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離別
這是一個奇怪的夢,既讓他感到心碎,又讓他感到幸福。
夢境中,美麗的夕陽將鮮花所鋪成的草原印成紅色,他牽著紅發(fā)女孩的手并肩躺在花叢之中。女孩的側(cè)臉洋溢著笑容,雖然內(nèi)心很平靜,但他此刻享受著這份幸福。
但是幸福往往是短暫的。
前一刻還在自己身旁的女孩緩緩站起,掙脫了他的手漸漸向天空飄去。他感到慌張,吶喊,跳躍無濟(jì)于事,無法喚回或抓住女孩遠(yuǎn)去的身影。但直到他眼前消失的最后一刻,女孩的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
失去了女孩的陪伴,這一望無際的花叢讓他感到孤獨。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于是他站起身向遠(yuǎn)處吶喊著女孩的名字,可是一切都無濟(jì)于事。遠(yuǎn)處傳來的回音仿佛在告訴他,你將永遠(yuǎn)孤獨下去。
他充滿了沮喪,充滿了悲傷。
但當(dāng)他轉(zhuǎn)過頭的一霎那,一個金發(fā)的身影緊緊抱住了他。雙手緊緊扣住他的后頸,將他摟入自己的懷抱。
他感到了溫暖,驅(qū)散了孤獨。
他很想哭泣,但又不知道為什么而哭泣,于是他遵從了自己的意志,在女孩的懷中發(fā)出了低聲的抽泣。
可是,哭得很開心,很甜蜜。
這一切讓他陷入迷惘。
女孩已經(jīng)醒來,那位名叫萊克維的紅衣主教告訴她,她因為受到致命的傷害已經(jīng)足足昏迷了兩天,她現(xiàn)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看著腹部留下的三處刀疤,她知道這將陪伴她一輩子,但現(xiàn)在她可管不了那么多。
掙扎著翻下床,向旁邊那張床上躺著閉上眼睛的男子靠近,她感受到了虛弱,甚至是死亡的威脅。但如果無法接近那個身影,那會比死還難受。
可是自己拼勁全身力氣的努力還是被無情的紅衣主教親手擊碎------他將自己按回了床上。側(cè)過臉去看著那靜靜沉睡的面容,淚水再次打濕了她的雙眼。
腹部傳來了疼痛,剛才的掙扎仿佛崩開了傷口,鮮血再次侵蝕了白色的病服?;杌璩脸恋母杏X再次襲上腦海,女孩在不甘心中慢慢閉上了眼睛。
萊克維很頭疼,自己原本擅長的就是攻擊系的神術(shù),對于那些原本玩笑似的、女人才學(xué)的治療神術(shù)直到現(xiàn)在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了它們究竟有多么寶貴。
而這兩個傷者卻又是如此的不配合。
男傷者自己認(rèn)識,那是一個急躁但心地善良的小伙子,而且據(jù)瑪?shù)贍栠_(dá)圣騎士介紹說他也是神殿的一員。
萊克維雖然拼盡了自己全身的功力,但依舊無計可施,這個孩子的傷太重了。尤其是那劃破大動脈的傷口,雖然沒有觸及到心臟,但被送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明顯失血過多。
女傷者雖然搶救了回來,但她的行為讓人很不省心。除了昏迷的時候她無比安靜,偶爾醒來的時刻拼了命想要去到男傷者的身旁。
在傷口反復(fù)的崩裂中,她也在昏迷與蘇醒之間來回徘徊。
這樣的情況在兩天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多次。
幸好,自己在第一時間已經(jīng)向薩羅發(fā)出了緊急求援信,相信此刻信使應(yīng)該就快到了。
嘆了口氣,萊克維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當(dāng)克萊爾再次醒來時,她看到房間里多了幾個人。
一位衣著樸素的老者正在吟唱著一些古怪的音符,雖然不知道他具體是在干什么,但看到對方后,克萊爾心中燃起了堅定的希望。
她認(rèn)識對方,對方也認(rèn)識她。十歲那年,是他為自己施行的首次洗禮。
他是整個神殿的當(dāng)代首領(lǐng),無人可比肩的絕對權(quán)威,悲天憫人的救世主------圣費格。如果連他都無法救治加瑞特,那還有誰可以?
