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兄,二師兄消消氣!”
旁邊的師弟們趕緊站起來,抱住惱羞成怒的齊峰。
不是師弟們不生氣,而是他們知道二師兄沖上去也只有送菜的份啊。
齊峰是金刀門門主的二弟子,武功算是青年一輩中的中上等,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氣??墒情T內(nèi)比斗中次次敗給大師兄趙無際,而趙無際比之沈子奕…哎,不提也罷。
看著被師弟們圍在中間,雙目赤紅青筋暴露的齊峰,燕知行面露擔憂。
可她轉(zhuǎn)眼一看,發(fā)現(xiàn)目光中心的“罪魁禍首”還是一副淡然閑適地模樣,垂眸靜靜喝茶。
察覺到燕知行的目光,沈子奕抬頭談談一笑,問道:“餓了么?菜應該很快就能上了?!?p> 噗!
齊峰聽到這話簡直要氣得吐血!
自己這邊如臨大敵,而敵人卻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己方的殺意和怒火,還慢悠悠地等著吃飯,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
齊峰大吼一聲,瞬間刀出鞘,就要朝著沈子奕沖去。
那些攔著他師弟本來武功就不如他,此時面對自己人更加使不出全力,三下兩下就被掀開。
眼看著齊峰脫離控制,一直陰沉著臉坐在原處的趙無際才冷聲開口:“齊峰,坐下!”
已經(jīng)沖出去一半的齊峰,生生剎住腳步。
趙無際在金刀門威信極高,他可以不顧師弟們的阻攔,卻不能無視趙無際的命令。
齊峰恨恨回頭:“大師兄!”
趙無際眼神中透著陰霾:“我說,坐下。”
齊峰無奈,收刀回身,臨坐之前還不忘惡狠狠瞪一眼沈子奕。
一場爭端看似平息,但金刀門的弟子各個面色難看,其中最難看的卻不是被打了臉的齊峰,
而是趙無際。
趙無際心里不氣么,當然氣,甚至于可以說是恨。
不光是因為自己的師弟丟了臉面,更是因為剛剛的交手,他輸了沈子奕三分。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自己抽刀與沈子奕面對面的打上一場,可是他不能。
師父在他們臨出門前叮囑過,武林風云將起,此次出來萬不能主動與凌淵劍門爭斗,被人留下話柄。
不要在小事上爭執(zhí),專心留意天擇教的行蹤,等到召開大會在武林同道面前掙得更多的話語權(quán),獲得更多的威望,力壓凌淵劍門才是正事。
趙無際在心里回憶師父的教誨,努力壓下火氣。
而后他睜開眼睛,深吸一口氣,對師弟們冷聲吩咐:“吃飯?!?p> 這時,沈子奕他們一桌點的菜肴也上來了。
沈子奕專心低頭吃飯,所以沒有看到燕知行若有所思的眼神和抬手瞬間微微彈動的手指。
他們這頓飯吃得很快,走出酒樓燕知行本來想再跟沈子奕說說自己想留在旭陽城的事,卻被沈子奕溫和又強硬地拉走。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去沫河鎮(zhèn)?!闭f到這,沈子奕苦笑了一下:“但現(xiàn)在,你可能必須得跟我一起走了?!?p> 燕知行面露疑惑。
沈子奕無奈:“剛才那些是金刀門人,與我派素來不和,今日又發(fā)生口角,雖暫時平息,但恐他們心中不甘。所以,燕姑娘你還是跟在我身邊比較安全?!?p> 他其實不愿意用這樣的惡意揣測武林同道,但與燕姑娘一起他不得不更謹慎。
燕知行看著沈子奕堅定的眼神,心里嘆了一口氣。幸好,她還留了一手。
酒樓里,金刀門弟子頭上陰云密布,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桌上的飯菜幾乎沒動。
“大師兄,我們真就這么算了?”
齊峰放下筷子,咬著牙說道。
雖說沈子奕已經(jīng)走了,可是他怎么都咽不下這口氣。
趙無際沉著臉,沒說話。
齊峰接著說:“大師兄,這沈子奕太猖狂了!他來黔南肯定不止為了漠北四惡,若他也插手天擇教之事,焉能還有我們出頭的機會。若讓他在眾人前顯了臉,不止辜負了師父的期望,想必玖月姑娘也會……”
提到“玖月”這個名字,趙無際的手掌一下子就攥了起來。
玖月姑娘出身祁連宗,名門大派,自身武功不弱,長相又美,被譽為武林第一美人。
趙無際自認出身武功相貌都與之相配,奈何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齊峰自然知道他大師兄苦追玖月姑娘未果,所以才故意提及,而且他更知道,相傳玖月姑娘看不上他大師兄是因為心里傾慕……
“啪”
趙無際狠狠一拍桌子,在場的師弟們都嚇得噤聲。
新仇舊恨相加,他的心就像被浸了劇毒,酸澀苦辣翻涌不絕。
他抬眼掃視一周,嘶啞的嗓音如毒蛇吐信:“他不是說要去確認漠北四惡的尸體么,那就讓他…有去無回?!?p> 林中,路程行至一半,沈子奕腳步突然停下。
他耳朵微動,聽見身后傳來細微紛亂的腳步聲,約莫八九個人。
燕知行伸手扶住身邊的樹,不可抑制地喘息著,看起來體力消耗不少。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問道:“沈大哥,怎么了?”
