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獸對于眼前的靈魂繼承物的強大感到一些不可思議。
這種強大的體現,對于它來說,便是以一種極為詭異的方式將自己的靈魂介質清除掉了。
它很能確定,它對“清除”這個詞匯并沒有理解錯誤,這些粒子就是憑空消失了,自己不僅無法感知到粒子的存在,也無法靠著吞食的方式奪回失去的粒子。
那個承載物每每釋放出一道道光芒,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就會永久失去。
而自己的粒子群攻擊對于它來說一點作用都沒有,這實在讓它有些詭異。
這也讓它有些好奇,如果自己身體的所有粒子全都被清除干凈的話,自己究竟會如何呢?
死?
它有些無法界定“死”的定義,畢竟無論是分離還是組合,靈魂介質的總和依舊保持著恒定狀態(tài),換言之,即使那些粒子消失、不見了,但它還是會認為粒子只是“逃逸”了自己認知之外。
與繼承物戰(zhàn)斗的過程中,它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戰(zhàn)斗對于它來說,更像是一種試驗,因為它無法對戰(zhàn)斗的過程有更清晰的感知。
然后,它給所發(fā)現的這個現象取了個有意思的名字,稱為“認知逃逸”,用于界定從能被自己認知的事物轉化到自己無法認知到的領域的現象。
它覺得,周圍的黑暗環(huán)境,乃至眼前承載物表現出的種種未知特性,或許也跟“認知逃逸”有一定的聯系。
但很顯然那并不是“認知逃逸”,因為從一開始它們就存在于自己的認知之外。
也就是說,或許還有更加具有統(tǒng)一性的結論可以定義這種現象的關聯性。
隨著它與承載物戰(zhàn)斗的不斷進行,它身影越來越多的靈魂介質被清除掉,這意味著它體內正在維持身體存在的程序網絡,正在被摧毀。
終于,被清除掉的靈魂介質觸動了最敏感的那一部分程序,于是乎,它的身體開始分崩離析,變成了一顆顆游離的靈魂粒子。
它也在好奇地觀察著自己身體的崩壞,它的確把眼前的繼承物看作威脅,但至始至終都沒有怨恨對方,它也不會產生這種情緒。
然后,發(fā)生了一件讓它覺得很有意思的事情,它看到了那些游離的粒子竟然再一次發(fā)生了組合,變成了一團蛋形的聚合物。
游離態(tài)的組合,也能自發(fā)地形成某種程序并導致粒子發(fā)生某種變化嗎?
它知道這是一條寶貴的結論,可惜現在的它沒辦法將其付諸實踐。
它還觀察到,身體的更多粒子被眼前的承載物吸收了,就好像一個漩渦一般,融進那自己無法看清的亮光之中。
或許,眼前的繼承物也是某種和它類似的存在?
或許,這些代表著自己的粒子在轉移至全新空間后,能誘發(fā)形成更加有趣的形態(tài)?
它沒辦法知道了,因為最后一點象征著“它”的粒子群也破碎開了。
……
“呃……”
紅織跪在地上,雙手撐著地板,大口大口喘著氣。
她的表面正在一點點地破裂,形成一條條極細的絲線。
“你不得好死!混蛋??!竟然敢利用我!”
天空飄落著淡薄的灰燼,一眼望去,周圍已成平地。
“該死的!該死的!我不想……回去?。。 ?p> 她不甘地仰頭嘶吼,但還是沒辦法保持身體的分崩離析。
最終象征著她的那些紅色絲線全部涌進了她右手腕上的手鏈中。
她保持著跪坐的姿勢,忽然站了起來。
紅色絲線之下,一個穿著一身藍白運動裝的藍發(fā)少年顯現出現。
“謝了……”
納特克斯盯著左手腕上的紅繩手鏈,輕聲呢喃。
“你不得好死!混蛋??!”
忽然,帶著強烈怨憤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手鏈也隨之冒出一條條紅繩纏繞到了納特克斯的脖子上。
但下一刻,那些紅繩斷裂變成了灰色灰燼。
納特克斯收回自己的手,淡淡地盯著手鏈。
“只是讓你造了一個分身而已,我還給你出來了,鬧什么脾氣?”
納特克斯知道,紅織身上的某種力量消耗完畢后,她現在就只能跟自己說話了,除非她想繼續(xù)沉眠。
“我就是不喜歡你利用我!我要出去!??!”