而在他旁邊,一個漂亮得就像洋娃娃一般的女子倒在一個有著一頭金色長發(fā)的男子懷中,臉上充滿著擔(dān)憂,嘴里不斷催促著圣費格。
她曾見過對方,在父親的書房中。
那是世間僅有的兩位圣者之一,甚至能夠輕松制服凱文叔叔。
而同樣露出擔(dān)憂又不知所措神情盯著加瑞特的,想必就是神殿的“光明之子”菲利普沃特森。他與維羅妮卡之間的美麗愛情世人皆知,并深深打動著自己。
此刻睡意再次來襲,但看到圣費格的克萊爾這次安心地閉上了眼。
安吉拉的心里充滿了擔(dān)憂與悲傷。
心上人已經(jīng)連續(xù)兩天沒有睡在大門口了,而那塊石頭也不曾有過移動的痕跡,甚至連市政廳他都未曾出現(xiàn)。
他真的不要自己了嗎?
是自己做錯了嗎?可是他得開口啊。
一天后,克萊爾再次醒來。
這一次,那個前來通知自己的大胡子也出現(xiàn)在了加瑞特的床邊。他深邃的雙眼中充滿著毫不掩飾的內(nèi)疚與自責(zé)。
維羅妮卡不見了,只剩下圣費格與菲利普。
克萊爾覺得很渴,但水并不是現(xiàn)在自己最需要的。她再次掙扎著試圖下床,這次傷口奇跡般的沒有崩裂,甚至自己的身體感到恢復(fù)了些許活力。
她艱難地來到加瑞特的床邊。
艾莫斯趕緊為她取來一把椅子??恐巫幼拢_始不斷撫摸加瑞特的臉龐,淚水再次滑落。
她趕緊詢問圣費格,而對方給與的回答讓她稍稍安了心。
加瑞特的傷口已經(jīng)被治愈,他的情況也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沒有了生命危險之后,她所要做的僅僅是等待他的蘇醒。
這時,空氣之中再次出現(xiàn)了扭曲,當(dāng)那神奇的黑色空間門再次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這一次她已不再驚訝。
但從里面走出來的人卻讓她大吃一驚。
那是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見過的珊妮表姐,只比自己大幾個月的珊妮依舊這么漂亮,她的美麗容貌幾乎沒有改變。
還依稀記得從小與她一起在王宮之中嬉鬧玩耍的時光,那段時光是多么的快樂。沒有政治,沒有反目的父親們,只有兩個單純的小女孩。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她,那震驚的表情代表著她已經(jīng)認(rèn)出了自己。
“你...你不是在契特羅爾...”
但對方說出來的話讓克萊爾大失所望。
隨后走出的維羅妮卡看到這一幕,趕緊在珊妮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后,她露出了更不可思議的神情。
“克萊爾?你是克萊爾?”
看到對方向自己點頭示意,珊妮趕緊走到了克萊爾的身邊,然后開始上下檢查她的身體。這一幕讓克萊爾感到無比溫暖,看來父親們之間的齷齪沒有影響到她們之間的感情,她還是像原來一樣關(guān)心自己。
對于自己的表妹與那位女英雄長得一模一樣的容貌,珊妮感到了驚奇。但感到驚奇的不止她一個,只是處理的方式?jīng)]有像她那樣從容而已。
第四天,又有兩個人通過空間門來到了這里。這一男一女渾身是傷,但似乎并沒有影響到那褐色頭發(fā)男人看到自己時那劇烈的情緒。
“不!”
“不!”
“不不不不不!”
他在見到自己時發(fā)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
“誰告訴我,這是誰的惡作劇?!我親手把你的骨灰交給了你的父母!然后親手埋葬了你!”
“說!這是誰干的?!”
他用手指著自己,看著周圍的所有人。
“加瑞特的受傷是不是也是惡作?。?!”
“這不好笑!現(xiàn)在馬上承認(rèn)!不然我自己查出來肯定翻臉!”
“你們不能拿蘭妮開玩笑!不能!”
