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要是姑爺在就好了。那些長舌婦們,就不敢在外頭胡說八道了。說到底,可不就是欺負(fù)咱們家孤兒寡母么?小娘子,您說姑爺……到底什么時(shí)候才會(huì)回來?”
喬小娘子微微蹙眉,眸底劃過一抹迷茫,輕聲說:“我也不知道?!?p> “唉……”
珍婆子又長嘆了一口氣,滿面愁容。
喬小娘子看了看躺在一旁打著小奶嗝的小女兒,忽然想到了什么,對珍婆子道:“珍媽媽,謠言的事莫急,我有法子?!?p> 珍婆子聞言,眼睛一亮,“小娘子有什么法子?”
喬小娘子柔柔地笑了一下,“您莫不是忘記了,初來方饒村那年,我們路過李饒村,人里正的大兒子,不也長了和咱們家阿鯉一樣的胎記嗎?性格爽利大方,聽說還在縣里官府當(dāng)了差的……”
“小娘子的意思是,把那位差爺請來,這謠言可不攻自破?”
“嗯……”
喬小娘子挽了一下鬢角的發(fā)絲,輕聲道:“只是要麻煩珍媽媽您受累跑這一趟了。”
珍婆子眼睛一亮,人立馬就精氣神來了,“什么受累不受累的,這可關(guān)系到咱們家四姑娘的名聲!婆子我這就去把這事兒辦了,把那方婆子的嘴狠狠地堵上,讓她再也不拿咱們四姑娘的胎記說事!”
喬小娘子笑了笑,眉目越發(fā)溫柔地看著她。
這事兒辦起來還真是不難,為啥呢?
因?yàn)橼s巧,正逢那位差爺休沐在家。聽到珍婆子的來由,二話沒說,就答應(yīng)去方饒村走一趟了。
左右也不過幾里路,珍婆子還是直接帶人去了方饒村里正家里,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村里的那些個(gè)謠言,真是太誅心了,這不是要逼得我們家小娘子拖家?guī)Э谌ヌ訂??還讓不讓人在方饒村住下去了?
里正看著哭哭啼啼的珍婆子,也是臉色一變,想到方驊臨走時(shí)的囑托,忙點(diǎn)頭答應(yīng)珍婆子,立馬將村里的人召集過來,終止了方驊家四丫頭是惡鬼投胎的鬼娃娃的謠言。
事后,珍婆子請差爺和里正吃了酒,才心滿意足地回了家,告知喬菀,往后再也不會(huì)有人說咱們四姑娘是鬼娃娃了。
喬小娘子笑而不語,看著小槿鯉臉上的胎記,眸底劃過一抹擔(dān)憂。
因?yàn)樗?,謠言可以制止,但女兒臉上的胎記卻沒法子去除。
只要胎記在的一日,總會(huì)有人指著小槿鯉的臉說事……
她堵不住那些外人的口,往日,也只能好好教導(dǎo)小女兒放寬心,莫要太在意他人的言語。
然而,此時(shí)吃飽了又忍不住困意的槿鯉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名聲危機(jī)已經(jīng)被化解,不僅如此,親娘還給她訂下了未來的教育方針……
時(shí)光荏苒,恰如白駒過隙。
又一年三月初春,萬物復(fù)蘇,草長鶯飛。
一個(gè)約莫五歲娃娃的嬌小身影歡快地在田野里撲騰著,嬉笑著,忽然就彎腰從水里摸出了一個(gè)東西,合在掌心里,沖田野邊上坐著的文靜女孩奶聲奶氣地喊道:“三姐姐,你猜猜阿鯉抓到了什么?”
方槿珊柔柔一笑,像極了喬小娘子的模樣,目光溫柔地看著妹妹的手,十分配合地故作好奇地說:“我猜是小青蛙,阿鯉抓不住泥鰍的?!?p> 方槿鯉聽到這話,瞪圓了小眼睛,氣鼓鼓地撇嘴道:“三姐姐也太小看阿鯉了吧?”
然后手一打開,一條滑不溜秋的小泥鰍就這么從她肥嘟嘟的小手縫隙里鉆走了……
不要走啊!
