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掠奪

　　莫然將血液拿到了儲藏室，這里的設備只要有電供應，能將血液樣本完好保存一個星期.

　　如果之后危機解除了，那連越的這瓶血，可能會震驚整個醫(yī)學界.

　　存放好血液，莫然不由得又苦笑了一下.

　　還震驚什么醫(yī)學界，恐怕這個世界，已經完全失控了呢.

　　正無奈的想著，頭頂的等突然虛弱的閃了兩下.

　　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突然，啪的一聲，整個屋子剎那間變得漆黑一片.

　　看來應急電源也終于支撐不住了.

　　莫然拿出衣兜里看診的小手電，摸索著出了儲藏室大門.

　　病房里叫罵聲一片.

　　“操，這什么情況，怎么醫(yī)院也能停電，不是說醫(yī)院都有自己的發(fā)電機么.”

　　“誰他媽推我，都給老子讓開.”

　　走廊那頭的醫(yī)護休息室，還有幾個備用的手電.

　　程曉張婷還有柳叔都從休息室里出來了，拿著手電給大家照亮.

　　程曉遠遠的看見了莫然手中那道微弱的電光，朝她大聲說道.

　　“莫主任，重癥那幾個，機器停了，怕是要出事.”

　　莫然懊惱的拍了下腦門，讓連越影響的，她下意識都快要忘了，不是所有傷患都發(fā)生醫(yī)學奇跡了，還有一半惡化的呢.

　　“柳叔，你去跟病房里的患者解釋一下，醫(yī)院的備用應急電源也是要有能源供應才能持續(xù)工作的.

　　讓他們別喊了，躺著回憶回憶小學科學課本，省點體力.”

　　“好.”

　　柳叔應了聲轉身去了，莫然又轉頭對張婷和程曉說到.

　　“程曉跟我兩個分別去重癥看一下，張婷你去取三只兩毫升腎上腺素，三瓶生理鹽水，三瓶人血白蛋白.

　　準備靜脈輸液.小心一點，太黑了.”

　　“好.”

　　張婷離開后，程曉這才反應過來.

　　“為什么是三組?昨天來那個呢?”

　　莫然嘆了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用最簡單陳述句說明了原因.

　　程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完了，看出來了，我這些年，頭懸梁錐刺股的算是白學了.”

　　莫然聳聳肩.

　　“說的像誰沒有頭懸梁錐刺股過似的.”

　　兩人苦笑，分別進了前兩個監(jiān)護室.

　　前兩個人目前的狀態(tài)還行，生命體征趨于平穩(wěn)，但是這還不算是沒有危險.

　　最重要的是接下來失去機器維持的這段時間，是否還能這么平穩(wěn).

　　張婷在黑暗里來回穿梭著，給第一個處理完，又開始叼著手電給第二個埋針.

　　莫然讓程曉先去看第三間重癥的患者.她則走到張婷身邊，一手舉手電，另一只手給她額角的汗擦了擦.

　　急診今天值班的醫(yī)生應該是莫然和一個老教授，老教授去胸外做手術就被隔離在外邊估計暫時回不來了.

　　而程曉則是下午跟莫然換了一天班所以也在這.

　　可值班的護士，除了一直忙活的張婷，可并不只有懷孕的護士長趙小惠，和病倒的婉婉.

　　不對，其實還有兩個護士的.

　　也許是因為兩人剛畢業(yè)不久經驗不足，也可能因為年輕承受能力不太行.

　　從半夜開始，兩個人除了躲在休息室里抹眼淚和背地里寫了封遺書之外，幾乎什么都沒干.

　　人人都看得見，可當下這個情況，也沒辦法要求所有人都還能大公無私的堅守崗位燃燒自己成全別人.

　　莫然將想說的話憋了回去，最后只是笑一笑對張婷說了句辛苦.

　　張婷也笑笑，沒有說話.

　　第三個重癥病人的狀況不太好，這個患者本身就有一些器官衰竭，沒有了呼吸機的支持，很難自主呼吸，失去了氧氣的供應，連幾分鐘都堅持不住.

　　躲在休息室里的兩個年輕小護士，本來就驚恐萬分，這又沒了燈光，更加的失去了基本理智.

　　柳叔去叫了幾次，兩個人互相抱著躲在角落里死活不肯出來.

　　最后還是在休息室照顧婉婉的趙小惠，挺著大肚子摸黑走了出來.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用手拿著呼吸瓶，給患者補給氧氣.

　　“我沒事，婉婉還在睡，我在那躺著也躺不踏實，在這里無非是捏兩下氧氣瓶，這點活沒事的.而且這里更安靜.”

　　莫然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她的耳鳴比剛才更加清晰了，她甚至覺得自己好像聽見了其他病房里患者的小聲嘟囔.

　　真是見了鬼了，莫然用力拍了拍腦殼.

