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開誠布公

　　相較起人聲鼎沸的頤靜湖來說，這條順水而修的青石小路就寧靜了不少。

　　在長滿白色蘆葦?shù)暮渡?，兩位風格迥異的年輕女子并排而立，晚風吹起了她們的裙擺，也吹皺了平靜的湖面。

　　“呼，終于涼快了。”紅衣美人吐出濁氣，迎著湖面打開雙臂。沁涼的夜風撲面而來，略帶濕潤的氣體驅(qū)散了夏日的炎熱，也撫平了人心的嘈雜。

　　玉繁華舒服微闔雙目，享受著夜間的清涼?！霸趺礃?，南秦的四月酒節(jié)熱鬧吧?！?p>　　在她身側(cè)的云溪靈扭頭，眸光遠遠瞭去。頤靜湖上的火樹銀花已漸漸淡去，可那里依舊是喧囂不減。賞燈游玩的男女老少不計其數(shù)，這般熱鬧的情景，倒是讓云溪靈想起了北越的百花圣節(jié)，她輕揚了揚嘴角道：“我之前就聽穎穎和小雨提過四月酒節(jié)，雖然知道它熱鬧卻沒想到會這般...與眾不同?！?p>　　與眾不同，這個詞用的好！

　　身為南秦人的玉繁華很是驕傲，“嗯哼，水上鐵花跟盒子燈還只是開場，后面的品酒大賽和千燈展才是節(jié)日的重頭戲呢！”一說起酒節(jié)她就眉飛色舞的，“你是不知道，在品酒大賽上......”

　　眼看話題越跑越偏，云溪靈不得不出言打斷?！翱瓤??！彼涂葍陕暎坝裥〗?，我們來這兒的目的，應該不是討論酒吧?！?p>　　玉繁華滔滔不絕的話頭乍然中止，她輕抿著紅唇微笑，“哎呀，云小姐還真是沒耐心啊?！?p>　　“耐心當然有，可也要分場合不是。”

　　云溪靈笑容溫婉，一雙清亮而深邃的鳳眸中沉淀著滿天星河。

　　玉繁華掩唇輕笑，“這樣么....呵呵，虧得我還辛苦鋪墊了那么久?！闭f著，她周身柔和的氣息漸變。

　　就好似前一秒還在暢談品酒的領家姐姐，后一秒就變回了端莊高貴的玉大小姐。僅僅一個眼神的轉(zhuǎn)變，就將兩人和善的氛圍打破。

　　“玉小姐，你不該專門下帖約我的。”云溪靈輕聲開口。

　　“為什么？”玉繁華淺笑著將被風吹起的發(fā)絲別到耳后，杏眸一眨不眨的看向?qū)Ψ矫佳?，“你幫了我，我約你逛燈會不是很正常嗎?！?p>　　云溪靈睫羽輕顫，語氣微微下沉，“玉小姐何須在我面前演戲。有什么話就直說吧?！?p>　　“哈哈哈哈哈，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奔t衣美人顧盼生姿，“好吧，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云小姐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夏側(cè)妃要對我不利的。還有，你用什么說動了康夫人，能讓她聽從你的安排出現(xiàn)在后山禪院。”

　　“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在追究這些又有什么意義?！痹葡`避而不答，那張如玉的面龐在月輝下忽明忽暗。

　　“沒意義，但架不住我好奇?！庇穹比A涂有唇脂的嘴角彎起，本就美艷的五官在笑容的加持下越發(fā)動人?！霸菩〗憧赡苓€不太了解我，我這個人呢很少會對什么感興趣?？梢坏﹣砹伺d趣就免不了要刨根究底。你直接告訴我，總好過我瞎猜不是？要知道，懷疑人是很累的?！?p>　　玉繁華邊說邊俏皮的輕眨眼眸，如果是換做其他人估計就真相信了她的這套說辭。但云溪靈心里很清楚，玉繁華所說那些的好奇也許會有但絕對不多，而且對方真正想問的應該是她出手的原因和目的才對。

