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見大少爺是個謙謙君子,也就沒有隱瞞。
“我只是路過貴寶地,并非特意來此,只因腹中饑餓,沒辦法才想問麻老板討兩個包子充饑,真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p>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闭f著大少爺手托兩個包子,往十方面前一伸。
十方見大少爺人不錯,也有禮貌,又見他把包子往自己這邊一遞,還以為他是要把包子送給自己,心里又感激又高興,剛想伸手去接。
哪知道大少爺把手一縮,又把包子收了回來。
“按理說小師父初來孝滄,我應(yīng)該盡一下地主之誼,但孝滄鎮(zhèn)歷來有規(guī)矩,無用之人,無飯可食,我不好帶頭壞了規(guī)矩。”
十方此刻伸著手,一臉的尷尬,一聽大少爺這話,不像是把包子給自己的意思,一時間也鬧不明白大少爺想干什么,只能訕訕地把手又縮了回去。
“小師父莫怪蔣某無禮,您是降妖除怪的走畦人,但孝滄鎮(zhèn)從來就沒有怪物作祟,因此您在這里就是有天大能耐,也是個無用之人,蔣某就是想幫您,也不敢壞了鎮(zhèn)上的規(guī)矩。”
大少爺說著,扭頭沖四少爺微微一笑,四少爺也是滿面笑容,饒有興趣地瞅著十方。
大少爺扭回頭,繼續(xù)說道:“所以,我就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既不壞了鎮(zhèn)上的規(guī)矩,也不傷我?guī)煹芤黄酥模挚梢宰屝煾柑钐疃亲?,可謂三全其美,就是不知道小師父是否介意?!?p> 十方雖然不知道大少爺打的什么算盤,但一聽能填肚子,也沒多想,便說道:“大少爺所說合情合理,既然能三全其美,十方自然感激不盡,怎么會介意呢?!?p> 大少爺聽十方同意,微微一笑,又把手向前一伸。
十方愣了一下,還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接,抬起頭望了望大少爺。
大少爺笑態(tài)可掬,微微點了點頭。
十方這才又伸出手來,心里琢磨:“他要是再縮手,大不了我扭頭就走,不要了還不行?”
大少爺這次還真沒縮手,但沒等十方的手碰到包子,大少爺手腕一翻,兩個包子瞬間從十方的手前掉落地上,表皮登時沾了無數(shù)塵土。
十方手僵在半空,臉色一變,大少爺依舊神態(tài)淡然,笑面溫和。
“小師父,包子是蔣某花了錢買的,如今不想吃,所以就扔了,要是被誰給撿走了,也就不算壞了鎮(zhèn)上的規(guī)矩?!?p> 十方也起了火氣,心說這大少爺長得人五人六,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卻沒想到如此苛刻,這哪是施舍給我,分明就是喂狗一般。
不僅是十方,就連小少爺也勃然變色,忍不住叫道:“大師兄,你!”
大少爺臉上瞬間罩了一層寒霜,冷冷說道:“毓龍,你可是堂堂木鄉(xiāng)樓的少主,難道要帶頭壞了規(guī)矩嗎?”
小少爺漲紅了臉,低頭不再吭聲。
四少爺用折扇輕輕捂嘴,眼角瞅了一眼旁邊站著的紅衣女子,露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紅衣女子美如彎月的臉上并無任何波瀾,似乎世間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依舊面無表情。
大少爺又沖十方微微一笑,“小師父,地上的包子是誰的?是不是小師父您掉的?”
