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高空之上,一架潔白的飛機一閃而過。
納特克斯坐在柔軟的白色椅子上,眼前的一切都是潔白色的,除了自己和奈薇,尤其是奈薇,她那身黑色運動服在這里簡直就是異類。
他倒真的沒想到,白鴉們真的會弄出一架飛機,真正意義上的飛機。
不過,考慮到白鴉們的特殊性,他對于這架飛機能在空中正常起飛絲毫不感到意外,就算它原本的制作工藝極其復(fù)雜。
盯著舷窗外面的藍(lán)色風(fēng)景,在飛機的幫助下,他們已經(jīng)脫離了迷霧的領(lǐng)域,此時此刻的天空呈現(xiàn)出一種淡藍(lán)色,就跟雨后的天空一般。
納特克斯坐飛機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耳邊總是嗡嗡作響,讓他很難集中精力。
“如何,是不是不太習(xí)慣?”
就在這時候,他面前的白色座椅鼓起,形成了一只白鴉。
一號跳到了他腿上,注視著他。
“法術(shù)的使用越脫離常規(guī),比如生成傳送門,就越會被卡納斯周圍的屏蔽場影響到,為了安全將你們送往目的地,這是比較有效的方法?!?p> 納特克斯點點頭,他知道白鴉們不會害他,既然如此,是因為自己導(dǎo)致的問題,就應(yīng)該自己來承擔(dān)才對。
“還有多久才能到?”
“大約兩個小時,你們得做好準(zhǔn)備了,因為接下來,我們將無法跟隨?!?p> 納特克斯不置可否,他們早就準(zhǔn)備好了。
由于耳鳴,他實在沒法集中注意力,就打開連接智人一號的軟件,觀察一號的畸變情況。
結(jié)果自然是朝著他最希望的方向前進,而且不知道為什么,或許是接受了智人一號的最終模樣,當(dāng)再一次看到一號的時候,他竟然有了一種跟養(yǎng)育孩子一般的欣慰感。
這真是有意思。
粗略地進行了今天的實驗記錄后,納特克斯關(guān)了手機,閉目養(yǎng)神了。
奈薇手中也拿著手機,似乎在玩游戲,他沒注意看。
兩小時轉(zhuǎn)瞬即逝,很快,一塊島嶼的大陸邊緣就映入了眼簾。
然而,詭異的是,這塊大陸的顏色要比周圍景物的顏色暗淡很快,那一排排的灰暗的建筑物參差不齊地長在這片被詛咒的大陸上,就像一副沉默的水粉畫一般。
這趟旅程會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
那么,就是著陸問題了。
由于視角原因,納特克斯俯身往下看去,還能看到一艘艘吐著蒸汽的輪船朝卡納斯的港口前進。
而因為船只毀壞,加上卡納斯本身對白鴉的影響,現(xiàn)在他們必須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方法下去。
他看著舷窗外的景象忽然發(fā)生扭轉(zhuǎn),白鴉飛機正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拐彎,很快遠(yuǎn)離了卡納斯。
白鴉因為自身的特殊性,一般人看不到他們,所以不用擔(dān)心飛機的體型會不會被看到,但要是憑空出現(xiàn)兩個人,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過了十多分鐘,他們又一次出現(xiàn)在了卡納斯的另一邊,這里沒有任何港口,因為這里都是樹木。
又過了近二十多分鐘,兩人準(zhǔn)備完畢后,飛機解體,大量的白鴉裹挾著他們墜入卡納斯。
有了白鴉的掩護,一般人看不到這個過程。
而為了保證卡納斯不會對白鴉們造成太大影響,它們沒動用任何能力幫助兩人緩降。
也就是說,此刻,兩人跟從萬里高空跳樓差不多。“跳樓”沒用錯,因為他們沒有降落傘。
在下墜到一定程度后,白鴉們紛紛散開,只剩下了兩人,而此刻的距離也很難再被其他人觀察到了。
就在這時候,奈薇一把把納特克斯摟進懷中,緊接著,納特克斯看到她的手腕亮起一圈淡黃色符文。
一條黑色的裂縫忽然出現(xiàn)在他們下方。
納特克斯眼前一黑,下一刻,隨著身體傳來磕到硬物的疼痛,他看清了自己是通過那個裂縫來到了地面。
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后,由于奈薇的保護,納特克斯倒是沒受多大的傷。
他也沒多大驚訝,因為在飛機上的時候,奈薇就已經(jīng)跟他說過了。
看到兩條裂縫開始消失,奈薇也把納特克斯扶了起來。
“沒事吧?”
奈薇拍了拍衣服和頭發(fā),順便抓了抓納特克斯的頭發(fā),弄下來的一片片樹葉。
“沒。”他沒拍自己的藍(lán)白色外套,因為它沒臟。
“那么,”納特克斯盯著眼前黯淡的一道道影影綽綽的樹影,仿佛置身一個幻境一般,“讓我們開始吧?!?p> 是時候,把這里攪得一團糟了。
……
和以往一樣,今天,我又一次出來砍樹了。
這活,我們已經(jīng)干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但因為卡納斯相比于其他的大陸來說,它要更加“原始”一點。
這就導(dǎo)致,直到現(xiàn)在,我們都還沒能砍完這片樹林,天知道,它旁邊居然還連著另一片森林,好在有錢賺就行。
幸好,過了一兩個月,這雪終于停下來了,雖然還是很冷,但已經(jīng)不影響我們干活了。
我掄起斧子,眼前的樹三兩下就被我砍倒了。
樹倒下后,露出了后面一小片空地,地上光禿禿的一片。
看到周圍的樹都被人招待了,我也只好走進去。
就在我又一次撂倒一棵樹時,樹的后面竟然又是一片空地。
我臉上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是偷懶的時間!