　　或許這么說顯得不近人情，但事實就是如此。

　　云溪靈無聲的嘆了口氣，再次抬眼時臉上的所有情緒都歸于平靜。她神色溫和的啟唇，“玉小姐真的猜不到嗎？”

　　玉繁華挑了挑眉，“猜不猜的到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答案，你的答案?！闭f罷，她看向云溪靈的眼中隱約帶上了冷意。

　　該說不虧是玉老王爺?shù)膶O女么，祖孫倆威脅起人來都一個樣。

　　云溪靈心知她不把話說明白是不行了，于是稍作思索后笑道：“好吧，既然玉小姐堅持，那我就長話短說。其實答案很簡單，說穿了不過習慣使然。”

　　“哦？”紅衣美人雙手環(huán)胸，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云溪靈斂下眼睫，“夏側(cè)妃在請求看診時的態(tài)度急切的讓人有些在意。至于康夫人去后山，是為了聽高僧講法?！?p>　　“那想必，這位高僧一定是受云小姐所托了?！辈蝗荒菚敲辞?，高僧早不講法晚不講法，偏偏選在了他們動手的那天講。

　　后半句話玉繁華并未言明，但她相信云溪靈聽得懂。

　　“機緣巧合罷了?！痹葡`眉眼含笑，“我與小弟借住康府時多虧康夫人各方照料，我一直想著要怎么報答她才好。碰巧那日在寺中偶遇大師，便提了一嘴。沒想到無心插柳，替玉小姐解了圍?！?p>　　“機緣巧合....那還真是太巧了?！庇穹比A低笑著重復，期間還刻意加重了‘巧’字。

　　“是啊，很巧?！痹葡`面不改色的點頭，“若是玉小姐不信，可派人前去查證。”

　　“查證倒是不用?！庇穹比A連連擺擺手，“我相信你說的?！敝皇蔷唧w相了多少，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罢f起來，為了答謝康夫人，我特意尋了不少蔬果幼苗送去康府。可是你這兒...我還真點迷茫。該送你什么好呢？衣服首飾你肯定不缺，金銀細軟又略顯俗氣，吃食飲品...很不合適。不如這樣，你有什么想要的，直說。我送你？”

　　玉繁華話中有話的試探著。

　　云溪靈含笑搖頭，“玉小姐太客氣了，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況且我相信就算沒有我插手，你也能全身而退。所以道謝什么的，真的不用。再者...我也看不慣軒轅胥?！?p>　　此話一出，玉繁華立馬就想起了軒轅胥做的那些蠢事。記得初次見面時他就對云溪靈言語輕薄，后來在聽風樓里更是當著她的面辱罵、詆毀容瀾淵與云霖。云溪靈會厭惡他也在情理之中。

　　玉繁華想著十分中肯的點頭道：“軒轅胥那個人...確實討嫌?！?p>　　云溪靈抿唇頷首，對他的嫌疑溢于言表。

　　玉繁華鮮少在她臉上看到如此生動的表情，一時忍俊不禁?！芭秾α?，還有一件事。”她打了個響指，“你為什么說夏側(cè)妃態(tài)度急切？她初為人母擔憂子嗣，乃人之常情。”

　　云溪靈垂眸望著隨風搖曳的蘆葦，清秀的面容在燈光下忽明忽暗。“如果只是這樣當然沒有問題?！彼庥兴傅膹澠鹱旖?，“可是三番四次的號脈，又讓侍女掩人耳目的出寺，最后還約你去偏僻的后山小亭聚會，那就有問題了?！?p>　　“這么說也是....等等，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玉繁華先是皺眉然后瞪大眼睛，想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臉上閃過一絲薄怒。“你派人監(jiān)視我！”

