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惜命的語氣有點(diǎn)虛弱,但他說的話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當(dāng)聽到呂力死于這個背著直刀的少年時,眾人都表現(xiàn)的非常驚訝,尤其是村長更甚,直接驚呼了起來,因為他知道呂力跟李惜命有著怎樣的仇恨,并且更知道呂力有著如何神奇的手段,那日將李惜蘭打傷的場景他依舊歷歷在目,所以他曾經(jīng)勸說過李惜命不要再有任何報復(fù)之心,但如今看來對方并沒有聽勸。
但他仍舊不敢相信這個少年到底是有什么本事,能夠殺得了手持神符的呂力,于是他看著李惜命的眼睛,沉聲說道:“惜命,我知道你報仇心切,但你可不要盲目聽從他人的一面之詞?!?p>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不過宋代也懶得跟他狡辯,若是他沒記錯的話,好像呂力的腦袋,應(yīng)該還在李惜命的手上吧?
“咳.......那里,有呂力的人頭?!崩钕麆倓偺芍奈恢弥噶艘幌?,被那股沖擊震飛后他手里的蛇皮袋也隨之掉落在某個位置,不過與他的距離并不遠(yuǎn),他剛才也看到了,只是一時沒來得及去拿而已。
“是這個嗎?”
有人眼尖,往李惜命指著的位置跑過去,隨后拿出了一個蛇皮袋,接著他也不等李惜命回應(yīng),直接就把蛇皮袋翻開,待得他看到里面的物事后,饒是有心里準(zhǔn)備的他也是唬了一跳,手一個不穩(wěn)蛇皮袋應(yīng)聲而落,從里面掉出了一個人頭,骨碌碌地滾在地上,瞬間成為了眾人的焦點(diǎn)。
“這......真的是呂力?!?p> “沒錯,是這小子。”
“果然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小子經(jīng)常做些見不得人的事,難怪有此報應(yīng)。”
眾說紛紜,然而沒有人注意到的是,村長在看到呂力的人頭后也是不可思議了好一會,隨即他轉(zhuǎn)頭望向宋代,眼里流露出了復(fù)雜的情緒。
眾人在議論完了后,發(fā)現(xiàn)了村長的眼神,隨即他們也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呂力真的被這個少年殺了,哪豈不說明,他剛剛說的沒有半點(diǎn)假話,那個躺在地下的死尸難道真的是魔神?
場間開始沉默,但還是有人不服氣,站出來大聲說道:“呂力這小子又不是很難殺,光憑這個還是證明不了什么啊?!?p> 村長聞言搖了搖頭,他望向旁邊的兩個精壯男子,說道:“大傻,二壯,你們把那天看到的事情跟他說下?!?p> 兩個男子應(yīng)該是當(dāng)時跟村長一起出動搭救李惜命兄妹倆的村民,他們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他們相互配合著將那天所看到的場景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這事其實(shí)并不是什么好事,明白人都不想隨意亂嚼舌根,但如今這個局勢不說怕是不行,免得還是有人不知道呂力的利害,他們兩個也著重將呂力出動神符這一事給詳細(xì)描述了下,待得眾人聽到連李惜蘭這個自幼學(xué)習(xí)武藝的人都被一招打成重傷后,臉色頓時刷刷刷就變了,再望向宋代的眼神時,都充滿了跟村長一樣的復(fù)雜。
袁開聽完后也是一陣恍惚,他沒想到隔壁村的呂力竟然藏著這么厲害的寶物,更沒想到即便是這樣的人,他的首級也還是被宋代給取了,不由得心生驕傲,畢竟宋代可是他帶來的人,名義上算是他的親戚。不過如今出了這么檔子事,估計再也沒有人相信宋代是他的親戚了,試問這個村子哪家親戚會有這么猛的?而且還是個少年,這完全不符合常理好吧。
村長在看了宋代好一會后,開始試探地問道:“小兄弟,你是如何殺了這人的?”
