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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三九月天

第十七章 戒指

許是三九月天 燕入淵 2639 2020-03-09 18:59:00

  男子看年木楊的眼神有些奇怪,他當(dāng)鬼這么多年,遇到的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什么時候,一個不是人的“人”不會放過吞噬自己的機(jī)會才是,第一次遇見這么傻的。男子心中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問道:“那你能讓我吃掉嗎?”他在懇求,懇求年木楊讓他吃掉。

  年木楊道:“為什么?”

  男子道:“我想活下去?!彼F(xiàn)在還算活著嗎?靠著不斷吞噬生命活著。算吧,只要活著就要不斷地吞噬,眾生的命比起自己的命總是顯得沒那么重要。

  年木楊道:“你要活下去關(guān)我什么事?憑什么我要犧牲自己成全你?”

  男子道:“佛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佛不是割肉喂鷹嗎?你為什么……”

  年木楊打斷了他的話,淡淡的說道:“我不是佛?!?p>  男子道:“但你看上去是個人,就應(yīng)該有一個人的憐憫之心,我不想死?!彼穆曇魩е唤z哀求,他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不能吞噬眼前這個人,他就要魂飛魄散了,他還不想死,他還不能死,他還要等,等她一起死。

  年木楊道:“我不是人,也早就放棄了做人,心里的情感我可以想要就要,想拋棄就拋棄,我沒理由幫你,你沒有我想要的東西?!?p>  男子眼角劃過淚痕,只有一滴,滴落在琴上,砸的粉碎,就如同他的心,他不想死,但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經(jīng)過這里了,他只是想要活著,想要再看她一眼,他恨她,但他更愛他,這是人類的通病,總是將有兩種情感對立著,不停地折磨著自己。

  年木楊突然道:“我可以幫你?!?p>  男子道:“你知道我現(xiàn)在的狀況嗎?我快死了!”

  年木楊道:“你本來就已經(jīng)死了?!?p>  男子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一雙蒼白的手,那是雙怎樣的手,滿是傷痕,留著鮮血,他起身,走到年木楊身邊,指著傷痕瘋狂的吼道:“看到了嗎?看到了嗎?我能感覺到痛,我能感受到每一寸傷口帶來的痛苦,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痛!我還活著,我還活著啊!”

  他還活著嗎?鬼魂還能算活著嗎?活著的定義又是什么呢?是呼吸嗎?還是脈搏的跳動呢?對他來說,痛苦,是他活著的唯一證明,只要他還能感受到痛,他就還活著。但最近的痛苦,心里的痛越來越小了,他快要忘了她了,他不想忘,哪怕是痛苦,哪怕是她帶給自己的痛苦,他都想留下來。

  年木楊道:“你活著就是為了她嗎?”

  男子愣住了,他很久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或者說鬼一般都不會想這個問題,他們通常執(zhí)著一件事,每個鬼都不同,但這件事對他們來說,是活著的證明,不論是痛苦還是歡笑,他們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他一直沒有想過,自己活著是為了她嗎?是為了她嗎?自己是為了她吧,就是為了她吧,她帶來的痛苦已經(jīng)是自己的一切了。

  年木楊道:“那我?guī)闳フ宜痪秃昧藛???p>  找她?真的要去找她嗎?自己真的還能再見到她嗎?她是誰?為什么我會一直在意她。男子的靈魂透明了一點,他快要忘記自己活著的理由了,他真的快要死了,所以他要吞噬年木楊,讓自己能再次想起她,想起她的名字。

  年木楊道:“傅行,交易嗎?”現(xiàn)在他可以和自己交易了,他身上已經(jīng)具備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傅行?”男子神情恍惚,這個名字他第一次聽到,為什么感覺有些熟悉呢??。≡瓉硎亲约旱拿职?!都過了多久了,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嗎?連她的名字都能忘,為什么自己的名字不能忘呢,傅行抓著年木楊的衣袖,抓的緊緊的,問道:“交易什么?”似乎這個交易對他很重要,交易什么呢?

