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車的老頭兒左等右等,煙袋鍋子都抽進去兩斗了,才遠遠的看見蘇月橋走過來的身影,身后還跟著一個水墨色長衫身材修長的俊顏小伙子。
老頭兒有些納悶的左顧右盼,這深山老林的亂葬崗十八里皆無人煙,這小伙子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看見她上了車,老頭兒問,“姑娘,去哪?”
蘇月橋說了句凌王府,便放下轎簾。
老頭一愣,“……什么。凌王府??什么凌王府,哪個凌王府?”
“京都城東,凌王府?!碧K月橋坐在轎子里,聽到老頭的話有些發(fā)笑,當今世上還有第二個人敢稱凌王?
老頭立刻恍然大悟,原來這是個皇家貴婦,連忙上車要趕著馬車走,忽然想起來旁邊還有個小伙子,又不知他什么身份,貿(mào)然開口又恐叫錯得罪,只好道,“……這位小公子您也快請上車吧,老奴這就要啟程了?!?p> 星日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則快步先行走了。
老頭兒見此,只好揮舞著鞭子驅(qū)車上了路。
甄婉兒’落馬‘的信兒早早的就被小權(quán)子遣來奴才們在凌王府里傳了個遍,待到蘇月橋的身影出現(xiàn)在府內(nèi)時,所有的人都跑來獻殷勤,就連那些個曾經(jīng)仗著甄婉兒給蘇月橋落井下石的下人們都立刻換了一副討好的嘴臉。
這就是人性。
蘇月橋嘴臉揚起一抹輕蔑的冷笑,掃視過眾人,最后目光落在了一個曾經(jīng)對她還算客氣的小丫鬟身上,“你叫什么名字?!?p> “奴婢……”小丫鬟有些緊張,有些畏懼的搓著衣角看著她,“……奴婢叫鳳兒…”
“很好,”蘇月橋點點頭,“海棠居缺少一個奴婢,你填補了吧?!?p> 鳳兒一聽大喜過望立刻連連叩拜,“……謝夫人!”
蘇月橋繞過她往海棠居走去,星日緊隨其后。
只是走了兩步,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眺望著遠處甄婉兒曾經(jīng)居住的宮邸,回首沖眾下人微微一笑,“你們,去把前王妃的宮殿給我拆了,限你們一個時辰?!?p> 眾人看到蘇月橋的笑里藏刀的陰冷笑容兒,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連連領(lǐng)命。
這蘇夫人和往昔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一切如昨,仿佛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過,只是海棠居里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再次邁進這里,庭院里已是雜草叢生微顯敗落,唯有小龍曾栽種過的那片草藥卻生長的異常茂盛,開著鵝黃的花朵,矗立在雜草之中十分的顯眼。
鳳兒這時已經(jīng)帶著幾個下人走進來,開始收拾起海棠居。
蘇月橋看著花朵出了神兒,直到鳳兒靠近,她回過神來,微微嘆息,“除了這片草藥,剩下的全都清理了吧?!?p> 很快,海棠居煥然一新,小龍住過的偏房也清理出來,給了星日。
這兩日發(fā)生了很多事,她一直沒有休息好,進了房間蓋上鳳兒重新置辦過來的嶄新被褥,很快便進入了夢鄉(xiāng)。
她做了很長的夢,夢里皆是模糊不清的人臉,在紛飛的硝煙里哭喊,掙扎,一遍又一遍。
待她渾渾噩噩的醒轉(zhuǎn)過來,已是近黃昏了,天空飄起了綿綿的細雨。
鳳兒捏著一封信走了進來。
“夫人,驪府送來一封信,要夫人您親啟?!?p> 接過信打開,里面是一行行清秀飽滿的字跡,署名是驪驚塵。
蘇月橋這才恍惚憶起,撐開一只油紙傘走出了房間。
見鳳兒狐疑的目光中帶著些許畏意,她淡淡一笑,“在院中給我挖一個深坑,越深越好。”
鳳兒有些奇怪,卻還是點點頭,轉(zhuǎn)身去辦了。
走出王府沒幾步,蘇月橋就感覺到星日尾隨的腳步聲。
她回頭,看見了那張安靜的臉。
“當真要尾隨我至此?”
星日頷首,“閣主施令,屬下履之。”
蘇月橋微笑,轉(zhuǎn)回頭繼續(xù)走路,“既然如此,那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