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傳來,又消失。
唐茹蜜和田思思二人從睡夢中被吵醒,耳朵豎得像兔子,眼睛瞪得像耗子!
短暫的安靜。
然后吵鬧聲又一浪傳來。
——熟悉的聲音。
這聲音,不是王二又是誰?
唐茹蜜雖然閱歷很淺,但她也聽得出來,這是押寶賭博的聲音。
——原來這煙和坊竟有賭場。
想想也不奇怪,自古以來這賭與色豈不就一直是一對孿生兄妹?
發(fā)現(xiàn)煙和坊是個妓院的時候,唐茹蜜心里已有幾分不舒服??墒强丛谝笃吣锏拿孀由?,唐茹蜜覺得妓院也沒什么,有吃有喝、能住能睡就行了。反正住一個晚上自己也不會和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沾上什么。
可是現(xiàn)在這煙和坊不單單是個妓院,還是個賭場!
有賭場也就算了,這和她唐茹蜜也沒有關(guān)系。可是這賭場里的吵鬧聲打擾到她休息了,這不能忍。
更不能忍的是,這聲音竟是王二的!
真是冤家路窄。
唐茹蜜氣道:“原來這王二貪了我們的行李,竟跑到這里逍遙快活來了!”
此時田思思也已經(jīng)醒透了:“這次可不能再讓他跑了!”
“這狗東西,新賬舊賬,本姑奶奶今日要跟他算個清楚!”
二人咬牙說著狠話,睡意頓時煙消云散。穿戴妥當(dāng),唐茹蜜已等不及要去找王二算賬!
悄咪咪地出了門,唐茹蜜發(fā)現(xiàn)門口竟有兩個小廝斜倚著門睡著了。想是他們早已習(xí)慣了賭場里的吵鬧,雖然夜深露重,鬧人的聲響不時傳來,他們?nèi)运煤芴稹?p> 看得出來,這二人已相當(dāng)累了。他們忙了一天,還要被殷七娘安排過來伺候自己。
想到這里,唐茹蜜對這二人竟生出一絲歉意來。對于殷七娘,她更是多了幾分感謝。但是現(xiàn)在,歉意和感謝并不能阻止唐茹蜜去找王二算賬!
——這個狗東西,本小姐的行李是你能貪的嗎?
大小姐活了十幾年,最痛恨的就是這些不講信用、見財(cái)起意的人。今天若是不能讓王二跪地求饒,大小姐大顏面何在?
循著聲音,二人終于來到了煙和坊內(nèi)的賭場。
深更半夜,別處沉寂于黑暗之中,而這里卻人聲鼎沸,點(diǎn)著唯一的燈。揮拳叫嚷的男人臉上滿是興奮;端茶送水、兌換籌碼的小廝更是忙得如地上螞蟻?;璋档墓饩€,難聞的旱煙味,唐茹蜜覺得這些人就像是一群蟑螂,在見不得光的角落里進(jìn)行著他們自己的狂歡。
——可狂歡結(jié)束之后呢?
狂歡結(jié)束之后,是多少個家庭妻離子散?
唐茹蜜當(dāng)然不懂這些,她現(xiàn)在只想逮住王二,然后讓他知道知道大小姐的厲害。
一來到這個地方,見到這些人,唐茹蜜覺得有些作嘔。田思思拉著她的衣袖,已打起了退堂鼓。
但是唐茹蜜不能退,她不能就這么便宜了王二這個壞蛋!
既然說了那么多狠話,那怎么也不能退。
拉著田思思,唐茹蜜硬著頭皮往里走。
時候不早,賭場看門的伙計(jì)們早就已經(jīng)懈怠。他們對賭桌上的勝負(fù)好像沒什么興趣,斜倚著門框墻角,抓緊時間打個盹才是他們樂意做的事情。而那些賭徒們眼睛里好像就只有骰子,只要骰子沒有停,天塌下來都沒跟他們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
所以,賭場里那么多的人,竟然沒人注意到有兩個干干凈凈的女孩子走了進(jìn)來。
唐茹蜜和田思思就這樣走了進(jìn)去,穿過長長的賭桌,擠過瘋狂喊著大或小的人群,循著熟悉的聲音,唐茹蜜終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背影,瘦小佝僂,因?yàn)殚L期趕車,肩膀甚至還有一點(diǎn)傾斜。這樣的背影放在人群中,就像沙漠里的一粒沙子,注定不會惹人注目。
可就算是一粒沙子,看得時間長了,也總能找出這粒沙子與眾不同的特征來的。
在過去的一天一夜里,唐茹蜜看這個背影已不下十次。
她認(rèn)得這粒沙子,不,她認(rèn)得這個背影。
而且絕不會認(rèn)錯。
這個人就是王二!
一局結(jié)束,王二的臉色不是太好。唐茹蜜看到他的時候,他站在賭桌旁,正從袖子里掏著什么東西。只見他拿出一面鑲金的珠光銅鏡,把袖子一撩,大喊一聲:“我就不信了,這把還是大!”
那氣勢簡直比玉皇大帝還要神氣。
唐茹蜜見自己最喜歡的鏡子竟被王二用來押注,頓時氣就不打一出來。
“狗東西!狗東西!狗東西……”
氣到胸悶,氣到爆炸。唐茹蜜已想不出任何其他的詞匯來抒發(fā)情感,她沖上前去,口中直罵:“王二,你這個狗東西!”
王二聽到有人喊他,不經(jīng)意間把頭一轉(zhuǎn)。待他看清楚來人是唐茹蜜和田思思時,臉上的表情已如見了瘟神一般。他也顧不得去拿桌上的鏡子,腳踩著桌子往前一躍,跌跌撞撞擠出人群就要往外跑!
好不容易在這里遇到王二,唐茹蜜怎么能讓他跑了?
眼看著王二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唐茹蜜調(diào)勻氣息,腳踏蓮步,身形一縱之間借著人群的肩部發(fā)力,眨眼之間已攔在王二的面前。
唐鎮(zhèn)遠(yuǎn)老爺子早年曾追捕過一個專在塞北一帶劫富濟(jì)貧的俠盜,他有感于對方的救苦扶弱的俠義之心,便故意放其一馬。那位俠盜為了報(bào)答唐老爺子的恩情,便將他的輕功絕學(xué)教給了當(dāng)時尚在幼年的唐茹蜜。
王二哪里見過這等輕功絕學(xué),眼前一花唐茹蜜便到了自己面前,這簡直比噩夢還可怕。腦子里一片空白,王二轉(zhuǎn)過身拔腿就跑。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唐茹蜜抓住王二肩頭,腳下一絆。
王二當(dāng)即摔了一個狗吃屎。
畢竟做賊心虛,王二摔了一跤之后也顧不上許多,只知道一個勁兒地往前逃。見他還不老實(shí),唐茹蜜抬起一腳,把他踢翻在桌。頓時桌上值錢的瓷器盆碗,都被王二撞得粉碎。
這動靜已不算太小,一個滿臉麻子的壯漢聞聲趕來,攔在唐茹蜜身前怒道:“小丫頭膽子不小,敢砸我孫大麻子的場子!”
王二一聽這人言語,連忙求救:“孫大麻子,不,孫爺快救我!”邊求救邊跑,王二趁著亂勢已跑出老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