眼睜睜地看著泥鰍從自己的小肥爪里滑落,方槿鯉的小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姐姐說的沒錯(cuò),她還真是抓不住!QAQ這泥鰍也太滑了吧!
“呵呵……”
方槿珊捂嘴偷笑著,看著妹妹那一下子垮下來的圓滾滾的小臉,連忙招手道:“跑了就跑了吧,等二姐姐下次來,準(zhǔn)能幫你抓著。你身上都濕透了,快些上來,三姐姐帶你回家換衣服,你不是還沒遛嘎嘎嗎?都日暮了,再不遛嘎嘎,嘎嘎得生氣了?!?p> 嘎嘎是方槿鯉養(yǎng)的一只大白鵝,膘肥體壯,性子兇悍又有靈性,只認(rèn)方槿鯉一個(gè),是方槿鯉的寵物小跟班。
方槿鯉很喜歡羽禽,她覺得,大白鵝跟她這個(gè)錦鯉精簡直是天生一對!
所以自打她半年前重新用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一丁點(diǎn)靈力打開了芥子空間后,就用空間里養(yǎng)她長大,在她成精后,又成為她私人仙泉的泉水喂了大白鵝,才把大白鵝喂出了靈性。
大白鵝每天日暮都要在村里遛一圈,巡視它鵝皇的領(lǐng)地,否則晚上就要鬧脾氣,然后一只鵝非得學(xué)鴨子一樣嘎嘎叫一整夜,不讓所有人睡覺。
就因?yàn)樗@么有個(gè)性,所以方槿鯉就給它取名叫嘎嘎了。
想到嘎嘎,方槿鯉也不要泥鰍了,立馬從水稻田里爬了出來,拍了拍臟兮兮的小爪子,揚(yáng)起小臉蛋兒,沖著方槿珊甜甜一笑,“三姐姐,回家!”
方槿珊被她那一口燦爛的小白牙晃了眼睛,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好像感覺方槿鯉臉上的紅色胎記面積又縮小了一點(diǎn)。
她問:“阿鯉,你照鏡子了嗎?有沒有感覺你的胎記變小了?”
方槿鯉眨了眨眼睛,背在身后的小手指心虛地?cái)嚵藬?,搖頭說:“不曉得,沒有注意唉!”
胎記變小是真的變小了。
因?yàn)槟鞘撬删珪r(shí)覺醒的龍鱗片,只要她再恢復(fù)多一點(diǎn)的靈力,龍鱗片就能慢慢被收起來,所謂的胎記,也會(huì)徹底的從她臉上消失。
不過這些,可不能告訴她的家人們,萬一嚇到他們怎么辦?
所以,以后就當(dāng)是胎記褪色好了!
方槿珊牽著方槿鯉的手,緩慢地走在回家的鄉(xiāng)田小道上。
幾分鐘后,就到了家門口。
“嘎嘎……”
伸長脖子都跟方槿鯉一樣高的大白鵝嘎嘎,眼尖地看見方槿鯉從遠(yuǎn)處走來,立馬邁開兩只大紅掌,張開大翅膀,一邊發(fā)出鴨叫聲,一邊朝方槿鯉狂奔而去。
帶起的風(fēng)都吹亂了方槿珊的頭發(fā)。
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的時(shí)候,大白鵝就撲向了方槿鯉,一人一鵝嬉笑嘎嘎著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方槿珊看著不停伸長脖子去蹭方槿鯉肩膀的大白鵝,頓時(shí)哭笑不得。
有時(shí)候真想不明白,這大白鵝到底是怎么養(yǎng)的?竟然比普通的鵝還要大上兩圈。
還非她小妹不親!
每次見面都是這么個(gè)大陣仗……
“三姐姐,你跟阿娘說,我去遛嘎嘎啦!”
方槿鯉和大白鵝親親熱熱的滾完地,就爬了起來,一人一鵝往外走去。
她說這話的時(shí)候,大白鵝還伸長了脖子,興奮地附和著嘎嘎叫了兩句。
“早些回來,還要吃飯呢?!?p> “曉得了!”
