻和什么?該干嘛干嘛去吧!說句不好聽的,我看你這個偵探也是徒有虛名,根本什么也不懂!”
“你……”
慕炎把正要反駁的表妹攔住,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卻讓不服氣的小法醫(yī)大跌眼鏡。
“辛冉,二十二歲,住在天香市市中區(qū)邊緣地帶的萬花小區(qū)。在你五歲那年,父母離婚了,所以你從小和你母親一塊生活。從此,你母親沒有再嫁,卻把你當成唯一的精神支柱,對你嬌生慣養(yǎng),視若掌上明珠。
“你高中畢業(yè)之后,你母親對你要考取警校學法醫(yī)專業(yè)并不同意,認為這是一份非常危險的行業(yè)。但你卻堅持己見,死活都要考警校,為的是要和你在高中時期暗戀的男生在同一所學校。”
慕炎的這番話說的干凈利落,絲毫沒有打艮,好像事先背誦下來似的,連他自己都覺得很奇怪,說這些話的時候好像沒經(jīng)過腦子。
“你怎么知道這些?”見習法醫(yī)的眼睛瞪得奇大。
“后來,你的母親終于同意了你的意愿。你也如愿以償?shù)暮桶祽俚哪猩煌狭司!5聦嵣?,直到你警校畢業(yè),你都沒有和你暗戀的那個他說過一句話,說句不好聽的,他都沒有正眼看過你一眼!”
“你是不是再調(diào)查我?”見習法醫(yī)臉頰充血,一直紅到脖頸,那表情像被人揭了短一樣,眼神里透露著憤怒。
“還有?!蹦窖撞]停下來的意思,“從你上高中直到大學畢業(yè),你都沒有換過發(fā)型,一直是這幅模樣?!?p> 他指了指她的丸子頭:“所以,你的同學給你起了好多綽號,其中叫的最多的是‘發(fā)髻妹妹’,后來有些調(diào)皮的男生索性把‘發(fā)’字去掉,叫你……”
“夠了!”小法醫(yī)警覺的看了看旁邊的夏隊長和鐘兮,臉色更加的難看。
“怎么?這樣就聽不下去了?”慕炎像在訓導一個犯錯的孩子,“我還沒說你小時候淘氣的事情呢,比如去人家葡萄園里偷葡萄被抓了個現(xiàn)行,還曾經(jīng)在晚上砸過你發(fā)小家的玻璃,只是為了你們倆同時撿到的一毛錢的財產(chǎn)分割問題上?!?p> “不要再說了?!边@位見習法醫(yī)用手護住了雙耳,似乎已經(jīng)沒有勇氣再聽下去。
任何人看到她此刻的表情,都知道慕炎所說的都是事實。
“吆,沒想到你以前的故事這么豐富?!辩娰庑χ爸S了一句。
小法醫(yī)把手從耳朵上放下,狠狠的瞪了鐘兮一眼,轉而問慕炎:“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她的語氣明顯緩和了許多,甚至還有種乞求的意味。
“咱倆之前并沒有見過面,我更沒有調(diào)查過你?!?p> “那你怎么……”
“我只想告訴你?!蹦窖状驍嗨?,“剛剛畢業(yè)的學生都有一種躍躍欲試的心態(tài),想要在領導面前展示一下專業(yè)知識和技能,完全可以理解,但破案不一定非要解剖尸體,它雖然是一環(huán)重要的手段,但并不是絕對的。我破案從來不依靠尸檢!”
他下句想說:“因為我能看到‘活著’的死人!”
但恐怕別人說自己有病,便沒有說出口。
見習法醫(yī)想要再問,卻被夏隊長攔住,這才沉默不語,頭沉沉低下,但顯然不是特別的服氣。
“你要試著相信尚官大偵探!”
夏冬又轉而對慕炎說:“死者的家的門已經(jīng)打開過了,你不妨在去一趟看看?;蛘吣馨l(fā)現(xiàn)什么我們忽略的線索?!?p> “嗯?!?p> “不過,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局里還有個會,我必須去一下。這樣吧,就讓她帶你們?nèi)?。?p> 夏隊長指了指辛冉。
可以看到見習法醫(yī)瞬間拉下臉來。
“嗯,好的,你盡管去忙?!蹦窖状饝?p> “那尚大偵探就多費心了。辛冉!”夏冬對見習法醫(yī)交代道:“是這樣,這段時間你就跟著尚官吧,當個助手。必要的時候亮個證件,辦起案子也比較方便?!?p> “可……”
“就這么定了!這也算對你實習期的考驗?!毕年犻L打斷她,“到了死者家里之后,你要仔細的向尚偵探介紹咱們發(fā)現(xiàn)的一切,不可有疏漏!”
夏隊長吩咐完畢,開車走了。
見習法醫(yī)的臉色憋得通紅,像熟透了的蘋果,停頓了一會兒,深呼吸了幾次,這才向前走。
“跟我來吧,尚大偵探!”
她的話里帶著諷刺,似乎很不情愿。
慕炎也看出她剛才是在平復心情,把內(nèi)心的不滿全都憋了回去。
“辛警官,有什么委屈可以說出來,讓大家樂呵樂呵。別憋著,對身體不好?!辩娰獾脑捄敛涣羟?。
見習法醫(yī)辛冉回頭瞥了鐘兮一眼,繼續(xù)往前走。
慕炎和表妹在后面跟著。
此時此刻,慕炎的心里一遍遍的思考,剛才是怎么知道辛冉這么多信息的?
對,是她自己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