然后他不顧別人的阻攔,用手指著珊妮開始了毫無下限的怒罵。
“你,一定是你!你這只不要臉的夜鶯!只有你才這么污齪會想到干這種事!母狗!你這條母狗!”
但讓克萊爾震驚的是,珊妮沒有一絲的傷心與憤怒,她此刻臉上涌現(xiàn)的只有震驚,無比的震驚,比剛見到自己時更加震驚。
看到大胡子將他牢牢抱住并解釋了一番后,男子終于平靜了下來。
但接下來,這一男一女指著依舊昏迷的加瑞特異口同聲地問道:“誰干的?!”
艾莫斯向自己的老板交代了當(dāng)天的全過程,然后男子頓時暴怒,他拿起胸口的銘牌發(fā)送了一條信息。
所有人的銘牌同一時刻亮起。
完成了這個步驟后,男子指著大胡子的臉再次開始了咆哮。
“你干嘛去了?那天你干嘛去了?明知道他情緒不對你為什么要讓他動手殺人?!明知道他情緒不對你為什么不盯著他?”
艾莫斯啞口無言,這是壓在自己心口的痛,而老板此刻毫不留情地揭開他最深的傷疤讓他感到自責(zé)。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與他頂嘴,而是悶聲不語,任憑對方惡毒的謾罵。
他認(rèn)為自己罪有應(yīng)得。
當(dāng)安吉拉看到自己的銘牌亮起時,她急忙將它貼上額頭。但讓她失望的是,并不是她所期待的加瑞特。
但自己哥哥的聲音此時失去了對待自己一貫的油腔滑調(diào),從來沒兇過自己的他在銘牌中對著自己發(fā)出了怒吼。
“安吉拉,你給我馬上滾到伯樂佛來!馬上!”
急急忙忙地從市政廳跑出門,她不明白一向疼愛自己的哥哥為什么對著自己發(fā)那么大火。最近這些親近的人都讓自己感受到了委屈,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
想到這里,她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但是此刻,天空中風(fēng)云突變。從頭頂上傳來了一聲嘹亮清脆的長鳴,她抬頭望去,一條銀色的龍出現(xiàn)在萊德崔克的天空之中。
街上的人群開始出現(xiàn)了恐慌,喊叫聲,哭泣聲不絕于耳。
但這并沒有完結(jié)。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了空氣傳播的規(guī)則,同時在所有人的腦海中直接響起。
“那只叫馬爾的蛆,你給我滾出來!我要把你撕成碎片放進(jìn)嘴巴里慢慢咀嚼!”說完這令人肝膽俱裂的宣言,銀色的龍消失不見。
知道這將引起恐慌,但安吉拉暫時沒有時間處理,她坐上馬車向伯樂佛大教堂駛?cè)ァ?p> 被主教帶入傷病房后,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加瑞特。滿屋子的人瞬間引起了她的恐慌,她趕緊連滾帶爬向加瑞特跑去。
但是她沒能如愿接觸到昏迷的心上人。
左手牢牢被自己的哥哥抓住,然后在對方的怒吼聲中,她驚呆了。
“你給我滾到角落里去跪著!”
他指著墻角的位置,眼中充滿了憤怒,然后又將手指向克萊爾。
“還有你,你也給我滾去角落里跪著!”
“不是因為你們兩個愚蠢的女人,他不會受致命傷,也不會到現(xiàn)在還不醒!”
