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地,耶和華走在了這座城市的街道上。
她當然可以靠翅膀飛往目的地,畢竟她的翅膀雖然并沒有肉膜,但也能依照某些特殊性質(zhì)帶她上天。
不過,她畢竟恐高,雖然脫離了那種為了避免七情六欲之類的玩意影響自己,而靠著大量心理暗示成功將自己變成了“人格障礙”的狀態(tài),不過一些習(xí)慣她還是保留了下來。
比如怪物情結(jié)、戀愛潔癖、恐高。
也算是完善自己作為“耶和華·納特克斯”這個人物形象吧。
這樣,才能給自己以后回到現(xiàn)實世界后的生活增加一點樂趣嘛。
而且,她也喜歡光著腳踩在粗糙地面的感覺,當然地上的尖銳物自然是弄不破她的腳掌的。
“算了算,這個游戲終于要結(jié)束了。懲戒之心、魯伯之手、七議會、白星小隊、奧爾多協(xié)會……這些家伙都安排得差不多了,該處理的都處理了,該活的也活了。”
隨著她不斷前進,空氣也逐漸燥熱起來。
這不是什么不雅的比喻,而是空氣的溫度真的在隨著她的前進越來越高。
“該給這個游戲最后一個反抗力量畫上句號了,不過我現(xiàn)在過去的話,句號應(yīng)該已經(jīng)畫上了,算了……還是去見證一下吧?!?p> ……
她感覺大腦一陣酸痛,整個大腦皮層都在向她發(fā)射疼痛的信號。
仿佛睡了一次十分糟糕的覺一般。
空氣很灼熱,像是一只無形的鍋爐正在燃燒著這些微小的粒子群。
耳邊是火星噼啪作響的聲音。在溫度和聲音的刺激下,艾爾伯特猛地回想起了發(fā)生的事。
她睜開眼睛,光線射進她的視網(wǎng)膜中,讓她感到一陣刺痛。
但這并沒有影響到她的視覺。
于是她看清了眼前發(fā)生的事,然后一股心悸感撕裂了她的胸口。
她看見,她的哥哥,那個總喜歡跟自己拌嘴的棕發(fā)男人,此刻身體已經(jīng)被一條條漆黑的觸手洞穿了。
而她知道這些觸手究竟哪里來的。
一團團火焰在周圍燃燒,破碎的混凝土地面上黏連著一團團暗紅色的巖漿。
“哥,哥哥!!”
觸手松開了眼前的男人,和粘附在她身上的黑色黏液一同融入了她體內(nèi)。
她連忙伸出手接住了查爾斯。
看著懷中奄奄一息的查爾斯,艾爾伯特一下子哭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用能力的!”
查爾斯黯淡的眼神緩緩移動,對上了對方的眼睛。
那是一雙跟自己一模一樣的棕色眼睛,此刻,大量的眼淚不斷地從那雙眼睛滴落。
殘存的一點觸感,讓他感受到了那些眼淚落在自己臉上帶來的冰涼。
血液還在從他那血紅的巨大洞口不斷滴落,在地上印出幾點紅斑。
而他的皮膚,現(xiàn)在布滿了一條條裂痕,干竭的光芒從裂縫中飄出。
無論他的身體構(gòu)造多么特殊,無疑地,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瀕臨死亡。
艾爾伯特能感覺到對方的皮膚很冰涼,里面蘊含的熱能似乎隨著那些光芒完全消散了。
她想起了什么,抱著查爾斯朝著身后沖去。
“不!不!你不能死!你不準死!該死該死!阿力一定能救你的!”
撲通撲通!
她能感覺到,太清晰了,這是她的心跳聲。
但是……但是,查爾斯的心跳聲呢?
不對……這不對,該死!是可以感知到的才對!不能!不能!可是……
那種感知,敏銳的感知……它沒有欺騙自己。
忽然,查爾斯的手抓住了她的衣服。
艾爾伯特能感覺到,但是她不能停下,她必須以最快速度到達阿力那里,只有他才能治好查爾斯。
這都是她的錯。
“沒關(guān)系的……”查爾斯輕聲喃喃,緊接著,眼睛便失去了所有光彩。
那只手隨即掉落了下來,身上的光點也飄散殆盡。
艾爾伯特感覺到了,這股感覺不會欺騙她。
但是她不相信,她才不要相信,這是騙自己的,絕對是!
查爾斯才不會有事,之前沒事,現(xiàn)在也一樣。
她更加快地跑了起來,因為她明白,倘若停下,她的感官就會再一次蠱惑她。
身體的特殊讓她有了不斷奔跑的資本,空氣的灼熱也在漸漸褪去,變得冰冷稀薄。
“哈!哈!”
