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騷亂
重癥監(jiān)護室這邊.
怪物們集體出逃之后好一會了，連越就坐在那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一聲不發(fā).
莫然坐到旁邊，本來就是想裝的稍微自然一點，隨口問出心中的諸多疑惑.
沒想到這人直接閉目養(yǎng)神了.
現(xiàn)在打擾他休息，確實有點不太人道，畢竟剛才他也算是救了自己，甚至間接救了在場其他人.
只不過不知道究竟用的什么方法.
也許他學過馴獸?
但現(xiàn)在不問，自己屬實憋的難受.
剛才怪物在的時候連越就警告過她不要出聲.
那些怪物顯然對聲音十分敏感.
她很想去門口確認一下張婷趙小惠他們幾個是否安全，卻沒把握怪物們是否真的全都離開了.
就這么糾結著，莫然開始圍著連越來來回回的踱步畫著半圓.
“都走了.”
突然，被轉的不耐煩的連越終于擠出了三個字.
莫然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原地愣了幾秒.隨后才明白他在說什么.
她有點不太能理解，他眼皮都沒抬，為什么就會這么確定怪物們都已經(jīng)離開.
算了，不管怎么說，也要先確認一下其他幾個人是否安全.
至于其他的，之后慢慢再問吧.
“好，我去門外看一下.你在這里...歇一會.”
她本來想說，你在這里不要動.但說一半她就決定改了.
現(xiàn)在這情況，人家別說是動，就是干點什么，誰又能攔得住呢.
莫然自顧自的點點頭，又聳聳肩表示我知道你不會回答.
她謹慎的盡量放輕腳步朝著門口靠近，就連開鎖的動作，都像是慢放鏡頭，不敢制造一丁點聲響.
緩緩打開門，眼前的景象，讓剛剛才些許平復情緒了她，再次回想起了不久前，跪坐在門邊時，那種恐懼和無力感.
整個急診的瓷磚地面，幾乎都要被血染紅了.
一具具幾乎快要被踩爛的無頭尸體，橫七豎八的躺著，他們的身邊，是剛剛才從庫房里被搶出來，同樣被踐踏的面目全非的補給.
如果莫然不是干了這么么多年臨床，血腥畫面也見識了不少，此刻的景象，絕對會立馬吐出來.
她忍著頭皮發(fā)麻的惡心感覺，左右查看了一下，確實不見了怪物的身影.
輕手輕腳的來到了對面重癥的門口，抬手輕輕敲了敲門玻璃.
張婷和趙小惠都躲在最里邊的角落，門玻璃早就已經(jīng)被鮮血糊住，根本看不清楚門口到底是什么.
聽見聲音來的突然，嚇的抱在一起不知所措.
隨后才聽見門外莫然低聲喚道.
“張婷，小慧.是我，沒事了，出來吧.”
倆人心里一喜，這才彼此攙扶著被嚇得發(fā)軟的身體艱難的打開了門.
三人在門口對視了一眼，不禁眼圈發(fā)紅鼻尖發(fā)酸，無聲的抱在了一起，甚至連哭都不敢發(fā)出聲音，只能彼此緊緊抱著無聲的流淚.
莫然順了順兩個人的頭發(fā).
“沒事了，我再去叫程曉和柳叔.我跑過來的時候，看見他倆進去了，應該也沒事.放心.”
果然，程曉和柳叔也都安全，就是柳叔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估計是也嚇得不輕.
休息室一直狀態(tài)萎靡抱頭痛哭的兩個小護士，怪物來的時候嚇暈死過去，反倒是躲過一劫.
莫然辦公室里因為高燒不退虛弱昏迷的婉婉也安然無恙，只不過雖然退了燒，整個人卻比剛才更虛弱了.
庫房里當時正在往外搬東西的人，離庫房距離遠來不及在關門前躲進去的，無一例外都沒能逃過.
庫房里邊躲進去的五個人也沒什么大事.
門打開以后就是還不太敢出來，躲在空空如也的貨架后瑟瑟發(fā)抖.
讓人意外的是，那個之前一直躲在一樓消防車不肯出來的鄭世安，居然也活了下來.
可依然死活不肯從駕駛室里出來.
其余兩層，那些被謝濤等人盡數(shù)敞開門窗的病房，無一幸免.
但聽程曉說，中途他聽見樓上似乎有跳樓的聲音，安靜些之后他拿手電順著窗邊悄悄查看過地面，并沒有尸體.
