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夜雪抿唇一笑:“為師再如何熟讀各國史書,也及不上你過目不忘??!你這是天資,是別人羨慕也沒用的東西!”
云簫聞言,不禁雙頰泛紅。
在這世上,唯一知道云簫有過目不忘之本領(lǐng)的人,就只有她的師父。
她道:“天資雖然重要,但如果沒有師父的悉心教導(dǎo),一樣是庸才?!?p> “說起來,為師也有很久沒有考考你的功課了,不如你先來說說,你對大夏國如今的局勢有何高見?”
云簫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回答道:
“照目前的形勢來看,敏太子自縊而薨的說法,不過是皇家為了臉面給出的冠冕之辭,可是,皇上、皇后至今都沒有查清楚,到底是誰動的手,而外面流言四起,終究于皇家不利,所以,皇上又需要堵住天下悠悠眾口,于是,他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封了定王為新太子。”
“就只有這些?!”獨孤夜雪聞言再次挑眉。
云簫笑了笑,繼續(xù)說道:“這些,其實只是一般人的分析,在我看來,皇上冊封定王為新太子,并不是臨時起意的,他可能在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有這樣的打算了,我曾經(jīng)見過皇上兩次,我覺得,他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帝王,他憂國憂民,心中很有抱負(fù),只可惜……敏太子只顧著自己的榮耀威名,并沒有將他的教誨,緊緊地記在心上,尤其是他在滄州打仗期間,放縱自己的手下騷擾百姓一事,已經(jīng)觸犯了皇上的忌諱!”
這邊,獨孤夜雪一邊悠悠地品茶,一邊說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早有廢太子的打算?”
云簫搖了搖頭:“敏太子在滄州所犯下的錯誤,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再說……皇后與高氏一族的勢力,皇上也不見得真的不忌憚,總之……天子之心,沒有誰能參得透,這些也僅僅是我的個人見解。”
這邊,獨孤夜雪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盞,又給云簫倒了一杯新的桃花茶,然后說道:
“云簫,你分析得不錯,看來,你下山之后,并沒有懈怠功課,為師很是欣慰!”
云簫聞言,眸底劃過一道急促的亮光:“師父,你這么說,是贊同我的意見嗎?”
獨孤夜雪又笑了:“云簫,剛才你也說了,皇上有可能會忌憚皇后與高氏一族的勢力,那么,我問你,皇上封了新太子,又準(zhǔn)許他與你們云家聯(lián)姻,難道……他就真的這么放心新太子?他就真的認(rèn)為,新太子一定會比敏太子做的好嗎?如果,他真的是這么認(rèn)為的,為什么又要如此著急地,給新太子找一個強有力的外援做岳丈呢?這豈不是自相矛盾嗎?!”
獨孤夜雪這話,對于云簫來說,簡直如同醍醐灌頂,云簫頓時覺得,自己的思路豁然開朗,她十分欣喜地說道:
“師父,我明白了,這是帝王的制衡之術(shù)!皇上賜婚,其實是希望我們云家可以在朝中制衡高家,如此一來,大權(quán)便不至于落入某一人之手。真是高明!”
獨孤夜雪點點頭,贊道:“云簫,看來,你已經(jīng)參透了帝王之術(shù)中的精髓!”
“那……師父覺得,敏太子之事,到底是誰做的?”
獨孤夜雪聞言,并沒有急著回答。
他又笑了,這一次,他的笑容中,藏著云簫捉摸不透的光彩,云簫甚至覺得,師父在算計著什么,
然而,僅僅只是一晃神的時間,云簫又將這種思緒壓下。
那邊,獨孤夜雪慢條斯理地說道:“天下人都覺得對敏太子動手的人,就在云家與新太子之間,但其實,他們都錯了,他們忽略了,宮里每一個重要的大人物,都有可能是兇手!”
云簫聞言,很是欣喜,以為師父與自己想到一處去了:“是德王,對不對?”
然而,獨孤夜雪卻搖了搖頭,道:“德王還沒有這個能耐!”
云簫聞得此言,不禁有些垂頭喪氣,師父究竟想要暗示自己什么?!
那邊,獨孤夜雪又接著說道:“云簫,你從未見過敏太子,云家又為你拒絕了他的求娶,你的心事,一定不是因為敏太子,今日你既已經(jīng)上山來了,不妨對為師說說吧!”
這就是故意岔開話題了,云簫微微失望,有點點無奈掃過她的心頭,她定了定思緒,問道:“師父,您還記得樓蘭嗎?”
獨孤夜雪聞言,眉心一動,繼而淡淡地答道:“你怎么……突然對這個已經(jīng)滅亡了三十多年的小國家感興趣了?”