或許是過度使用能力的原因,她開始大口大口喘氣,每一次呼出氣體,她都能感覺到灼熱的溫度,當吸入空氣時,冰冷的空氣就會使得她滾燙的喉嚨開始發(fā)疼,進而蔓延至整個胸口。
艾爾伯特逐漸喘不上氣了,但她知道自己必須堅持,不能停下。
她的眼睛開始酸痛,先是眼角,然后是整顆眼睛,視線開始逐漸模糊,先是變得昏暗,進而變成刺眼的藍色。
大腿已經(jīng)無力了,整具身體似乎跟她的大腦分離開了,僅剩的模糊意識讓她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么要跑起來,以及究竟是誰在控制著她跑步。
終于一個模糊的身影在她面前出現(xiàn)。
她認出了那道身影,她太熟悉那壯碩的身體了。
忽然間,她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當再度醒來時,她見到自己正躺在阿力的懷中。
“阿……阿力?”她捂著發(fā)痛的胸口迷迷糊糊起身,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大聲喊道,“哥哥!哥哥呢?!”
“……”
阿力指了指一旁安靜躺在地上雙眼禁閉的查爾斯,沒有說話。
艾爾伯特看到了查爾斯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痊愈了,包括胸膛的洞口。
她面露喜色,但很快就愣住了。
查爾斯那些裂縫上沒有哪怕一顆光子飛出,像是一個沒有電的燈泡。
她的感知告訴了她,現(xiàn)實并沒有改變。
“哥哥……他不是被治好了嗎?”
“……”
“我已經(jīng)很盡力了,”阿力沙啞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暗荒芙o你哥哥完整的軀體,對不起……”
她跪在地上,身體開始顫抖,隨即抱著失去了生命氣息的查爾斯開始痛哭。
“不!你騙人!我哥哥沒死!他沒死!”
“……”
阿力沒說話,他只是默默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對不起,小艾,我必須要做出選擇。
艾爾伯特哭了好久,最后實在哭不出來了,只剩下了抽泣聲。
阿力這時候也站了起來,注視著眼前少女顯得凄涼的后背。
“都怪我,都是因為我沒能及時清理法陣周圍出現(xiàn)的怪物,浪費了你們?yōu)槲覡幦〉臅r間?!?p> “……”
艾爾伯特沒說話。
“如果……”阿力開口了,聲音格外沙啞,“如果我有辦法讓你哥哥活過來呢?”
艾爾伯特抬起了頭。
阿力看到了一雙通紅的眼睛。
“我們都是怪物……沒人愛……沒人疼,人人喊打,人人害怕……而我們最后都只會變成徹底失去理智的野獸……即使對人類做得再多,也是沒用的……我不在乎我會變成什么,我也不在乎哥哥會變成什么,只要他能睜開眼……”
艾爾伯特說著,再次哭了起來。
“沒我的允許,你怎么能死?”
阿力看著對方抱著查爾斯,微微垂下眉毛。
“小艾,你愿意相信我嗎?”
……
“嘖嘖!”
望著周圍滿地的狼藉,耶和華露出些許惋惜的表情。
然后,她邁著輕松的步伐走向了眼前的壯碩男人。
“看樣子,你做出了你的選擇了嘛!”
耶和華背著雙手,彎著腰笑瞇瞇地看著表情黯淡的阿力。
她眼神朝旁邊暼去,看到了一男一女安靜地躺在地上,表情安詳。
毫無疑問,他們已經(jīng)死了,看發(fā)色和臉型,似乎還有著血緣關(guān)系,就是不知道是兄妹還是姐弟了。
“所以,他們怎么死的?”
耶和華說著,蹲下身子,伸出手戳了戳少女的臉,沒見半點反應(yīng)。
“他們……走得很安詳。”
“不清不楚!”耶和華聳聳肩,沒在這個問題上深究。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阿力這時候說話了。
耶和華回過頭,疑惑地看著他:“什么?”
“你說的,他們會去另一個美好的世界,是真的嗎?”
耶和華笑了起來:“樂子我已經(jīng)玩夠了,你們都沒有找我麻煩,所以是真的。”
她轉(zhuǎn)過身,學(xué)著阿力盤腿而坐,尾巴也被她抱了起來。
“只是,你明明有機會救他們所有人,從那只章魚對你們植入記憶,將加快你們異變,以及增加異變失控率的東西偷偷放到其他人身體時,你明明可以阻止的,為什么要這么做?”