希望這些人能僥幸逃生吧，現(xiàn)在都自身難保，也沒人有能力再出去尋找了.
粗略著檢查了一遍，原本所剩無幾的補給也被毀的七七八八不剩多少，但是能用到補給的人也不多了.
不知道是應該慶幸還是該悲哀.
莫然將自己拼命護下來的麥片和奶粉遞給了趙小惠.
“東西你拿好.”
趙小惠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么，抱著莫然遞過來的東西眼淚噼里啪啦的掉個不停.
“行了，別哭了.當時我也就是順手拽過來的，要是有怪物在追我，我也沒么偉大.”
說話間，一旁的張婷無聲的給莫然使了個眼色，轉過頭，只見謝濤的那間屋門，由內而外緩緩打了開.
剛才張婷在門口罵了好半天他都沒出來，這會不知道為什么又自己主動開了門.
莫然示意讓趙小惠先離開，離這個危險人物遠一點.
謝濤的精神狀態(tài)似乎不是很好，滿頭大汗臉色鐵青，仿佛只過了這么一會功夫，整個人都消瘦下去一圈.
張婷惡心的呸了一聲.
雖然說大家都是普通人，面對這樣的危險，逃生也是本能.
可他明明可以直接進去鎖門，這樣兩個人就都有活下去的希望.
但他偏偏選擇將趙小惠拉出去給怪物打牙祭，從而給自己轉移注意力.
莫然一直觀察著謝濤的狀態(tài)，總覺得哪里不對.
巨大的精神沖擊和精神萎靡確實會讓人顯得更加憔悴甚至是羸弱.
但是一個人怎么可能在短時間內瘦下去這么多.
謝濤的變化太明顯了，幾乎要瘦脫相了.
“殺了你.”
莫然皺起眉頭，有點沒太聽清楚.
“你說什么?”
張婷轉頭看向莫然，一臉問號.
“我就呸了一聲，什么也沒說啊.咋了?”
“殺了你.”
這次莫然聽清楚了，說的是:
殺了你.
但她同時也確定，張婷沒說話，謝濤的嘴同樣也沒張開過.
那聲音到底誰出的?
莫然朝周圍看了一圈，除了他們三個并沒有其他人.
她拽住張婷的手腕，急急的往身后的墻體靠了過去.
“殺了你，殺了你.”
聲音越來越清晰，同樣逐漸清晰的，是謝濤緩緩抬起的臉上，那雙像是浸了血的通紅雙眼.
莫然心道不好，第一反應就是把張婷一把推了出去.
就在這個空檔，謝濤已經(jīng)大跨步向前，雙手一把握住了莫然纖細的脖頸，將人直接按到了墻面上.
也不知道謝濤哪里來的那么大力氣，被握著脖子的莫然，雙腳幾乎已經(jīng)離地騰空.
窒息的痛苦中，她依然能夠聽見那道殺意漸濃的聲音.
這聲音放佛并沒有通過耳朵傳遞聲波，更像是直接在她大腦里回蕩.
莫然拼命的用腳踹著謝濤小腿上的迎面骨，這里是人類最為脆弱的骨頭之一，只要微微用力，就會造成劇烈的痛感和骨折.
可此時的謝濤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手上的力道不減反增.
張婷也蒙了，沒想到謝濤能直接動手.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撿起地面上一個生理鹽水吊瓶，狠狠的朝著謝濤的后腦勺砸了下去.
只聽嘩啦一聲，瓶子碎裂帶起幾朵血花，但受了傷的謝濤，依舊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柳叔和程曉去庫房收集食物，就連趙小惠都跟著去幫忙了.
她既不敢大喊，也不敢跑開，只能用盡全身力氣開始拼命掰謝濤在莫然脖頸上的手指頭.
咔嚓一聲，謝濤的一根小手指被掰折直接變形.
但讓她絕望的是，即使這樣，謝濤依舊死命的掐著，一絲力道也沒有松.
莫然已經(jīng)因為缺氧再也沒有力氣再掙扎了，她渾身放佛都在瞬間軟了下去，意識也漸漸模糊.
她腦海里，突然閃現(xiàn)出了剛剛黑暗中，連越那雙幽暗的藍眸.
她用盡全身最后一點力氣，從嗓子眼里擠出了一個微弱的字音.
“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