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池覺得自己下身又在流血,肚子又在絞痛,她蜷縮成一團,像個蠶蛹一樣,又變成了生命伊始的狀態(tài),像個嬰兒。
疼痛的時候她都在想樊少川,想到他,心里覺得甜蜜,又有一絲苦澀。他現(xiàn)在應該很恨她吧?如果沒有三年前那件事情,也許他們現(xiàn)在也沒那么糟。
今生她還有機會再見他一面嗎?
蘇錦書按照上次樊少川給的名片,找到了樊少川現(xiàn)在的工作室。他們好久未見,她確實不知道現(xiàn)在的他過得如何。但是上次匆匆一面,卻覺得似乎他還好。
她站在樓下看了一眼,他這個工作室在繁華的主街道,有三層樓那么大。蘇錦書瞥了上面的招牌,心想看來他這幾年事業(yè)發(fā)展得挺不錯的。她走了進去,服務小姐露出職業(yè)笑容,客氣地招待她。
她說明了來意,服務小姐讓她等一會兒,樊總正在上面招待客人。服務小姐遞給了蘇錦書一杯水,讓她先休息一會兒。
蘇錦書趁機了解了一下他這個工作室的大概結(jié)構(gòu):一層是服務咨詢招待,二樓是會客廳,三樓是辦公區(qū)域。
蘇錦書忽然聽到樓上一陣異響,有東西掉落的聲音。還傳出聲音:“樊總,你沒事吧?!?p> 發(fā)生什么事了?一個服務小姐正好從樓上跑下來,她連問就問:“樓上發(fā)生什么事了?”
服務小姐急急忙忙地說道:“別提了,剛才來訪的客人,說是我們以前樊總的老同學,姓韓,叫韓什么,兩人打起來了。”
蘇錦書聽到姓韓,就隱約覺得那個人是誰了。她馬上上樓,就看到了這樣一副畫面。
樊少川衣衫凌亂,襯衫的領帶已經(jīng)被扯開了。他嘴角出血,左臉有些輕腫,他正用手擦著血跡??磥砟侨讼率植惠p啊。
有一個人坐在他對面,蘇錦書只是看了一眼背影,就知道了那個人就是韓云中。只是,他們兩為什么會打起來呢?
樊少川看到了上來的人是蘇錦書,大呼了一聲:“錦書?”
那個人聽到后也回頭了,四目相對,一時感覺竟有千言萬語要說。
蘇錦書發(fā)現(xiàn),韓云中的右手上都是打人留下的傷痕。注意到她在看他的手,他微微藏起了右手。
“幾年不見,你還長本事了,學會打人了。”這話顯然是對韓云中說的。蘇錦書說完,就走到樊少川跟前,查看他的傷勢。
韓云中聽了這話,知道她在嘲諷自己,又看到她先過去看樊少川,心里也很不舒服。手使勁捏著椅子的扶手,傷口崩開又在滲血,他全然無知。
“你沒事吧?!碧K錦書輕聲問道,然后正好有人拿了醫(yī)藥箱上來,蘇錦書順手接過,幫他消毒處理傷口。她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他。又幫他嘴角貼了創(chuàng)口貼。
一番收拾后,樊少川才稍微看起來像點人樣。韓云中看這一切看得真是怒火中燒。心里有一把火,越燒越旺,蘇錦書就是那不息的火苗。
他覺得自己完了,以前就有了這樣的覺悟,這輩子要毀在蘇錦手手里。
“你怎么來了,你找我有事?”樊少川問道。
蘇錦書會來找他,他其實很意外,畢竟三年前發(fā)生那件事之后,除了上次在街頭碰到過一次,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不是不想見,而是有的人你知道即使不見,她都永遠住在你心里,從未離開。她像一個幽靈,肆意地棲居在他的魂靈上。
“你們?yōu)槭裁匆蚣??他為什么打你?”蘇錦書像是沒聽到他的問話,自顧自地又問了一個問題。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是我先問的?!狈俅ū砻髁藨B(tài)度。
還沒等蘇錦書回答,對面的韓云中已經(jīng)坐不住了。他站起來一把拉過蘇錦書,說道:“我要和你談談?!?p> 拉扯間,蘇錦書看到了他的手因為用力,還在往外滲血。剛才她想先處理完樊少川的傷勢,在來幫他包扎,沒想到他這么沉不住氣。
蘇錦書沒有要走的意思,他著急了,又說了一遍:“跟我走,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想該說的那天晚上我們都說了,我和你之間,我想并沒有話可談?!彼憛捤@樣說話的方式,總是冷冰冰地拒他于千里之外。
以前他的錦書不是這樣的,想到以前他的心不由得刺痛了一下。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都是他導致的。
他讓那個天真無憂無慮的蘇錦書消失了。他拽她的手莫名地松動了一下。樊少川順勢拉蘇錦書坐下,蘇錦書乖巧地坐在那里。