  年木楊道:“找到于雪?!?p>  “于雪……于雪……啊!是她,是她的名字!”傅行臉上掛起了笑容,像孩子般天真的笑容,他想起了她的名字,他沒有忘記她的名字,太好了,太好了!傅行高興的叫道,“我答應(yīng)你,交易,我要再見到她!”他很高興,他要見到她了,他現(xiàn)在只剩下他和她之間的歡樂了。

  年木楊點了點頭,伸出手,食指點在了傅行的頭上,光芒閃過,年木楊食指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個戒指。風(fēng)吹過,涼亭隨著風(fēng)消散,琴也隨著風(fēng)消散,涼亭下,一副枯骨在昏暗的月光下閃爍著光芒。年木楊一揮手,枯骨化作灰燼,飄向夜空,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中。

  老者打開了棺材,年木楊走了進(jìn)去,閉上了眼睛。老者背上了棺材,繼續(xù)慢吞吞的走著,走向未知的地方,走向未知的黑暗之中。

  黑暗會讓人恐懼嗎?可能讓人恐懼的,只是黑暗之中藏著的東西,那一雙雙慘綠色的眼睛,充滿了貪婪,充滿了欲望。那是什么?可能是人吧,也可能不是。像人,但每一個都骨瘦如柴,赤身裸體,喉嚨只能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留著唾液,舔著嘴邊干涸的血液。

  它們不約而同的望著一個人,一個背著青銅棺材的老人,但它們不敢靠近,盡管眼神貪婪,但恐懼,蓋過了一切,來自本能的恐懼,讓他們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只能看著近在咫尺的食物從眼前走過。

  “喂,老吳,你背上背著的是誰???”

  聲音傳到老者耳中,稚嫩,動聽,聲音分不清男女,僅能聽出聲音主人的好奇。

  漆黑的夜,連樹也看不清,但野獸的眼睛能夠看得見。慘綠色的眼睛全都盯著一棵樹,那顆處于它們中間的那棵樹,聲音正是從那棵樹后面發(fā)出來的,樹很普通,但樹后面的東西不普通。它們眼睛里的不是欲望,而是畏懼,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讓它們連嘶吼的聲音也不敢發(fā)出。

  老者沒有停下腳步,但他走的很慢,他不能停下,除非年木楊叫停下,不然他不敢停,停了,也許主人會知道,知道了他就會死,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能冒這個險。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主人手下,不論是誰,都要遵守規(guī)矩。所以他也沒有回答,回答了就違背規(guī)矩了。

  突然,年木楊的聲音從棺材里傳出。

  “停下?!?p>  老者停下了,打開了棺材,年木楊走了出來,打量了一下四周,最終將目光落在它們那慘綠色的眼睛,它們中間的那棵樹,他看的不是那棵樹,而是樹后面的人,聲音的主人走了出來。

  那是個七八歲的孩童,身上血腥味很濃,頭發(fā)烏黑,和它們一樣赤身裸體,猩紅色的眼睛在慘綠色的眼睛中很是顯眼。手上一根魚竿,魚鉤鋒利,尖端一點血紅。但他眼睛里沒有欲望,沒有恐懼,有的只是如孩童般好奇的目光,他好奇的打量著年木楊,年木楊也好奇的打量著他。

  孩童問道:“你是他請來的?”

  他是誰?年木楊也不知道,也許師父知道,但師父現(xiàn)在找不到,所以也問不到,既然問不到,所以只能年木楊自己來問,年木楊問道:“他是誰?”

  孩童看了一眼老者,老者低著頭,身體仿佛融入一草一木,沒有一點聲響發(fā)出,完全像個透明人,他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或者說只是不想引起孩童的注意。

  還好,孩童沒打算為難他,只是對年木楊問道:“他請你來卻不告訴他的名字,你倆甚至都不認(rèn)識,你怎么還敢來?”

  年木楊道:“為什么不敢,他會吃了我嗎?”

  孩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一定?!?p>  年木楊問道:“為什么?”

  孩童說道:“老吳背著青銅古棺來接你,你應(yīng)該算是他的客人,但客人把他惹怒被他吃了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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