宋代并沒有夸大殺死呂力的過程,因為沒有必要,他坦白說道:“當(dāng)時他喝得醉醺醺的,我直接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并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就這樣直接被我殺了。”
眾人愕然,他們沒有想到宋代竟會如此誠實(shí),光明正大的說出他其實(shí)就是偷襲殺了人家的,但是眾人從他語氣里又聽出了另一個意思--哪就是殺呂力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哪怕他承認(rèn)是偷襲也毫不在乎,因為他本就不需要在乎如何殺他。
村長這時不再有任何質(zhì)疑了,通過宋代這一連串的表現(xiàn),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對方真的不像他外表一樣干凈純潔,更像一個老于世故不驕不躁的大人物,從他的語氣里完全沒有聽到任何驕躁,只有著簡簡單單的平常,而這股平常也就代表著,他說的話確實(shí)可信,里面并沒有任何夸大成分。
“小兄弟,要不這樣吧,你先跟袁開和惜命回去好好休息下,這里沒你們的事了。大家伙,把尸體給埋下,然后我們再到村子好好整理下被毀壞的房屋?!?p> 村長通過宋代的這番談吐,已經(jīng)明白地下那具死尸十有八九真是魔神了,但他此刻并不能直接將這事曝光出來,因為這樣的話影響實(shí)在太大了,魔神一族可是人族的統(tǒng)治者,如今竟然有人族將他們的族員給殺死,天知道這事會發(fā)生怎樣巨大的風(fēng)暴,而那個少年既然能夠殺得了魔族,那么他也是無法招惹的對象,總而言之,他們這個小村子目前是兩邊都不討好,所以村長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只能怎么處理這件事了。
在場的人大都露出不解,但是他們也明白這件事已經(jīng)超出了他們涉及的范圍,于是沒有任何人質(zhì)疑村長的命令,都準(zhǔn)備乖乖去執(zhí)行。
然而終究還是有一個人覺得不滿意的,比如此刻的宋代已經(jīng)開始皺起了眉頭,若是最后得了這么一個不痛不癢的結(jié)局,哪他之前廢那么多唇舌干嘛?
宋代向前站出一步,頓時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緊接著他指著那具死尸,沉聲說道:“這個人是魔神,就是他害得大家完好的房屋變成一堆廢墟,是他害得在場很多人與至親陰陽相隔,難道大家都不忌恨他嗎?”
“就算這個人已經(jīng)死了,但是大家也得知道他為什么平白無故要來毀壞大家房屋的原因,還不都是因為我們在他們眼中只是猶如螻蟻一般,可以隨意的踐踏?”
“若是這樣的話,哪長此以往,豈非只要某個魔族隨意路過大家的住處,只要他一個不開心,大家辛辛苦苦建起來的房屋不就完全毀于一旦了?哪這樣我們的所有付出,不都沒有了任何意義?”
宋代的話語擲地有聲,一字一句地落在了大家的心中,令得他們聽完后都是各自沉默了好一會,沒有誰會真正看得開此事,魔族既然讓他們能夠得以擁有思考的權(quán)利,那么當(dāng)他們知道殘酷的真相-有位魔神大人路過此處,可能因為某件事情覺得不開心然后便毀了這件村子的大半房屋,害得他們家破人亡,或悲于辛苦建筑數(shù)十載的心血,或悲于與至親陰陽相隔的哀傷。哪這樣的結(jié)果沒有任何人會覺得不憤怒的。
然而即便他們再憤怒又能如何?人族被魔族統(tǒng)治千年的這段時間里這些事情發(fā)生的概率應(yīng)該不多,但只要一發(fā)生了正常人大都會選擇退讓,假如有個別人選擇反抗,哪他們的結(jié)果毫無疑問都是走向死亡。
既然選擇反抗的結(jié)果毫無疑問便是死亡,那么給予宋代的答復(fù)也是毫無疑問,村長搖了搖頭,對著宋代說道:“小兄弟,如此看來你并不是袁開的親戚,但我也不想知道你的來歷,既然你能夠殺得了呂力,那么你肯定是有些本事的,然而并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本事?!?p> 村長的話語足以代表著很多人的心聲,因為他這一生都是做著老好人該做的事,所以關(guān)于這種問題他比其他人更知道該如何回復(fù):“魔神大人自我們出生以來便是絕對的統(tǒng)治者,他們的命令我們不敢有任何違逆,而他們憑的是什么?自然是可以隨意取走我們生命的手段,讓我們不敢有絲毫的反抗之心。所以即便真相如你所說的又如何?哪怕我們知道以后魔神大人若是再一個不開心了,還想再來毀掉我們最重要的人或東西,我們依舊不敢反抗,因為我們還想要活著?!?p> 村長的話很公正,因為宋代已經(jīng)挑明了來說,哪他也不想藏著掖著,畢竟他就是這個村子的代表,他要為這個村子擔(dān)起應(yīng)該負(fù)的責(zé)任。
