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議事廳,卻見不僅有舒琦琦在,還有綾兒和緞兒。
緞兒跪在堂中地磚上,面色異常蒼白,嘴唇都成了淡粉色,明顯受了內(nèi)傷。
綾兒站在緞兒身旁,正神色復雜地看著緞兒。
舒琦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比起剛才,面容稍顯僵硬,但見唐無憂進來,還是一臉幽怨地瞪著她。
宸王坐在主位桌案后的太師椅上,面沉似水。桌案邊立著仍舊一臉狐貍笑的南溟和幾個聽候差遣的小廝。
見唐無憂進來,宸王放下手中的一張信紙,對她伸出一只手,道:“過來?!?p> 唐無憂依言走過去,像往常一樣被他拉著坐在身邊。
眼尖地看見桌案上的信紙,那上面的字跡很眼熟,是自己的筆跡。
抓過信紙細看,上面寫滿了對太子朱宓的傾慕愛戀,還提及宸王府里黑甲武衛(wèi)的布防點、輪換崗時間,財物庫和兵器庫的位置,以及穆楓樓里有條暗道可以直通王府地牢。
后面約定今日她要趁送滎嬤嬤回宮的機會與太子在宮中幽會,春宵一度。
最后是唐無憂的署名。
唐無憂看完氣得手抖,原來自己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嚴絲合縫的連環(huán)計。
先由滎嬤嬤騙自己隨她到皇城宮門,再由太子將自己抓進宮里去造成失身于他的事實,同時這邊將這封假造的情信送到宸王面前。
宸王的一只大手扶上她的腰側,淡淡地道:“這信是你表妹舒琦琦交上來的,說是你派人送給太子,太子又派人送回來給她的。你要解釋什么嗎?”
唐無憂氣得站起身,把信紙往桌案上一摔,喘了兩口粗氣,比劃道:
有什么好解釋的?!這是假造的!
還沒等宸王說話,舒琦琦在旁邊插嘴道:“表姐,你可不要說這封私通太子殿下的情信是假造的。那信紙是宸王府專用的,里面摻了昂貴的貢品絹絲,別處可偽造不來?!?p> 什么叫私通太子殿下?!她何時跟太子私通了?!
唐無憂氣得小臉通紅,卻因為口不能言,無法暢快地反駁回去。
那邊舒琦琦倒是說的順溜:“要是只有一封信,別說宸王殿下,妹妹我也不會相信,你守著宸王爺這樣的好男人,還會惦記宮里的太子??蛇@還有你送給太子爺?shù)亩ㄇ樾盼锬?!這叫人怎能不信呀?”
說著,又從身邊的丫鬟手中取來一物,展示給唐無憂,道:“就算那信紙能偽造,這個東西也能偽造嗎?聽說是你四叔從域外帶回來的,整個大玉也就這一個吧?”
舒琦琦手里拿的正是唐建從域外游歷回來時,送給唐無憂的手上琴。
唐無憂被誣陷,氣得差點哭了。而且她明顯感覺到腰側宸王的大手收緊,宸王是疑心她了吧。
紗兒不在,無人能給她翻譯手語,對著舒琦琦辯解反駁,頓時覺得有些孤立無援,濕潤著一雙大眼睛站在原地,氣呼呼地瞪著舒琦琦,沒有辦法。
身邊響起一聲輕輕的嘆息,宸王的大手覆上她冰涼的小手,拉著她坐回太師椅上。
唐無憂看向宸王,他眼里滿是溫暖的笑意,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指望你端起王府主母的架子去跟人理論,我怕是這輩子都指不上?!?p> 她自小失聲,父母雖然寵愛她,卻不曾嬌慣,只教她知足常樂,不因自己的缺失而怨天尤人。
她也的確不愛爭奪攀比什么,不是那種處處與人針鋒相對,還能壓別人一頭的女子,宸王是嫌棄她的性子承擔不起王妃的責任嗎?
宸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低聲笑道:“老實坐著,我來問吧?!?p> 再轉眼看向堂中坐著的舒琦琦的時候,墨黑的眼眸中已經(jīng)沒有絲毫溫度,一張英俊的容顏上滿是冰霜,冷冷地道:“你說無憂親自送了那把琴給太子,是什么時候、在什么地點送的?可有人能作證?”
舒琦琦正沉迷于宸王剛剛面對唐無憂時的溫柔神態(tài),那笑容是多么耀目和俊美啊!如果他是對著自己那般笑該有多好!她一定立即把自己的身子給他,與他夜夜笙歌迷舞,醉生夢死,永不分離!
冷不丁地被宸王問話,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迷茫地道:“這……時間,時間就是在前幾日,她去上仙樓吃酒的時候,不是見到太子了嗎?就是那時候送的!至于證人……”
她看了看堂下跪著的緞兒,小嘴一歪,笑道:“表姐的貼身丫鬟緞兒可以證明?!?p> 緞兒立即接道:“是,奴婢看見了,那日就是在太子闖進臨天閣,與夫人拉拉扯扯的時候,夫人把那什么手上琴送給太子的?!?p> 站在緞兒身旁的綾兒不可思議地看著緞兒,道:“緞兒,你說什么呢?當時咱們幾個都在場,可沒見夫人把什么東西交給太子殿下!”
緞兒抬首白了綾兒一眼,道:“是你沒看見罷了。那手上琴是夫人親自吩咐我?guī)г谏砩系模f是要尋個機會送給太子呢!這事紗兒也知道,只是她現(xiàn)在中暑昏了,沒法說罷了。”
唐無憂聽她話里把紗兒也拉下水,氣得又要站起來,被宸王在大腿上掐了一把,遂嚇得立即坐回去。
宸王冷笑著看著緞兒道:“那可有意思了,昨晚掌燈時,無憂還巴巴地給我顯擺她新練會的曲子,用的就是這把手上琴。照你所說,這琴幾日前就該到了太子手上,又如何能讓無憂昨晚彈奏給本王聽?”
緞兒一聽便有些慌神兒,昨晚她帶著信紙悄悄潛出王府去找人偽造信件,哪知道唐無憂給宸王彈琴了???
舒琦琦在一旁見緞兒答不上話,急忙道:“許是太子昨晚又讓人把琴送回來了唄!”
宸王眼鋒一轉,凌厲地盯著舒琦琦,道:“那今日這琴又如何從太子手里交給你呢?!”
舒琦琦語塞,一時想不出怎么搪塞,遂一使小性子,跺了跺腳道:“那我怎么知道?你問我表姐呀!”
宸王冷哼一聲,喚道:“南溟?!?p> 南溟上前一步:“奴才在?!?p> “今日夫人送滎嬤嬤離開王府后,是否有人進了穆楓樓?”宸王淡淡地問道。
“回王爺,奴才問過木部暗衛(wèi),除了幾個掃灑的小廝正常當值外,就只有緞兒進去過,說是夫人派她回來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