　　準確的說法是監(jiān)視你母親，你和夏側(cè)妃都是順帶的。

　　不過這個事她是不能說的，否則玉繁華就不光是生氣了。云溪靈難得有些心虛的移開視線，玉繁華見狀又好氣又好笑，紅唇啟啟合合數(shù)次，最后深吸口氣拍著胸脯道：“不生氣不生氣，氣壞身子誰如意?？丛谀銕土宋业姆輧荷?，監(jiān)視的事就算了，下不為例。等會兒是想去琵琶巷吃東西呢，還是想去鎣華街賞燈？”

　　“什么？”

　　玉繁華思緒跳的太快，云溪靈一時間沒跟上。

　　“不是說好一起逛燈會么？你忘了？”得到答案的玉繁華心情格外輕松。

　　云溪靈眸色氤氳，“我想，玉老王爺應該不希望你我私交過密。”

　　“爺爺是爺爺，我是我?！庇穹比A雙手抱胸，一語雙關(guān)道：“你和老頭之間的事跟我無關(guān)。何況你在伽藍寺幫了我是事實，本小姐可不是那種不知報恩的人?！?p>　　“這恩就非報不可？”云溪靈鳳眸滴溜溜的轉(zhuǎn)著。

　　玉繁華想也不想的點頭，“當然?！?p>　　云溪靈聞言，嘴邊笑意狡黠，“那剛才看煙火時大家提到的夜宵，就拜托玉小姐慷慨解囊了?！?p>　　如果改變不了對方報恩的想法，那就用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來抵消好了。

　　玉繁華聽笑了，“這算什么，云溪靈你當我跟語嫣一樣好糊弄？”

　　“玉小姐多慮了，我怎么會糊弄你呢?！痹葡`笑的眉眼彎彎，乍看過去活似只成了精的白狐，“誰都知道悅來樓的冰品昂貴，玉小姐若能幫我省下這筆開支，我高興都來不及呢?！?p>　　“可是....”

　　“玉小姐剛剛還說要向我道謝，現(xiàn)在卻連這點小忙都不愿幫?？磥硪膊皇钦\心的啊?！痹葡`故作感慨，三言兩語間就把話堵死。

　　玉繁華平白遭了一頓搶白，哭笑不得的看著她，“誰不誠心了，不就是夜宵嘛，我?guī)湍愠隽司褪恰！?p>　　“那溪靈就多謝玉小姐了?！痹葡`說著微微欠身。“今日過后，玉小姐也莫要在提道謝了?！?p>　　話落，玉繁華臉上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好啊，在這兒等著我呢?！彼咝χ鳖Ψ?，“讓我猜猜，你下一句話是不是要說，你和容王另外有約，不便與我同游?！?p>　　“玉小姐聰慧?！痹葡`不可置否。

　　玉繁華輕嗤，“恭維的話我聽的夠多了。既然你和容王有約，那我就不去湊熱鬧了?；匾?。”說罷，她就利落的轉(zhuǎn)身離開。

　　云溪靈站在原地目送了她一段距離后才抬腿往斜坡的方向而去。

　　“事情處理完了？”

　　端坐在輪椅上的容瀾淵朝她伸手，云溪靈抬眸望去，唇角下意識的上揚?！笆前?，可算處理完了?！彼呎f邊想接過對方的手，然而就在兩人即將交握的前一秒，一道矯捷的身影憑空插了進來。

　　少年溫熱的身軀牢牢將兩人隔開，云溪靈剛伸出的手也被他截胡?！敖憬銅”云霖緊緊抱住她的手臂，“聽說琵琶巷新添了很多小食攤，我們?nèi)タ纯春貌缓?？?p>　　刻意放軟的嗓音在搭配上云霖乖巧的笑顏，就仿佛是調(diào)制了蜂蜜的清茶般回味甘甜。云溪靈哪兒會不知他在打什么算盤，她先是摸了摸云霖的頭頂，然后又隔著他看向容瀾淵。