紅織非常不滿意。
“哦……待會再說,我還有重要的事。”
說著,他無視了紅織接下來所有氣急敗壞的言語,看向了眼前的東西。
那是一顆由純粹的黑色組成的蛋,剛好是他可以雙手捧起來的尺寸。
蛋的表面呈現某種液態(tài),仿佛在光線的映射下仿佛是在蠕動。
他知道,這次的試驗是對的,他絕對收獲滿滿。
“不過……”
納特克斯伸出手觸摸在蛋的表面。
有種黏糊糊的質感,不過卻并沒有像一些粘性物質一樣粘附在他的手上。
他嘗試將手指插進蛋中,他成功了,相較于外表面,蛋的內層感覺起來則是一種流動的液體,冰涼的觸感像是海水。
“或許會有別的作用,畢竟那一次睡著之后,我就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能力的提升……”
納特克斯盯著自己的雙手。
“但這能力似乎會被肉體束縛,在分身失去肉體之后,這種能力反而被激發(fā)出來了……而且貌似還存在著某種未知的智慧,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的呢……能想到的也只有那臺孵化機了,看來得問問王可了?!?p> 納特克斯伸手把黑蛋抱了起來。
“早知道就帶個背包過來了,得早點把空間戒指換出來了。”
看著周圍一片荒涼的平地,灰燼徐徐從空中落下,一眼望去,除去一望無際的灰白之地,再不見除他之外的其他生物。
哪怕是那些自未知空間而來的深淵惡魔。
“紅織謝謝你?!?p> 原本還在小聲嘀咕的紅織忽然停下了,轉而是一聲十分疑惑的“哈”。
“多虧了你轉移了戰(zhàn)場,否則神殿絕對會受到牽連?!?p> 畢竟,王可此時應該還在里面。
“切……你確實該感謝我,懦弱的混蛋,不是我,你就變成怪物了!”
納特克斯一邊走一邊回答紅織的話。
“不是的,”他說道,“在吞下那枚蜘蛛卵時,我是親自操控分身的,不是靠意志力抵抗的話,那具分身早就是怪物了……而且之所以要讓你制造分身還是為了那家伙?!?p> “那……家伙?該不會……”
納特克斯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想到了不好的回憶。
“她應該不會喜歡我隨意動她親自制作的身體,所以真要做什么,得要見到她再說?!?p> “神神秘秘的……所以,你真的會幫我消除‘清醒的詛咒’嗎?”
納特克斯搖搖頭。
“得看情況?!?p> 接下來,納特克斯再沒有說話,紅織也停止了叫罵。
憑著分身的記憶,納特克斯一路朝著神殿的方向前進,足足花費了一天多的時間才勉強看到一點神殿的尖角。
噗呲!
納特克斯單手抱著蛋,另一只手拿著的巨型剪刀。
淡薄的黑色劍氣穿過眼前兩三只類人型的深淵惡魔,瞬間結果了它們。
隨著越發(fā)遠離原戰(zhàn)場,周圍幸存的建筑物也多了起來,與此同時,深淵惡魔也逐漸變多了。
經過一番觀察,納特克斯確定那些東西完全無法交流,對生者抱有極大的殺意。
“可惜了,完全打不過這些家伙……”
納特克斯躲在一棟建筑物里,藍色的眼睛盯著外面四處徘徊的深淵惡魔。
它們的形態(tài)猙獰到納特克斯無法有效描述,有的長得像蟲子,有的完全就是一灘爛泥。
“好想養(yǎng)一只。”
納特克斯嘆了口氣,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神殿顯然是去不了了,外面的惡魔太多了,憑著自己目前的身體素質完全不是那些惡魔的對手。
“天使的力量使用還是有限制,沒辦法長時間使用,而且針對身體素質不同的個體,腐蝕的時間也不確定,加上這些家伙幾乎全都對我抱有殺意,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受傷?!?p> 他輕輕嘆了口氣。
“就算用剪刀可以延長力量的使用時間,但因為自身對戰(zhàn)斗完全不在行,風險也很大……嘖,只能先待著了?!?p> 納特克斯盯著窗戶外面,下意識地咬了咬手指。
“王可……”
“這里看著跟原來沒什么兩樣啊……”
納特克斯瞳孔微微收縮。
窗外,一顆血紅的巨型眼球朝這里注視。
“哦!有個小家伙?!?p> 轟!
建筑物轟然倒塌。
“嗯?”
身高足足二十米的血紅色巨人,渾身上下都是暴起的肌肉,此刻正用它血紅的眼球頗感興趣地盯著飄蕩在天上的納特克斯。
納特克斯的身后,一雙漆黑的羽翼長出,輕輕地拍打著,靠著一種詭異的物理方式讓他飄在空中。
“有點意思?!?p> 惡魔抽出了巨大的右手,吐出了一種納特克斯明明聽不懂,但卻能意會的語言。
“你的氣息,很有意思。”
它說著,右手忽然燃燒起來,隨著他用力一抽,一把燃燒著火焰的巨劍隨即出現。
BOOM!
巨劍砍在建筑物上瞬間燃起強烈的爆炸。
“高級深淵惡魔……”
納特克斯在精靈的書上看到過,摧毀一座大型城市對于它們來說輕而易舉。
他謹慎地舉起了剪刀,黑暗的力量在他周圍以灰燼的形式出現,足以保護他不受高溫和烈焰的攻擊。
絕不能讓它靠近神殿。
惡魔鼻子吐出一團火焰,盯著納特克斯。
“或許,殺了你會比再一次毀滅這個王國更加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