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意欲何為,我大軍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到馬場港的邊上,正欲一鼓作氣,攻入敵方核心,建立奇功正是時候啊!”金自吉的自我感覺依然良好。
金自點看著自己這個冥頑不靈的族弟,也只能苦笑連連,看來自己必須為自己的家族鋪路了。
所以接下來也沒有和自己的族弟繼續(xù)探討戰(zhàn)事,讓他出去了事。
幾天后,連綿的陰雨天氣終于停了下來,金自點傳令副將安排戰(zhàn)事,因為對戰(zhàn)事信心不足,所以把炮隊和親衛(wèi)士兵定為預備隊,其他部隊全部出動。
而吳宇一看天氣好了,也開始安排部隊出營對敵,雙方不約而同的想盡快結(jié)束作戰(zhàn)。
光復軍這邊基本是按照明軍的配置,由于明軍援朝戰(zhàn)爭發(fā)生在三十年前,明軍的作戰(zhàn)思路和武器配備深深的影響了高麗軍隊,所以軍隊還是冷兵器為主,戰(zhàn)陣中有長槍隊,刀盾隊、弓箭隊和少量火銃。排成花樣戰(zhàn)陣,氣勢上也算雄偉。
光復軍作為高麗王廷的精銳軍隊,武器裝備還是比較精良的,幾乎人人都有一身甲,最次的是棉甲,其次是皮甲和鐵甲,這樣的軍隊就算遇到精銳建州部,也能抵抗個旗鼓相當。
不過社團軍隊擺出戰(zhàn)陣后,光復軍部立刻有點瞠目結(jié)舌了,只見對方清一色的火銃,身上的鑲鐵皮甲格外引人注目,陣前黑洞洞的陸軍牽引炮齊齊對準前方,另金自點等眾將倒吸一口冷氣。
自從光復軍的騎隊被社團騎隊用燧發(fā)手銃打得落花流水后,光復軍中再也無人輕視火器,那是騎軍戰(zhàn)友用生命換來的教訓啊。
金自點與自己的副將耳語了一句,副將就發(fā)布了進攻的命令,只見一個五百人的前鋒營排著整齊的隊伍向社團軍的中營進攻,而稍后一點是左右翼的兩個營緊跟上來。
吳宇也連忙下令,騎軍壓陣,以左翼的陸戰(zhàn)一營,中間的二營和右翼的三營前出迎敵,后續(xù)部隊做好準備。
每個營的前方都放置著四門陸戰(zhàn)型滅害炮,前出部隊接近對方四百米時,軍陣停止前進,陸軍滅害炮開始向?qū)Ψ杰婈嚢l(fā)射木托開花彈。
本來光復軍前出部隊也要停下來整一下隊列,一看社團軍停止前進,光復軍也停止了,不過正在整隊的時候,對方的炮彈就打了過來。
“這個炮彈的彈道這么高,對軍陣的傷害應該有限吧,莫非這個社團炮隊也是一個樣子貨?“金自點在后陣看到社團的炮擊笑道。
不過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讓他笑不出來了,這些黑乎乎的大家伙拖著白色的煙尾墜入光復軍正在整隊的軍陣中,引起了不小的騷亂,然后是人群中次第爆炸了一團又一團的黑煙,巨大的爆炸聲跟著傳了過來。
這種海軍用的木托開花彈裝藥量很大,爆炸的威力把炸點周圍五米內(nèi)的一切士兵掃蕩一空,要是被大塊彈片擊中的士兵一聲不吭的就當場死去了,不過被小彈片和內(nèi)置鐵珠擊中的都倒在地上大聲慘叫,一時哀嚎遍野。
這邊還沒有回過神來,第二批炮彈又凌空而至,騷亂的軍陣又受到了一次打擊。
在前方指揮的副將立刻命令重整軍陣,后面督戰(zhàn)隊驅(qū)動戰(zhàn)陣繼續(xù)向前,而社團的炮隊仍然不緊不慢的發(fā)射著炮彈。
一陣又一陣的炮彈落入正在前進的光復軍戰(zhàn)陣之中,每一次炮彈落下都會帶走幾條人命,不過光復軍不愧是精銳之師,在基層軍官的指揮下對仍然邁著整齊的步伐向社團軍隊沖了過來。
吳宇在指揮位置看見光復軍的進攻隊形,也不禁對其贊賞有加,“這個光復軍還真是精銳啊,在被封鎖的情況下,還能長途跋涉來到這里,竟然能頂著炮火前進,試問咱們的軍隊都做不到啊,看來這高麗的軍事力量還是有些底蘊的。”
“這個高麗軍隊以前沒有和我們交過手,現(xiàn)在對上咱們還有一些心理優(yōu)勢呢,畢竟他們是正規(guī)國家軍隊,對上咱們一支商社護衛(wèi)隊,也不能挨幾炮就跑了吧?!睆拇髥T過來的軍事指揮官雷海生在旁邊說道。
“那就這一把打掉他們的心理優(yōu)勢,以后讓他們看見咱們社團的旗幟就心驚膽戰(zhàn)?!眳怯詈罋獾恼f道。
光復軍的軍陣已經(jīng)進入社團軍的一百米射程內(nèi)了,隨著前敵指揮的認旗頻繁點頭,凄厲的哨聲響了,然后是一排排整齊的齊射,社團軍的隊伍立時籠罩在煙霧之中。