　　果不其然，她家那美艷到不可方物的老妖怪此刻正冷著張臉，面容不善的盯著云霖。那表情似乎是在說，小兔崽子又給我添亂！

　　云溪靈被他這幅明明惱怒又偏得忍著不能發(fā)作的模樣逗笑了。

　　容瀾淵隨即一個眼刀，“云兒，不管管么？”

　　低沉的音線悅耳歸悅耳，就是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云溪靈強壓笑意，拍了拍云霖的肩膀打圓場道:“去琵琶巷當然可以?？尚×?，你是不是該征求下瀾淵哥哥的意見？”

　　誰要問那個老狐貍啊！

　　云霖暗自翻了個白眼，臉上笑容燦爛的撒嬌道：“有什么關(guān)系嘛。只要姐姐同意了，瀾淵哥哥自不會反對的。”說著他眼眸輕移，皮笑肉不笑的瞟著容瀾淵道：“你說是吧？”

　　詢問的態(tài)勢算不上多好，甚至略顯敷衍。

　　可偏偏容瀾淵礙于云溪靈的面上，還只能啞巴吃黃連，笑著點頭道：“小霖說的對?！?p>　　他的話更加助長了云霖的氣焰，只見云霖像只高傲的小豹子般給了他個算你識相的眼神，然后就一手拉著云溪靈一手把控著容瀾淵的輪椅往琵琶巷而去。一路上，云霖喋喋不休的給云溪靈推薦著那家小吃好吃，那家花燈漂亮，愣是不給容瀾淵一點兒插話的機會，可謂是把嚴防死守四字貫徹到底。

　　“要我說，咱們主上也是難。”

　　好不容易和小姐定了親了，結(jié)果還是只能看不能碰。白白有個未婚夫的名頭，卻連牽手都做不到。這待遇比起在北越那會兒，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隱藏在暗處的夜七越想越感慨，一時間連看容瀾淵的眼神里都帶上了同情。

　　“你活膩了。”

　　頭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夜七抬頭看去，夜九正負手立于身后?！耙亲屩魃峡匆娏耍阍趺此赖亩疾恢??！?p>　　“主上要是動手，小姐肯定會護著我的！”夜七撇撇嘴，頗有幾分狗仗人勢。

　　夜九聞言神情復雜的往后退了兩步，無聲的表示著：你要想死可別拉上我，我還沒活夠呢。

　　夜七見狀威脅的瞇起雙眼，夜九在他的注視下沉默半響，然后又慢慢的挪回原地。夜七喜笑顏開的用手環(huán)住他肩膀，“這才是好兄弟嘛?！?p>　　夜九神色更復雜了，他果然就不該對這個滿腦子不是吃就是作死的人抱有期待。夜九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后認命的從身后拿出一包冒著熱氣的小食，“.....你還是吃東西吧。”

　　鮮香的氣味刺激著味蕾，夜七頓時兩眼放光，歡歡喜喜的接過食袋吃了起來。

　　與此同時的鎣華街東路

　　萬千花燈點綴的河道上波光粼粼，掛有鮮花裝飾的竹筏小舟悠閑在穿梭其中，數(shù)不清的青年男女嬉笑著結(jié)伴搭船游湖。

　　河道內(nèi)岸的陸地上，不時便有販夫走卒推著花車經(jīng)過。

　　“老伯你這兒的花燈，除了這兩個外我全要了！”

　　人群中，嵐語嫣十分豪氣的包圓了一車花燈。販賣花燈的老伯笑的嘴的合不攏了，一面說著吉祥祝福的話一面把車頭的兩盞曼陀羅花型的燈解下拎在手中?！靶〗阗I的多，要是不嫌棄，老朽把這輛小推車也一并送給小姐吧?！?p>　　嵐語嫣正愁著怎么把花燈搬走，他這一開口事情倒簡單了。

　　“不嫌棄不嫌棄，多謝老伯啦！”說著，她從荷包里掏出一錠銀子塞過去。老伯推脫不掉便連聲道謝，嵐語嫣灑脫的擺擺手，然后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把披帛三兩下繞在手上，長長的袖子瞬時被固定在身后。她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邊哼歌邊推著花車向前。

