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聽見皇帝叫自己,本是心中一喜,以為皇帝要關(guān)心慰問他一番,不料卻是讓他去給那個孤兒敬酒,遂一臉的惱怒。
那邊的宸王見氣氛有些僵持尷尬,立即起身笑道:“父皇,太子殿下是儲君,又是宸兒的兄長,理應(yīng)是宸兒過去給他敬酒的。”說罷端起酒杯便要自桌案后走出來。
皇帝大手一揮,對宸王道:“今日你是壽星,自然是他給你敬酒才對?!闭f罷冷冷盯著太子。
太子一臉不悅,瞄了一眼坐在皇帝身邊的馮皇后,希望她能替自己說句話,父皇一向是最聽她的話的。
但馮皇后也剛被解除禁足不久,且這次犯事確實是她自己理虧,拋棄謀殺親生女兒,殘害皇嗣,有悖人倫,連本家的老太爺都不愿幫她跟皇上求情,好不容易趁著皇上生病得以解除禁足,她也不敢再多生是非。遂給太子使眼色,讓聽他父皇的話,去給宸王敬酒。
殿內(nèi)眾人雖在各自宴飲,但也都隨時關(guān)注著皇帝這邊的動靜,此時便紛紛看向太子,幾個支持太子的老臣也急忙暗使眼色勸太子順從皇帝的意思。
太子只好忍下心中怒火,不情愿地端著酒杯走到宸王桌前,扯出半邊虛偽的假笑,道:“四弟,哥哥敬你,祝你福壽安康!”
宸王優(yōu)雅地一笑,卻是十分真誠,雙手舉了杯,道:“多謝太子哥哥!”說罷一飲而盡。
太子看了看宸王身邊一同站起的唐無憂,不懷好意的笑容里多了幾分真意,道:“我才從禁足中出來,未曾來得及給你準(zhǔn)備壽禮,回頭挑兩個美艷侍女送去你府做壽禮,還望四弟不要嫌棄?!?p> 宸王面上的笑容看起來愈發(fā)真誠可親,放下酒杯,拱手笑道:“我哪里會嫌棄太子哥哥的禮物,謝謝太子哥哥?!?p> 皇帝在御座上聽聞這番對話,眉頭緊皺,心中愈發(fā)對太子失望,竟然在這種公開場合大言不慚地說送女人做壽禮,可見這個兒子平日里多么不知檢點,太師教的禮義廉恥都學(xué)到狗肚子里去了。
太子見并未引起宸王不快,遂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回去自己的座位了。
今日早些時候,烏斯來訪的王子蘇勒曾親自來找他談話,求他動用關(guān)系安排一些人進(jìn)宮伺候晚宴,并承諾有辦法助他除去宸王這個眼中釘。他不知蘇勒是否真有這個本事,但能給宸王的生辰宴添堵,他是非常樂意的。
戌正,宴會結(jié)束,住在宮外的臣子王公們跪謝皇上賜宴后,由內(nèi)侍們引領(lǐng)著出宮去。
按照大玉皇室的傳統(tǒng),皇子在生辰日的當(dāng)夜可以留宿在母妃宮中,伺候母妃飲食起居,以報母妃生育之恩。但宸王的母妃已經(jīng)薨逝,他便應(yīng)去養(yǎng)育他長大的太后宮中。
正好皇帝皇后要去太后宮中請安,遂一同前往慈寧宮。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行走在御園中,皇帝皇后走在前面說著話,太子和宸王跟在后面應(yīng)和著,他們身后依次跟著幾位妃嬪和一眾未成年的皇子公主,最后是迤邐蜿蜒的內(nèi)侍、宮娥隊伍。
唐無憂本是老實乖巧地跟在宸王身邊走著,雙手卻忽地被兩個穿著寶藍(lán)色華服的小皇子拉住。
“姐姐,你真漂亮!你是四哥的媳婦嗎?”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一臉興奮地問道。
另一邊有著一模一樣白胖可愛面孔的小皇子用一雙小胖手拽著唐無憂就往旁邊拖,嘴里還老氣橫秋地教訓(xùn)弟弟:“十四弟,這里就她一個人是我們沒見過的,肯定是她呀!你是不是傻子?”
被喚作十四弟的朱寶小嘴一扁,不滿地道:“母妃說咱倆從里到外都是一樣的,我是傻子的話,你也是!”
與朱寶長相一樣的朱安沒轍地道:“好吧,你不是傻子,我也不是,但是如果咱倆沒做好四哥交代的差事,就是傻子了!”
朱寶點頭嗯了聲,兩個小娃娃使出吃奶的力氣拽住唐無憂離開隊伍。
唐無憂眼見皇帝和宸王他們漸漸走遠(yuǎn),當(dāng)下有些心急。她當(dāng)然有本事掙脫兩個小孩子的拉扯,但他們剛剛說了是宸王安排的差事,他們的隨從仆婢就在旁邊看著卻不阻止他們,顯然也是被交代過放任小皇子的做為。
她正滿心疑惑,忽然聽見皇帝隊伍行去的方向有兵刃相交之聲,還傳來妃嬪宮女們的尖叫!有人大聲呼喊著“有刺客!”“護(hù)駕!護(hù)駕!”
這邊十三皇子和十四皇子的隨從仆婢們也嚇得大驚失色,兩個壯實婆子急忙抱了小皇子就往假山后面躲。朱安和朱寶卻立即指著唐無憂哇哇大哭起來。
“我的小祖宗們啊!千萬不能哭了!引得刺客過來搶走你們可怎么辦!”抱著小皇子的婆子們急忙去捂他倆的小嘴。
其它小太監(jiān)小宮女不由分說地把唐無憂也拽進(jìn)假山后面一起躲著,那兩個活寶這才停了哭聲。
唐無憂緊張地扒著假山石頭,從太湖石的孔洞中往交戰(zhàn)的那邊看。
刺客人數(shù)很多,全都是黑衣覆面,武功也不弱,內(nèi)苑禁軍們幾乎不是他們的對手。幾位妃嬪和她們的仆婢如被狂風(fēng)驟雨摧殘的花朵,有被殺的,有負(fù)傷倒在路邊的,鮮血灑在白石地磚上,殘酷而刺目。
皇帝、皇后和太子在太監(jiān)宮女們的護(hù)圍下要往別處跑,卻每每被刺客們攔下,幸而宸王領(lǐng)著幾個懂武的皇子奮力抵抗救護(hù),才讓刺客無法傷及皇帝等人。
皇帝看著宸王赤手空拳地抵擋數(shù)名持刀刺客,太子卻龜縮在自己身后,不由氣怒地吼道:“太子!你也懂武!為何不敢出去與你的弟弟們一同迎戰(zhàn)刺客?!”
皇后立刻摟住太子,臉色蒼白地叫道:“皇上!不可??!太子是儲君!是大玉的未來!半點受傷不得!”
皇帝又驚又怒,也是臉色慘白,一把將太子從皇后的懷抱中拽出來,怒吼道:“如若是個膽小無能的儲君,朕要你何用?!”遂將太子拉出皇后的懷抱,猛地一腳將其踹出內(nèi)侍宮女圍護(hù)的圈子。
皇后尖叫一聲,幾乎要昏厥過去。
太子一出人群便迎頭遇到一名刺客手中的白刃,他急忙閃身躲過,劈手擊打那刺客的手腕,順勢奪過刺客手里的大刀,一刀將那刺客砍翻。
皇后見他的武功足以抵擋刺客襲擊,這才稍稍降下一些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