我毫不猶豫走了進去,然后找到了一個樹樁,坐下來。
剛從口袋里掏出一只煙,兩個身影忽然鉆了出來。
我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卻愣住了。
那是一大一小兩個人,高的那位是一位黑發(fā)女性,我發(fā)誓,我這輩子沒見過長得這么漂亮的女人,簡直完美到不可能誕生于這個世界。
我好不容易將目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對方穿著一身藍(lán)白色運動服,雖然戴著鴨舌帽,但根本沒法藏住他的藍(lán)色頭發(fā)。
他長得也相當(dāng)漂亮,還有一雙同樣不應(yīng)該于這個世界誕生的奇特紅藍(lán)異色眼。
我差點以為他是女的,原因很簡單,我見過他。
“是,是你?!”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他的模樣實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根本不可能忘記。
我看到兩人轉(zhuǎn)過來看著他,女人沒什么表情,少年則是微微歪了一下腦袋。
少年似乎明白了什么,隨即朝著我走來了。
“我又迷路了,能幫幫我們嗎?”
簡直一模一樣的對話!
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有些僵硬地點點頭。
“哦……好吧,你們跟著我,我?guī)銈內(nèi)I地。”
我站了起來,雖然這是一個完美的偷懶機會,但此刻我內(nèi)心卻只感覺到了某種說不出的詭異。
我站起來的時候,看了一下樹樁,才發(fā)覺樹樁的切口很平整,跟斧頭的切口不一樣,是被某種鋒利的東西快速切割或者一瞬間切割出來的。
但樹木呢?
我扭過頭,忽然看到了那名黑發(fā)女子,背后背著一把入鞘的長刀,從刀鞘的樣式來看,是那種刀身筆直的長刀。
吐了口氣,我?guī)е鴥扇舜┻^樹林,在一眾工友詫異的目光中,將他們帶回了營地。
“你們坐著吧,我去聯(lián)系一下監(jiān)工?!?p> 當(dāng)我?guī)еO(jiān)工回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兩人消失不見了,什么痕跡都沒有,就像是憑空消失的一般。
我因此挨了一頓痛罵。
于是,我再次拿起斧頭砍起了樹,我還是很疑惑,那兩人究竟是怎么不見的,畢竟周圍都是人。
又或者說,我真的見到了這兩人了嗎?
唉……在卡納斯的奇事實在是太多了,祈禱我能順利在這里活下去吧。
……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普普通通,如果無視他身上穿著的執(zhí)法人員的制服,那么就更加普通了。
“聽說你來自A城區(qū),老爺子已經(jīng)通知我了,就是你對吧?”
“是的?!?p> 在男人面前坐著一名藍(lán)發(fā)少年,長得很漂亮。
少年的左眼上還戴著一個白色眼罩,完完全全將他的左眼遮起來的同時,讓臉上柔和的線條沒那么僵硬。
男人盯著他的臉,看了足足一分多鐘才移開。
“好吧,你要解決悼時人詛咒,那么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找到悼歌詩人,讓它幫你解決?!?p>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墻上掛著的地圖。
“那你得出一趟城。”
墻壁上是卡納斯他們所處的城區(qū)的地圖,而男人所指的方向,是城外的一個骷髏頭標(biāo)記。
“如你所見,我是這片城區(qū)的異常管理局局長,考慮到你準(zhǔn)備送死,所以我的名字你就沒必要知道了?!?p> 局長說著,自顧自從衣服中掏出了一只煙,用打火機點了起來。
他微微抬起眼睛看了一下眼前的少年,那少年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
“我可以給你人,讓他帶你去,但你能從那里得到什么,跟我沒關(guān)系了?!?p> 少年點點頭。
“詳細(xì)的,你可以去問問那家伙,待會你就可以見到,他去過一次,走吧?!?p> 少年沒再多說話,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
剛剛握住門把手,局長的聲音就從他身后傳了出來。
“對了,你眼睛怎么了?”
局長指了指自己的左眼,看著少年的眼神帶著一種異樣的審視。
少年會意,回答道:“受傷了,你要看看嗎?”
“如果可以的話?!?p> 少年伸手,扯下了眼罩。
局長盯著那只左眼良久,隨即點點頭。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戴好眼罩,用僅剩藍(lán)眸看了一眼局長。
“我叫B號。”
說完這句話后,B號走出了房間。
狹長的走廊盡頭,一名身穿黑衣的男人靠在墻壁上,注意到B號,斜過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可以叫我‘獵手’,接下來,我會帶你去往‘蒼白之城’,那是亡靈的城市,你最好聽我的話。”
B號點點頭。
“你可以叫我B號。”
看著B號一臉鎮(zhèn)定的表情,男人笑了一下,他戴著黑色口罩,看不清表情,但布滿黑眼圈的眼睛里卻折射出某種光彩,有了這種光彩,才能看出來眼前的男人還活著。
“呵呵,你……不怕我?”
獵手走到了B號面前,靴子踩在地板上發(fā)出噠噠的聲音。
B號搖搖頭,淡淡地看著眼前想要給他制造壓迫感卻失敗的男人。
“你知道我是誰嗎?”獵手依舊用一種危險的目光注視著他。
B號從頭到尾觀察起了他,蒼白的皮膚,灰白色的頭發(fā),瘦削的身材……
他緩緩開口:“知道,你‘欠債’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