看到這兩個女人呆呆地看著自己,并沒有按照自己的指示去做,他再次憤怒。只不過這一次,他爆發(fā)出了自己全身的斗氣。
珊妮第一次看到她的未婚夫露出他的真面目,那圣騎士的磅礴斗氣如假包換,她已經(jīng)不再懷疑自己剛才的猜測。
兄弟會的首領(lǐng)就是他,那個圣階的刺客也是他。
她萬萬沒想到,那個神秘的、強大的、睿智的兄弟會首領(lǐng)“陰影”竟然是從小讓自己厭惡無比的未婚夫。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他一手提起一個,強行把她們按在了角落中。雖然野蠻,雖然不公,雖然缺乏騎士精神,但沒有人阻止。
知道內(nèi)情的人都很清楚,他說的沒錯,這兩個女人都有一定責(zé)任。
一個毫無底線地去纏上他,點燃了后面所有事情的導(dǎo)火索。另一個不依不饒,拒絕聽他的解釋,直接導(dǎo)致了他的崩潰。
雖然加瑞特自己也有錯,但沒人會去責(zé)怪至今昏迷不醒的傷者。
還有一個原因,就連珊妮都看出來了,這次他是真的發(fā)怒了。沒人敢在這個脾氣極差的人發(fā)怒的時候與其頂撞,就連變回真身的羅梅婭也不敢。
第五天,焦急的等待讓所有人的情緒都接近崩潰。爭吵聲、怒罵聲以及角落里的哭泣聲不絕于耳。所有人的矛頭都指向了一個人------圣費格。
在維羅妮卡的謾罵下,圣費格硬起頭皮,再次徹底檢查了加瑞特的身體,雖然已經(jīng)做過無數(shù)次,但結(jié)果依然顯示身體除了有些虛弱外,已經(jīng)恢復(fù)健康。
但當(dāng)嘆了一口氣準(zhǔn)備向已經(jīng)開始撒潑罵人的維羅妮卡解釋時,他瞬間呆在當(dāng)場。口中不斷呢喃著“這不可能”,他轉(zhuǎn)過頭,對著加瑞特的身軀開始吟唱起諫言術(shù)。
片刻之后,他如同老了幾歲,頹喪地倒在椅子上。
盡管身邊的嘈雜聲響徹云霄,但圣費格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雙眼呆滯,最終不停呢喃著“這不可能,這不可能?!?p> 終于,在菲利普的吼叫中,老者回復(fù)了神智。但他的簡單的一句話讓所有人喪失了希望。
“他的靈魂......已經(jīng)不在了?!?p> 房間里霎那間變得安靜,片刻的沉默后,維羅妮卡用輕聲細(xì)語讓圣費格解釋清楚。
“他的靈魂已經(jīng)飄走了,不存在于他的身體中了?!?p> “我從未見過這種現(xiàn)象,照理說身體沒有停止運轉(zhuǎn)的情況下,靈魂不能夠離開身體自行飄走。但他......好像想飛走,似乎不再留戀這個世界的一切了......”
聽到這一切,安吉拉再也無法發(fā)出任何聲音。
他想飛走......
不再留戀這個世界了......
我究竟做了什么啊!
然后,她失去了知覺,緊跟克萊爾的腳步靠在墻頭昏迷過去。
加瑞特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是的,他能看到,能聽到。
以靈魂的形式。
此前,他的確無比渴望解脫。
失去了愛情,失去了信念的他已經(jīng)一無所有。
除了這些朋友,除了自己的老師。
回想起來,自己從未親口叫過他一聲“父親”呢。
不過他相信沒了自己,他們也能生活得很好。
他承認(rèn)自己很自私,很懦弱,想借用死亡來逃脫一切。
但他現(xiàn)在后悔了,是的,在看到那兩個女人昏迷后。尤其是克萊爾,她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而通過剛才艾莫斯與克里的交談中他得知,這個愚蠢的丫頭撲倒在自己身上,用自己的身體為自己擋住了連續(xù)三次攻擊。
他不知道自己何時把這個長相酷似蘭妮的女孩放進(jìn)了自己心里,不過太晚了。
一切都來不及了,他已經(jīng)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將自己的靈魂吸引過去。
目標(biāo)是天上,此刻他已經(jīng)能夠透過墻壁看到那懸掛于太陽正下方的一道裂縫。帶著濃濃的遺憾與不舍,他揮手向朋友們告別,他深深看了那兩個蠢丫頭一眼,希望自己不要忘了她們。
最后留戀了這世界一眼,隨后義無反顧地進(jìn)入了裂縫。
加瑞特肉體的身旁,熊熊的復(fù)仇之火在他們的心中燃燒。維羅妮卡率先飛了出去,她的目標(biāo)很明確,克里不會對他的哥哥下手,但她可不用顧及。