“她是來找我的,是我的客人,我想我們現(xiàn)在都不歡迎你?!狈俅ㄈ缡钦f道,“我和你的事情我想我已經(jīng)說清楚了,你走吧?!?p> “錦書!”對于樊少川的話語韓云中無動于衷,他在乎的是那個人啊。
他悲切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她抬頭,緩緩地看著他,隨即停留了一兩秒又緩緩地低垂下去。
韓云中就這樣走下了樓梯,走出了樊少川的工作室。帶著一絲凄楚離開了。蘇錦書透過眼睛的余光,只看見他的腳。一步兩步,直到再也看不到為止。
她明明不想看到他,為什么看他離開她又悵然若失。
“你想喝點什么?咖啡還是清茶?”還沒等蘇錦書回答,樊少川已經(jīng)將一杯奶茶遞到她手里了。手心里暖暖地,她笑了,他原來還記得。
“你還記得???都過去那么久了?!彼f了這一句。
“上學時期你除了喜歡喝杏仁露露,最喜歡喝珍珠奶茶了,我當然記得。我只對你認真過,有關(guān)你的事情,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p> 他拿著桌子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剛才倒的,已經(jīng)有些涼了。
“謝謝你,可是你辦公室室里還會常備著奶茶嗎?”
樊少川笑了,笑容扯得他嘴角的傷口有些疼痛。
“你可能不太相信,這奶茶是專門為你準備的。當然,還有露露。隔一段時間我就會補一些貨放在這里。我總有種預感,有一天你會來找我。你看,你這不是來了嗎?”
蘇錦書被逗笑了,說了句:“謝謝你,阿川,可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愛喝奶茶了,現(xiàn)在喜歡喝白開水,年齡大了好像就喜歡簡單的東西?!?p> “阿川”,聽到這個名字,他的心頭一驚,她有多久沒這樣叫過他。
他是如此地懷念這個稱呼。她還沒忘,他是她的阿川。
“那看來,我這里以后要準備好足夠多的水了?!彼α?,她也笑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說吧?”樊少川再猜測,她來絕對不僅僅是為了敘舊。她只會因為一件事情、為了一個人來找他。
他害怕她說出那個人的名字,甚至心里已經(jīng)開始祈禱,她來只是因為幾天前見了那一面,想要再見見這個老朋友。
她一開口,他就知道,他對她從來都是妄想。
“我來是因為林小池,小池她想見見你。”
“如果不是因為她,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想過來找我?”
雖然猜到了結(jié)局,可是被當眾告知的那一刻他還是很受傷。她注定是傷他的那個人。
“小池快死了!她的心愿就是想見見你?!碧K錦書說得急切,全然沒有估計那個被他傷害的人。
“那你知道嗎?我的心也被你傷害得快要死了。就在三年前,已經(jīng)被你傷得體無完膚,三年后,你又是如此。我在你眼里就這么不堪嗎?”
“可是,小池,她,她需要你……”后面的話她說得很小聲,或許是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太對。
“那你也不應該有那個提議,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我有多愛你,就有多恨你。小池是你的朋友,難道我不是嗎?小池固然可憐,我同情她,也愛護她。我也愿意去幫助她。但是你把我踩在腳下更加可恥。我不能原諒你,不能,永遠不能!”
他咬牙切齒地說著,臉上的表情很怪異,眼睛有些充血,看著就像一頭快要失控的野獸。蘇錦書已經(jīng)聞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對不起,如果曾經(jīng)不小心傷害了你,我道歉,請你一定要原諒我。”她也站了起來,因為緊張雙手不停地搓著。
她從來都不知道,他會對三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懷到現(xiàn)在。
看她道歉的樣子,他又有些心疼。他恨他,卻從來沒有怪過他。造化弄人,要怪只怪上天的安排,怪命運的捉弄。
她從來都不屬于他,正是知道這一點,他才覺得悲哀。喜歡一個不屬于自己的人,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這是一個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