　　哪怕是身處喧囂的街市中，她和這輛晃眼的花車也照樣是全場焦點！

　　“...我們非要等她嗎？”距離街市不遠處的蘇家酒坊上，玉繁華抵額長嘆。坐在她對面的李辰羨擦了擦鼻尖，好生安撫說，“她是表妹，表妹。”

　　“這種表妹給你你要不要?！庇穹比A白了他一眼。

　　李辰羨聰明的沒有接話，余光悄悄瞥向右側(cè)的方詩月和玉潯，期待著他倆兒能出言解圍。

　　其實說來也巧，和云溪靈分別后，他們?nèi)吮愦蛩銇礞v華街賞燈。誰知在路上剛好遇見了返程的玉潯和方詩月。五人會面后，玉潯便說起了街市的擁擠悶熱，李辰羨當即就提議轉(zhuǎn)道去湖岸東路的趙家酒坊。

　　那兒地勢空曠，又有單獨的外區(qū)空間。既能欣賞夜景又能溫酒小酌，是個非常適合友人小聚的好地方。

　　大家對此也一拍即合，于是便有了現(xiàn)在的場景。

　　安靜的外區(qū)內(nèi)，玉繁華苦惱的緊揉眉心。李辰羨眼巴巴的等著有人能打破僵局。好在方詩月不負眾望，在玉繁華的低氣壓下拉住她的手，“小華，語嫣一片好心給大家制造驚喜，你可不能潑她冷水?！?p>　　“驚是驚到了，喜真是一點兒沒有。”玉繁華神情麻木，眼前仿佛又出現(xiàn)了那條在人海中忽上忽下的披帛。

　　眼瞅著某人在抓狂的邊緣反復跳躍，身為兄長的玉潯總算是良心發(fā)現(xiàn)。只見他取下腰間懸掛的長笛，對著他們提議道：“我之前和阿月共同譜了首新曲，今日正逢佳節(jié)，就讓你們提前飽飽耳福吧。”

　　話落，長笛在他手中轉(zhuǎn)了一圈。

　　玉繁華的視線跟著長笛移動，腦中突然想起詩月說過編曲編舞的事情，心中的郁悶頓時一掃而空。她反手握住方詩月的手腕，眼含期待道：“詩月，我記得你為這首曲子編了舞對吧。”

　　“誒，還有這事？”裝木頭人的李辰羨現(xiàn)在也不裝了，“那不如潯哥演奏，方小姐跳舞。咱們就眼福耳福都享了！”

　　“好主意！剛好這兒我們也包下來了，不會有外人來打擾?！?p>　　在這點上，玉繁華和他的觀點完全一致。玉潯想了想也覺得他們的提議不錯，于是轉(zhuǎn)頭看向方詩月，“阿月的意思呢？”

　　“我....”方詩月本想拒絕，可看大家都那么期待，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面帶羞澀的抿了抿唇，“跳的不好，你們可不準笑我?！?p>　　說罷，她緩緩起身走到靠近水邊的草地上，對著玉潯輕輕點頭。玉潯了然，拂袖起身到方詩月身邊，然后抬起長笛橫放至唇邊，隨著一朵海棠花落，空靈清悅的笛聲悠悠響起。

　　身著紫紗華裙的女子素手高抬，柔如薄紗的花袖在她腰間散開。女子跟隨著笛音輕躍旋轉(zhuǎn)，她的舞姿輕盈、動作柔美，美眸流轉(zhuǎn)間都透真江南女子的溫婉典雅。

　　笛音由輕至重，女子的舞姿也由緩到急，飄逸的紫衫長裙隨著她的舞動在半空中劃出曼妙的弧度。湖面倒影著她的身姿，銀月為她鋪上了圣潔的華裳。

　　一時間，方詩月就仿佛化身成月華下綻放的紫菱花般，縱使不及桃李嬌艷，卻也獨有一番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