雖然不能活活打死他,但至少要讓他重傷。
菲利普與克里開始尋找馬爾的蹤影。他們一西一南封鎖了萊德崔克僅有的兩座城門,悄悄潛伏下來等待那條蛆的自投羅網(wǎng)。
剛才受到羅梅婭恐嚇的蛆現(xiàn)在畢竟已經(jīng)陷入瘋狂,他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不顧一切地逃出萊德崔克。雖然治安署與兄弟會的人已經(jīng)明里暗里對城門展開了監(jiān)視,不過克里非常希望那條蛆落到自己的手中。
當(dāng)維羅妮卡看到米歇爾的時候,他正在到處張望,并用精神力探查剛才那條龍所在的位置。看著腳底下那蠢貨的戒備樣子,她心里發(fā)出一陣?yán)湫?。但她因為怒火攻心而疏忽,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背后一直跟著一條小尾巴。
她開始向下俯沖,降落在了米歇爾面前。
看著對方平靜的神情,米歇爾以為她也是來尋找剛才那只龍的,他自以為是的認(rèn)為對于王國的挑釁誰都無法容忍,尤其是貪婪的維羅妮卡。
于是他提出了分區(qū)域搜索的計劃,但回應(yīng)他的卻是一記結(jié)結(jié)實實的星箭。這個空間屬性的魔法在維羅妮卡一身寶物的加持下已經(jīng)無限接近于瞬發(fā),這讓看著星箭擦過自己的頭皮并在自己臉上留下一道深深血印的米歇爾大感震驚。
“你干什么?!”
維羅妮卡依舊平靜地看著這個蠢貨。
“加瑞特死了?!?p> 她微笑著向?qū)Ψ近c了點頭。
“你殺的。”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般瞬間擊中米歇爾,隨后他開始發(fā)出咆哮,反擊這個野丫頭對自己的瘋狂指控。
“這不可能!我走的時候檢查過他的身體!并不是致命傷!”
圣者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管,你說的一切都沒有用,現(xiàn)在我只需要你償命?!?p> 看著對方一反常態(tài)的微笑,米歇爾瞬間激發(fā)出了自身全部斗氣。他明白這個野丫頭是真的動了殺心,如果自己不全力反抗,那恐怕今天自己必定會死在這里。
但讓他沒有預(yù)料到的是,背后有人偷襲了自己。對方的拳頭輕易突破了自己的斗氣,砸在自己的腰間。
在他昏迷之前,轉(zhuǎn)過頭去試圖看清襲擊者。在他的眼睛中出現(xiàn)了一個銀色頭發(fā)的女人。她身穿一套嶄新的神殿騎士服,瞳孔是異于人類的長扁橢圓。
羅梅婭掄起了拳頭,她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種傷心的感覺了。
上一次記得是在五千多年前,當(dāng)自己最后的長輩壽終正寢也離開了自己的時候,她感受到了孤單。一萬多年的生命里,她目送了很多朋友離開,無論是龍還是壽命極短的羅瑞安人。每一次,她都發(fā)出了悲鳴。
她非常怕,害怕再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所以她不顧一切地遠(yuǎn)離人類,遠(yuǎn)離任何生命躲藏在世界的各處。從鐮刀森林到南嶼沙漠,從迷惘之海到帕萊山脈,最后,她來到了泰奇爾森林。
寧可孤獨也不愿再失去,這是她的座右銘。五千年來,她一直活得好好的,直到這個死對頭帶著自己的配偶找上門來。
她仿佛帶著詛咒而來,那最令自己害怕的,名為失去的詛咒。
五千年了,自己再次體會到這種令人厭惡的感覺。
當(dāng)拳頭漸漸變成了利爪,她準(zhǔn)備給與這個人類最后一擊時,維羅妮卡阻止了她。
她迷惑地看著對方,不理解心眼最小的對方為什么要阻止她為她們共同的朋友報仇。
“我也很想要他的命,可惜這個人類是克里的哥哥,也是加瑞特的配偶安吉拉的哥哥,如果你殺死了他,會讓另一個朋友很傷心?!?p> 聽到死對頭的話,羅梅婭猶豫了。
不過她的下一句讓銀龍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怒火。
“不過你可以把他的四肢掰斷,我用星箭給他戳上幾個窟窿,只要保證他還剩一口氣就可以?!?p> 聽到這里,羅梅婭獰笑著向躺在地上的對手伸出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