　　“那這樣，換一下，讓程曉負責這間，男生么，總比你一個孕婦體力好一些.張婷負責第二間，小慧你去第一間重癥，那個患者比較穩(wěn)定，你抽空還能瞇一會.我去看眼第四間的情況，一會過來替換程曉.”

　　三人點頭同意.

　　莫然先扶著趙小惠去了第一件重癥病房.

　　“我出去推張床過來，你就在這睡會，一會我查完了，再給你泡一杯麥片.”

　　趙小惠笑著點點頭.

　　“你小心一點，我出來的時候，聽見病房里挺亂的，他們鬧騰起來，別傷到你.”

　　“好.放心.”

　　莫然借著手電微弱的燈光出去找床了.

　　可等她剛給床磕磕絆絆的從屋里推到走廊，就聞見一股什么東西燒焦的味道.

　　柳叔著急忙慌的跑了過來，腳絆到了床腿的轱轆上，一個踉蹌?chuàng)涞乖诹舜采?

　　莫然趕忙將人扶了起來.

　　“沒事吧柳叔，怎么了.”

　　柳叔氣的手還在抖，借著手電燈光，能看清他的嘴角還帶著點血.

　　“他們打你了?”

　　柳叔指了指謝濤病房的方向.

　　“他們，他們居然在病房里生火，還有沒有常識啊.我說現在門窗都處于封閉狀態(tài)，這樣生火別管它會不會引起火災.

　　就是咱們這室內的氧氣也不夠燒啊，這是想讓大家都缺氧憋死嗎??”

　　柳叔扶著莫然的胳膊站了起來，繼續(xù)說到.

　　“這幫人，這幫人根本不聽勸吶，我拿滅火器去要滅火.

　　那個挑事的，那個謝濤，上來就給我一拳頭.

　　不行，我得過去把火滅了.

　　現在停電，中控的排風系統估計也停了，再這樣燒下去，別說他們屋了，一會整個急診的氧氣都燒沒了.”

　　莫然伸手拉住柳叔的胳膊，阻止到.

　　“柳叔，你去第三間重癥替換一下程曉吧，他那個患者得手動輸氧，他一個人挺不了太久，你倆替換著來.”

　　柳叔擔心的看向莫然.

　　“不行，你不能自己去，那幫人現在都瘋了.誰出聲攔就打誰，根本不跟你講道理的.”

　　兩人還在說話間，謝濤已經帶了一堆人，從病房里烏泱泱的出來了.

　　也不知道他們這一會功夫拆了多少桌子椅子，幾乎每個人手里都舉著一根木棍，上邊纏著撕碎的床單窗簾又浸滿了酒精，然后點燃成了一束束火把.

　　整個走廊瞬間被火光映的通紅，好像回到了原始社會.

　　謝濤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揮舞著手里的火把，故意在柳叔面前晃了晃.

　　“臭老頭，你是不是不知好歹，醫(yī)院停電了，我免費給你們照亮，你還罵我?”

　　莫然把柳叔拉到了身后，開口到.

　　“現在門窗都封閉，柳叔說的沒錯，你們這樣點火，就算不發(fā)生火災，室內的氧氣很快就會被燃燒殆盡.

　　到時候大家都會因為缺氧而死.”

　　謝濤撇撇嘴，一臉我了解的表情.

　　“這個美女放心，我都為你想好了解決辦法.”

　　莫然皺皺眉.

　　“什么辦法.”

　　謝濤朝著手下幾個跟班使了個顏色，幾個人馬上轉身，朝著各個房間跑了過去.

　　莫然心道不好，可還不等她出聲阻攔，謝濤卻先她一步開了口.

　　“哎哎哎，別著急啊.我都說是解決辦法了，著什么急啊.”

　　他挺了挺衣襟大敞的胸脯，故意把滿是體毛的胸口惡心的對著莫然，然后自信滿滿的說到.

　　“我，作為我們同生死共患難的好伙伴，已經親自查看了窗外的情況.”

　　他指了指自己房間的方向.

　　“外邊雖然還昏天暗地伸手不見五指，但是濃煙都飄到天上去了，伸鼻子出去聞，有的是氧氣，不缺，絕對不缺.”

　　說這話的時候，旁邊角落里一個滿臉都被熏黑的中年男人，默默的低下了頭，手指無助的攪弄著衣襟.

　　莫然明白了，哪里是他親自看的，明明就是他逼著別人做的.

　　兩個人說話間，幾乎所有房間的窗戶都被謝濤的跟班拉了開.

　　一股子濃重的金屬味和焦糊味撲面而來.

　　謝濤哈哈大笑著，用肩膀不懷好意的撞了下莫然的肩膀，得意的邁步往走廊那邊走去.

　　莫然知道，謝濤這是帶人往倉庫去了.

　　她們，攔不住.

　　同一時間，莫然身后重癥監(jiān)護室里的連越，突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