這下輪到宋代沉默了,他望著四周都是同個神態(tài)的村民,心中已經(jīng)了然,并且再次佩服魔族的手段,他本想通過這因他而起的破壞事件,去激起村民們對魔族的恨意,試試能不能策反他們,但結(jié)果也在他的意料之內(nèi),懂得思考的人族并不那么容易被他煽動,魔族深植在他們骨子里的敬畏,令得他們天然不敢反抗,如果說因為思考讓他們變得更加聰明的話,那么也是因為思考而讓他們更加怕死。
宋代在心底輕嘆一聲,他并不生氣,因為這種選擇本來就是人之常情而已,他不也是為了自己接下來的路能夠好走一點(diǎn)才去煽動大家的?說到底其實(shí)人都是自私的動物罷了。
“村長,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彼未鷮χ彘L行了一禮,隨后他轉(zhuǎn)身看向袁開,用歉意的眼神看著后者,說道:“袁大哥,接下來我就不回你那了,免得給你造成什么麻煩?!?p> 宋代殺死魔族的人可不是小事,大家礙于他的實(shí)力自然不敢多說什么,但終歸還是不希望他留在村子里拖累大家的,所以后面難保不會對袁開一家產(chǎn)生什么影響。
袁開本想詢問緣由,但在聽到宋代那個麻煩的詞后,他就知道什么意思了,說不在乎麻煩是不可能的,他并非孤身一人,家里老婆孩子都在等著他養(yǎng)家糊口,所以他只能用比宋代更加充滿歉意的眼神看著后者,然后摸出一些碎銀,說道:“這些銀兩你拿去,找個安身的地方好好生活下來,沒事記得來看望大哥,陳林那邊我也會跟他說的?!?p> 袁開明白宋代的意思,當(dāng)著大家伙的面做好分離,這樣以后才不會產(chǎn)生什么影響,所以他也沒有再過多挽留,而且在他心中老感覺宋代窩在這個小地方也有點(diǎn)可惜了,所以他樂得看他能夠走向更廣闊的外面。
“嗯,謝謝袁大哥?!彼未嵵叵蛟_行了一禮,態(tài)度非常恭謹(jǐn)。接著他望向李惜命,后者未等他說話,直接說道:“恩公我以后就長跟在你身邊了,你有什么吩咐盡管叫我就好?!?p> 宋代笑了笑,若是換成之前的李惜命跟在宋代身邊,哪無疑就是個累贅,但現(xiàn)在的他對宋代的意義可不一樣了,他是宋代在這片大陸上第一個喚醒的人族,也是能夠為宋代付出一切的人,并且李惜命更是相當(dāng)于間接救了宋代的命,如此種種,他已經(jīng)認(rèn)定李惜命絕對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伙伴或者福將,不可或缺的那類人。
“以后不要叫我恩公了,大家兄弟相稱就好,等你把身體養(yǎng)好了我們就動身離開這里吧?!?p> 宋代說完后,走向了躺在地上的清海尸體,將尸體給抬起來,對村長說道:“這具尸體最好不要埋在這里,免得給大家造成什么麻煩,還是我來將他處理掉吧?!?p> 清海可是宋代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戰(zhàn)利品,在他的身上可能藏著有宋代意想不到的價值,所以他自然不會讓其他人就這么將他給埋掉。而村長也沒有絲毫反對,因為麻煩事能夠這么處理掉,在他心中其實(shí)也是松了一口氣的。
村長望向李惜命,說道:“惜命,我不知道這中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既然這位小兄弟能幫你殺了呂力,哪我也知道你的態(tài)度如何了,村長沒有別的話說,你自個好好珍重便是。”
李惜命對村長恭恭敬敬鞠了三個大躬,聲音誠懇說道:“多謝村長您對我這一路的照顧,以后惜命有機(jī)會了定會來報答您,您也要好好保重?!?p> 村長笑著對他擺了擺手。
“袁大哥,保重。惜命,我們走吧?!?p> 宋代再次向袁開鄭重的告別,后者也依依不舍的與他回應(yīng),隨后宋代向李惜命招呼了一聲,兩人動身便就此離去,漸漸消失在大家的視野里。
一場鬧劇就此結(jié)束,沒有什么天降瑞寶,只有麻煩加上麻煩,大家覺得有點(diǎn)掃興,于是各自悶悶不樂的,該回家的回家,該清理后事的清理后事,總之表現(xiàn)的沒有任何生氣,仿佛預(yù)示著接下來會再發(fā)生什么些不好的事一般。
大雨依舊在下,只不過聲勢開始稍微小了些,但仍然是綿綿無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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