小奶音剛應(yīng)完,不一會(huì)兒,一人一鵝就跑沒了影。
方槿珊無奈地笑了笑,轉(zhuǎn)身回了屋,柔聲喚道:“阿娘,珍姥姥,大姐姐,我回來了?!?p> “……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你們的臉色怎么那么難看……”
*
夕陽西下。
天邊的晚霞照映著綠油油的水稻地,宛若一副生動(dòng)的油彩畫。
方槿鯉遛著大白鵝,路過一處小山丘時(shí),忽然一塊小石頭砸到了她的小腳丫前……
“你們快來看,我大伯家的鬼娃娃又出來遛鵝啦!”
男孩子尖銳又充滿惡意的笑聲從小山丘上傳來。
方槿鯉蹙了蹙小眉頭,抬頭就看到了她二嬸家十歲大的兒子方大狗,帶著村里幾個(gè)玩的要好的小伙伴,趴在那里,一臉看熱鬧的模樣看著她。
“呸!方大狗,你才是鬼娃娃!”
方槿鯉人小氣勢足,揚(yáng)起頭,就一臉兇狠地對著方大狗,學(xué)著二姐姐啐了一口唾沫,稚嫩的小奶音冷哼了一聲,擺出不屑一顧的小表情,“本姑娘是錦鯉仙子!正兒八經(jīng)的那種!”
“哈哈哈!笑死人了!就你這丑八怪的模樣,還錦鯉仙子?你要是錦鯉仙子,我方大狗就是玉皇大帝了!”
方大狗長得像他娘,臉長鼻子塌,重點(diǎn)是,還有一口大齙牙。
十歲的小男孩,連個(gè)子都不到她三姐姐肩膀那么高,性格跟她二嬸一樣,欺軟怕硬,又慫包又愛犯賤。
上次也是罵她鬼娃娃丑八怪,結(jié)果被她二姐摁在地上錘得哇哇大叫,說下次再也不敢了。
然而這下次,就挑著她身邊沒姐姐在,來犯嘴賤了。
“玉皇大帝?玉皇大帝也沒你這么嘴賤的,方大狗,你給我等著!別以為我姐姐們不在,你就能欺負(fù)我了!”
方槿鯉氣勢洶洶的,拉著大白鵝就往小山丘上沖。
方大狗怕的是她姐姐們,對她一個(gè)五歲的小蘿卜頭,自然是不怕的,囂張至極地回道:“等著就等著,你有本事就上來咬我??!小丑八怪,喪門星!我娘說了,都是因?yàn)槟氵@個(gè)喪門星的出生,我大伯才那么多年回不了家,指不定早就被你這個(gè)喪門星克死在外頭了!”
方槿鯉聽到這話,氣得都快眼睛冒火了。
她打小就沒見過她親爹,因?yàn)榘⒛镎f,爹去外頭跟護(hù)送商隊(duì)了,可能出門時(shí)間有點(diǎn)長,但一年內(nèi)肯定也能回來。
可現(xiàn)在都五年多過去了,她還沒見著她爹的影子。
半夜里她都在做夢,夢見親爹被喪尸吃了,才回不來的。
可是這個(gè)世界,哪里有什么喪尸???
但她也不敢問她阿娘,爹地到底什么時(shí)候回來。
因?yàn)檫@個(gè)話題,已經(jīng)默認(rèn)為全家的禁忌了,現(xiàn)在被方大狗這么大聲說出來,是她把她親爹給克死在外頭了,才沒回來。
方槿鯉怎么能不氣,眼圈都紅了,但還是咬著牙對嘎嘎一聲吆喝,“嘎嘎,去咄方大狗,讓他哭著喊咱們爸爸!”
嘎嘎聽到她的話,瞬間氣勢大漲,張開翅膀,兇狠地朝小山丘上的方大狗飛撲了過去。
方大狗自然沒想到那只鵝居然這么聽方槿鯉的話,還真飛上著兩三米的小山丘來,嚇得立馬臉色大變,和小伙伴們哇哇大叫著,四下逃竄起來。
“嘎嘎……”
小山丘山,嘎嘎大顯神威,咄得小崽子們嗷嗷大哭,個(gè)個(gè)慫成包子地跑回家去了。
方大狗更是捂著被大白鵝咄破的屁股,含淚恨恨地瞪了方槿鯉一眼,“丑八怪,有本事就別把你們家怪鵝放出來!比狗還兇的玩意兒!有本事咱倆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