沈子奕面色有些凝重:“金刀門的人追來了,燕姑娘我們還得再快一些?!?p> 這下,燕知行的臉更白了。
被汗水打濕的發(fā)絲貼在臉上,讓她蒼白秀麗的臉頰多了幾分虛弱。
她咬咬牙,溫柔又堅韌地說:“沈大哥,我們分開走吧!”
沈子奕:“不……”
“沈大哥!”燕知行急聲打斷他:“你也看到了,剛剛的速度已經(jīng)是我的極限,可還是被他們追上了。有我在只會拖累你?!?p> 沈子奕皺眉,握劍的手攥緊:“可是……”
燕知行輕輕一笑,伸手虛虛搭在他因為用力而骨節(jié)發(fā)白的手背上:“沈大哥,你不用擔心我。我與他們素昧平生,他們?yōu)槭裁匆獮殡y我呢。想來,他們也只會去追你,而你一個人就算無法甩開他們,也能輕易脫身不是么。所以,我們就此分開,沫河鎮(zhèn)再會,彼此都會更安全?!?p> 沈子奕握劍的手慢慢松開,眼前女子的面容一點點和五年前破廟中救他于生死的女孩重疊。
如果說之前他只是認出了那張臉,對于這個人還是有陌生感,那現(xiàn)在時間留下的隔閡就被徹底抹平,仿佛中間五年的光陰從未有過。
燕知行還是那個燕知行,善良,溫柔,眼睛里永遠閃爍著光芒。
“好?!鄙蜃愚确词治兆⊙嘀械氖?,堅定地說:“在沫河鎮(zhèn)等我。這次,我不會再失約?!?p> 聽到最后一句,燕知行不可控制地微微一僵,她趕緊垂眸擋住自己眼中的情緒,但很快她又恢復了之前的神色,燦爛一笑:“好,我等你。”
說罷,她主動抽出手,在沈子奕胳膊上一推:“走吧?!?p> 沈子奕深深看她一眼,而后足尖點地運氣輕功,飛身離去。
燕知行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然后笑容慢慢收斂,眼神變得冰冷。
她掏出一張手帕,把剛剛與沈子奕相握的手仔細擦了擦,而后手指一松,有些嫌棄地看著它飄落到地上。
這么一耽擱,金刀門的人已然追了上來。
聽到身后漸漸逼近的腳步聲,燕知行神情一變,露出驚慌的狀態(tài),抬腿踉踉蹌蹌地開始向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金刀門的人眼神也是極好的,所以很清楚地看到了燕知行孤身一人的狀態(tài)。
齊峰腳步一頓用眼神詢問趙無際。
趙無際朝后一揮手:“錢真,你和于子欣去追那個女人。能活捉就帶過來找我們,活捉不了就弄死。記住,今天我們追擊沈子奕的事千萬不能走漏風聲,一個活口都不能留!”
趙無際心里算計,最好能用那個女人來分散沈子奕的注意力,他們還能省點力氣。但如果不行也沒關(guān)系,他就不信,沈子奕又不是三頭六臂,他們這么多人還弄不死他!
“是!”
錢真和于子欣領(lǐng)命去追燕知行,而趙無際則帶著剩下的人循著沈子奕腳印而去。
燕知行努力維持著稚嫩的步伐,又盡量去甩開身后的追兵。
但很不幸她錯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走錯路了。
看著前面的懸崖和下面湍急的江水,燕知行嘴角抽了抽。
她快速回身,但顯然她來不及選擇另外一條路再跑了。
看著面前兩個已經(jīng)拔出刀的青年,燕知行心里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然后顫顫巍巍地喊了一句:“你…你們要干什么?!”
錢真和于子欣對視一眼,面色沒有一點臨陣的緊張,他們就知道這是個輕松的差事。
于子欣心情不錯地挽了個刀花:“乖乖和我們走吧?!?p> 燕知行顫抖著搖頭:“不......”
錢真和于子欣一看她敬酒不吃吃罰酒,也懶得廢話,提起刀就一起朝燕知行攻了過去。
他們本來以為不出三兩下就能制服這個女人,可是現(xiàn)實卻出乎他們的預料。
女人的招式依舊青澀,看起來像是沒有與人過招的經(jīng)驗。
但奇特的是,她的動作雖然遲緩,但每一次都能剛剛好避開他們的攻擊,甚至腳下一絆都能躲掉他們擒拿的手。
錢真和于子欣漸漸開始失去耐心,手下的招式也越來越急。
他們急,燕知行卻不急,她依舊保持著自己的節(jié)奏,仔細觀察著兩人出招的空隙,而后抓住機會,一個平地摔滾出二人的包圍圈,然后就要逃走。
本來錢真和于子欣是抱著活捉的打算,畢竟對方是一個貌美女人,雖然她最后只有死路一條,但他們并不想下這個手。
但現(xiàn)在,眼看著到手的獵物就要飛了,錢真和于子欣也不得不下狠手了。
錢真運氣將手中的刀向前擲去,直沖燕知行的后背。
燕知行敏銳地感覺到身后殺氣傳來,腳下不由一滯,側(cè)身閃避。
那刀刃擦過她的胸口,“叮”的一聲射中前方樹干,插進一寸有余。
而同時,于子欣蹬蹬兩步已躍至她身后,一刀劈下就要取她首級。
退無可退,燕知行只好出掌迎擊。
轉(zhuǎn)身的瞬間,周身氣勢霎時改變。
風起鳴沙
金刀門眾人:“啊啊啊??!沈子奕,我要殺了你!?。。?!” 燕知行坐在一旁吃瓜拍手:“打起來!打起來!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