阿力舉起了右手,只見右手迅速分解形成一條條快速蠕動的紅色血管。
“你看到了,我是‘母親’的一個微不足道的產(chǎn)物,是‘母親’讓我這么做的,我沒辦法反抗?!?p> 耶和華點點頭,但又皺起了眉頭:“可是……剛剛呢,這兩人你是可以救下他們的。”
“我必須做出選擇?!?p> 阿力平靜地說著,右手又恢復(fù)了原樣。
“實質(zhì)的救助就比不上虛無縹緲的承諾嗎,你就不擔心我會欺騙你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地回答:“我們在這個宇宙,真的太過弱小了,弱小到我們的生死,我們所做的一切對于像你們這種存在來說毫無意義。即使我這么做了,又能改變什么呢?”
耶和華點點頭,不過還是安慰道:“我們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也有的東西要比我們更加強大?!?p> “我知道,但你們對于我們來說,就是不可忤逆的神祇?!?p> “放心吧,他們會生活得很快樂的,你呢?不去陪陪他們嗎?”耶和華柔聲說道。
阿力搖搖頭:“我是個罪人,我欺騙了他們,他們幸福就好,而我沒必要摻進去。”
“那你要怎么辦?”
阿力沒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在你們的眼中,我們看著是不是很可笑呢?”
對于這個問題,耶和華認真思考了一分鐘,搖了搖頭:“其他家伙我不知道,但我從沒有不尊重你們,否則這個游戲很早之前我就可以結(jié)束了它。
“我在另一些存在眼中,也不過是一只螞蟻,這沒什么值得炫耀的。但這不意味著我會仁慈,我會讓你們都有好結(jié)局的,我答應(yīng)過某人?!?p> 阿力點點頭,然后問道:“你能聽我講個故事嗎,不喜歡就算了?!?p> 耶和華把尾巴抱得更緊一些,笑了起來。
“好?。 ?p> ……
撲通!撲通!撲通!
她能聽出來,這是心跳聲,是心臟有力的生命律動,如同一只大鼓一般轟隆作響。
不過心跳聲怎么會這么強?而且為什么周圍這么黑。
嗯……似乎還有人說話?
黑暗逐漸退去,取而代之的則是刺眼的光線。
“小艾醒了!小艾醒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帕???
艾爾伯特猛地從床上驚醒,看著周圍的人,瞬間愣住了。
然后,她一把抱住了眼前的查爾斯哭了起來。
“哥哥!你還活著……你還活著……對不起……”
“沒事了……沒事了?!?p> 查爾斯輕輕拍了拍眼前女孩的背,柔聲安慰。
不過,他的嘴角卻上揚了起來。
呵!傻妮子,還是叫出來了吧!
艾爾伯特松開了查爾斯,望著周圍的人。
“大家……都還活著?”
此刻,她身處一個病房當中,一眼望去全都是熟悉的人。
“小艾,你醒了,我以為你不會醒來了?!?p> “小艾你終于醒了?!?p> “凱勒?斯艾倫斯?”
艾爾伯特望著眼前關(guān)心自己的兩個女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然后,她望向了其他人。
隊長阿米斯、兔耳朵帕萊、貓眼帕丁、知性凱勒、天才斯艾倫斯……
“大家……都在呢……”
艾爾伯特臉上洋溢著笑容,眼淚不自覺又流了出來。
“這多大的事呀,還把我們?nèi)衼?!?p> 阿米斯瞪了帕丁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啊哈哈!”帕丁訕訕地撓撓頭,“不是看小艾一直不醒嗎……”
艾爾伯特總感覺腦袋中似乎少了什么,但想不起來,就好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一般。
“哦!哥哥!哥哥!你還活著!哦!你還活著!對不起!嗚嗚嗚!”
查爾斯這時候掩面而泣,表情夸張,說話也是意外的欠扁。
而她也忽然想到自己剛剛對查爾斯做了什么,頓時紅起了臉。
“你……你快給我滾??!”
“喂!喂!輕點,伊萊卡還等著我回去寫報告呢!”
看著打鬧的兄妹倆,阿米斯嘴角一抽,捂著額頭站了起來。
“好了好了,艾爾伯特沒事的話,就準備出院了?!?p> 他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似乎對于眼前的景象感到幾分欣慰。
“好了,我們好好去吃一頓吧,我請客!”
“隊長萬歲!”
……
跟在所有人后面,艾爾伯特臉上一直洋溢著笑容,也不知道為什么,感覺今天很幸福。
隊長阿米斯、兔耳朵帕萊、貓眼帕丁、知性凱勒、天才斯艾倫斯……
艾爾伯特忽然皺起了眉頭。
“是不是……少了個人?”
她想不起這個人到底是誰,索性就不想了。
她跟上了眾人,所有人都還活著,所有人都那么開心,一切都那么熟悉。
陽光透過醫(yī)院走廊的窗戶照進來,感覺暖洋洋的。
貪婪代言
對不起,沒在前面用更多的筆墨塑造這幾個人物,是寡人之過也,不過……算了,反正都死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