光復軍的軍陣立刻遭遇到了傷亡,負責指揮的副將連忙催促軍陣跑起來,對方全是火銃兵,而且裝彈緩慢,只要挺過幾輪齊射,跟對方短兵相接,那就是一個穩(wěn)贏的局面。
光復軍的軍陣小跑起來,不過在八十米的位置遭遇了最后一輪箭霰彈的轟擊,這一輪箭霰彈太歹毒了,筷子粗細的小鐵箭,一炮就打出一百六十枚,十二門炮就是一千九百余枚,把前面沖鋒的勇士幾乎一掃而空,讓后面小跑的軍陣立刻遲疑起來。
而且社團燧發(fā)火銃的齊射仍然在不緊不慢的響起,每一輪齊射都要帶走大量的人命,遲疑的軍陣開始混亂,小跑的速度也慢了下來。隊伍在銃炮的輪番打擊下更顯稀疏。
適時的鳴金聲音響起,剩余的光復軍士兵立即掉頭撤退,不過撤退過程也顯示出自己的軍事素質(zhì),除了處于社團槍口下的最前沿的傷亡士兵,所有能夠拿到的東西,光復軍全部帶了回去,殿后的士兵則警惕的看著社團軍陣。
吳宇看這陣勢,也沒有發(fā)動追擊,自己軍隊的表現(xiàn)并不讓人滿意,出現(xiàn)了好多裝藥了就忘了插信管的事,甚至好幾起把通條從槍管里打出去的事件。這還是社團最精銳的陸戰(zhàn)隊,平時的演習訓練都條條是道,真正的戰(zhàn)爭中,就立刻看出這只稚嫩軍隊的弱點出來了。
不過自己的炮兵表現(xiàn)較好,尤其是吊射時非常的準確,裝彈程序無可挑剔,速度也非常的快,反映出這支炮兵的高素質(zhì)。
而對面的金自點則是欲哭無淚了,三個前鋒營一共一千五百人,全須全尾回來的只有八百多,還有百余人連尸體也見不著,估計只能算作失蹤人口了。
而受傷的士兵個個都傷勢慘重,傷到軀干的根本就沒救了,傷到四肢的難免截肢,將來也是殘廢一個,這支軍隊的每一個士兵金自點都視若珍寶啊,如今損失這么多,當真是痛徹心肺。
到這個時候,金自點才算真正了解社團的軍事力量了,這種軍隊,就算是動員高麗朝廷的舉國之力,也不能動其分毫的,這一下子就尷尬了,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
金自吉從帳外匆匆過來,“大兄,最后的關(guān)鍵時刻為什么要鳴金撤兵呢,眼看就要沖進去了。。?!?p> “啪”,金自點看著這個送臉來打的族弟,毫不猶豫的掄圓了胳膊,一巴掌扇到金自吉的臉上,打得金自吉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然后委頓于地,接著就傳來凄厲的哭嚎聲。
金自點沒有咒罵他,只是淡淡的對門外的衛(wèi)兵說道,“來人,請金大人回去自己的大帳休息,給我看好了,他只能在大帳里休息。”
接著,他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兵將,詢問他們的意見,大家一致認為這個仗打不下去了,現(xiàn)在要考慮的問題是怎么才能平平安安的撤回去才行。
甚至個別兵將試探性的提出和社團議和,因為他們都知道,所帶糧草不多,如果社團要阻擊他們,這群兵在路上可能要丟一個七七八八了。
尤其是三個前鋒營的營帥,更是哭哭啼啼,有一個甚至包裹著繃帶,有氣無力的呻吟著。
金自點看著坐下眾將的神態(tài),更堅定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了,“死道友不死貧道??!”
當日黃昏時分,營地外過來了一個以前參與談判的高麗人,說要面見這邊的外交部長王啟山,正好王啟山也在軍中,就接見了他。
王啟山現(xiàn)在雖然主管外交事務,不過在軍隊中還是有些影響力的,至少軍中的炮兵對其推崇備至,想當年“王三炮”的名聲也不是白叫的,好多炮兵軍官都是王三炮的學生,加上他也預測金自點可能會掀起談判,所以一直在軍中盤桓,那知道剛打了一仗,對方的談判使者就來到了。
使者帶來了金自點的信件,信件里金自點表達出濃濃的善意,并第一次明確表明歡迎社團在馬場港和白翎島做生意,并邀請社團主管談判人員立即面對面深入交涉。
看著意思,金自點終于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雖然信上沒有露出什么把柄,但從字里行間看,金自點似乎認可了社團的談判條件,也是,這個時候的光復軍,可以說是身陷絕境了。
王啟山安頓好使者,連夜跟隨一隊騎兵回到馬場港找到劉星林,許維文,劉星林也顧不得王啟山累不累,連夜開始商議接下來的談判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