十方對大少爺怒目而視,有心一走了之,但實在饑餓難耐,又想到裹尸袋里的諏取也是如此,只能強忍怒氣。
“算了,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頭,既然是我有求于人,怎還能不忍氣吞聲,如今就要天黑,我身上又沒錢,真要出了鎮(zhèn)子,還不知道在哪兒能弄口吃的?!?p> 想到這里,十方強迫著自己低下頭來,彎腰剛想去撿地上的包子。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大少爺突然抬起腳來,趕在十方手前,一腳下去,兩個包子瞬間是皮裂餡出,被踩的稀爛。
四少爺立刻陰陽怪氣說道:“哎呦,這是哪個狗崽子,把狗屎拉在路上,偏偏讓我大師兄給踩了,真是可惡。”
周圍一片大笑之聲。
十方實在忍不住了,抬起頭來,盯著大少爺,“你……你別欺人太甚?!?p> 大少爺臉色也由晴轉(zhuǎn)陰,冷冷瞪著十方。
四少爺又嬌聲笑道:“小師父,你這話可沒意思了,是我大師兄倒霉,踩了一腳狗屎,又如何欺負(fù)你了?難道說這狗屎是你的飯食嗎?”
周圍又是一片哄笑。
十方臉都青了。
大少爺盯著十方不緊不慢說道:“小師父,你聽好了,我不知道是誰請你來的,但我們孝滄鎮(zhèn)從來就沒有怪物,在這里你就是個無用之人,孝滄鎮(zhèn)不歡迎你。為了小師父的安危著想,蔣某請您立刻離開孝滄鎮(zhèn),再要耽擱,恐怕您再想走,也走不了了?!?p> 大少爺一雙朗目露出陰狠之色,將手掌一攤,意思是讓十方現(xiàn)在就滾。
還沒等十方說話,旁邊小少爺一甩袖子,虎著臉轉(zhuǎn)身就走。
四少爺一看,急忙喊道:“師弟,你要去哪兒,師父還等著呢!”
小少爺頭也沒回,一路小跑就沒了蹤影,四少爺想去追,大少爺一聲喝道:“毓成,隨他去吧,定是跑回樓里,不用管他?!?p> 說完大少爺又面向十方,“怎么?小師父,難道你一點羞恥之心都沒有?還賴著不走?真想讓我親手送你出鎮(zhèn)子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多留無意。
“不敢勞您大駕。”十方說完拉著瘦馬雷霆,氣呼呼轉(zhuǎn)身離去。
望著十方的背影,大少爺語氣冰冷,“毓成,除了混元教那個賤貨,師父還請了夜提刑嗎?”
“這可沒聽師父提過,應(yīng)該不是,誰知道他是從哪兒蹦出來的!”
大少爺面色深沉,“這里發(fā)生的事,回去不能對任何人提起,不然我唯你是問。”
“這……大師兄,奴家自是不會說,小師弟平日沉默寡言,肯定也不會講,但……”
“放肆,你想說紅鸞姑娘會到處亂說?”
“奴家不敢,但這里就我們幾個,要是真被師父知道,大師兄你定然要怪罪奴家,所以……”
“住嘴,紅鸞姑娘大家閨秀,端莊賢淑,豈容隨便污蔑,這事兒要是師父知道了,定是你搬弄是非,要再含沙射影,污蔑紅鸞姑娘,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滾?!?p> “哎。”四少爺狠狠瞪了紅衣女子一眼,轉(zhuǎn)身灰溜溜走了。
紅衣女子自始至終目不斜視,等四少爺轉(zhuǎn)身之后,嘴角微動,露出一絲讓人難以覺察的冷笑。
大少爺又沖周圍看熱鬧的人喊道:“還看什么,都散了。”
一聲之后,人們?nèi)瑛B獸散般,瞬間各自離去。
大少爺一轉(zhuǎn)身,到了紅衣女子近前,“紅鸞姑娘,小地方的人就是這樣,沒見過世面,一點兒小事都大驚小怪,你可別見笑。”
紅衣女子臉上神情未變,只是微微欠身,語氣依舊冰冷。
“蔣公子不必在意,既然紅鸞已經(jīng)跟了公子,自當(dāng)入鄉(xiāng)隨俗,今后公子無需事事客套?!?p> “能得紅鸞姑娘傾心,真不知是我蔣毓技幾生修來的福分,我這就帶你去見我?guī)煾浮!?p> 大少爺上前拉住紅衣女子的手,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