“準(zhǔn)確來說,我不是對樓蘭國感興趣,而是對樓蘭國那個嫁到我們大夏國的公主感興趣?!?p> 獨孤夜雪聞言,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是他并不挑破,他的目光平靜如水,如無風(fēng)的湖面:
“在諸國歷史上,樓蘭國其實是一個十分神秘的國家,根據(jù)歷史記載,樓蘭國信奉巫術(shù),國內(nèi)設(shè)有大祭司,不僅掌握著本國皇室的祭祀、祈雨、皇嗣延續(xù)等事宜,還握有軍政大權(quán),在樓蘭,大祭司的權(quán)力極大,甚至可以與君權(quán)相比肩??墒恰瓨翘m國發(fā)展到最后一任君主的時候,他們皇室的子嗣,已經(jīng)十分凋敝了,最后一任樓蘭國的國君,僅有一子一女!”
獨孤夜雪頓了頓,喝了口茶,接著說道,
“據(jù)說,這位嫁到我們這里來的樓蘭公主,生得十分美麗,當(dāng)時的樓蘭國國君一直將她視若掌上明珠,百般疼愛,原本是不打算嫁到我們大夏國來的,然而,樓蘭畢竟國土面積太小,又常年受到其他國家的侵?jǐn)_,不得不將自己的公主遠(yuǎn)嫁到我們大夏國來和親,以尋求我們大夏國的庇護(hù),當(dāng)時,樓蘭國君還給了她十分豐厚的陪嫁禮……”
云簫聞言驚呆了,師父說的怎么跟爹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一個多月前,爹明明告訴她,樓蘭把自己的公主送來和親,是完全不會珍惜的,可是,師父為什么會說樓蘭的國君十分不舍呢?!
到底誰說的才是真實的情況?
這邊,獨孤夜雪見云簫這番模樣,不禁喚道:“云簫……云簫……你怎么了?”
云簫這才回過神來,她有些尷尬地說道:“我……我……沒什么……師父,樓蘭國君給了樓蘭公主什么陪嫁禮?”
獨孤夜雪淡淡地答道:“有很多,但聽說,這其中有樓蘭國的國寶?!?p> 云簫聞言,又是一驚。
難道說……這個國寶,才是樓蘭國國君三十年前在邊境發(fā)動戰(zhàn)爭的真實原因嗎?!
云簫趕忙追問道:“樓蘭國的國寶是什么?”
然而,獨孤夜雪卻搖頭道:“沒有人知道。”
云簫不禁覺得很遺憾。
獨孤夜雪見狀,笑道:“好了,云簫,你即將出嫁,是喜事,就別再為這些陳年軼事煩惱了,為師常年住在紅雨山上,身邊也沒有什么值錢的事物,不過,我知道你素來喜愛音律,所以,我親手為你做了一支簫,贈與你做陪嫁禮,希望你喜歡!”
云簫聞言,很是高興:“多謝師父!”
離開紅雨山的時候,獨孤夜雪又贈送了云簫一本樓蘭國野史,他告訴云簫,這本書上,記載了許多樓蘭國的奇花異草,如果云簫仔細(xì)研究,就可以在大夏國種出一模一樣的花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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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簫從紅雨山上下來,尚未走到帝都城時,便被人攔住了去路。
事實上,這里已經(jīng)是帝都成的郊外,她乘坐的是云府的馬車,就以云府在朝中的威名,應(yīng)當(dāng)沒有人敢攔他們家的馬車才是。
可是,當(dāng)仆人告訴云簫攔下他們的馬車之人,是一名騎馬的女子時,云簫又覺得事情似乎并不尋常。
畢竟自己這次出來只帶了兩名侍女和一個車夫,既然對方只有一人,云簫決定親自下去應(yīng)對。
來人生得十分嬌俏,她見到云簫,先是傲慢地勾了勾唇角,然后利落地下馬,走到云簫面前,問道:“你就是云家的嫡千金?”
“沒錯!不知……你是誰?”
她冷哼了一聲,從袖子里掏出一卷黃綢,在云簫的面前打開,對云簫說道:
“看清楚了,這是皇上冊封我為太子側(cè)妃的圣旨,別以為你們云家在朝中勢力雄厚,就可以隨意欺負(fù)人!我從小與天睿哥哥一起長大,是他的親表妹,若不是他的母妃去的早,這太子妃的位置,怎么輪,也輪不到你頭上!”
側(cè)妃?呵,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云簫并不介意,她的目光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瀾:
“你就是丹陽郡主花傾若吧!”
花傾若見云簫認(rèn)出自己,略有驚訝,但是,她很快又恢復(fù)傲慢的神色:“是又怎么樣?!”
“你找我有什么事?”
花傾若掃了云簫一眼,然后,無比輕蔑地說道:“我只是來提醒你,你嫁給天睿哥哥,除了你是云家的千金這一個優(yōu)勢之外,你沒有哪一點,可以跟我比!天睿哥哥喜歡的人是我,你只是皇上賜給天睿哥哥的罷了。就算你有幾分姿色,也不過是以色事人,根本就不會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