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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生

第九話:婉湫Ⅰ

作生 他叫高冷 2602 2020-03-09 20:39:45

  “婉湫,聽你爹的話,跟我們回去吧!”

  外面下著雨,婉湫披麻戴孝跪在屋里,遠(yuǎn)道而來的爹娘在一旁安慰著她。

  “你們再這歇一晚吧,明兒再走!”

  說著婉湫便站了起來,擠了擠笑容看著爹娘繼續(xù)說道:

  “我即已嫁了他人,這便是我家了,您兩老就不必再多勸了?!?p>  她娘一把握住婉湫的手,不禁眼角翻起淚花:

  “可你這才來了幾個年頭,這,這年紀(jì)輕輕,娘不忍心??!”

  婉湫倒是沒顯得多么的難受,而是緊緊的握住她娘的手,說自己會過得很好,叫他們放心。

   當(dāng)天,婉湫父母沒再多留,因?yàn)榧抑杏惺卤阕吡恕?p>  這連續(xù)操勞數(shù)日的婉湫,這才一下子閑了下來,也靜了下來。

  她三年前嫁給了秀才王澤,而就在前不久,王秀才帶著自己老娘去城里尋醫(yī)看病,婉湫獨(dú)自在家做飯等著他們回來。

  就在回來的路上,突遇暴雨,路過河邊時,老娘年邁,腳步不穩(wěn),稍沒站穩(wěn)便摔了一跤。

  王秀才扶她不住,老娘從斜坡上往河里滑了下去,而救母心切,王秀才想都沒想便急忙跟了下去。

  可暴雨傾盆,河水漸長,還沒來得及,王秀才便同老娘一起被洪水打了去,最后就連尸首都沒找著。

  黑夜襲來,屋里燃起了燭燈,婉湫依舊靜靜的坐在靈位前。

  這些天來,她連一滴淚都沒落過,不是不夠悲傷,而是家里所有的事都得她一人操辦,畢竟家里就她一個人了。

  這時她眼角不禁滾落下晶瑩的淚珠,沒有哭喊,但卻淚流不止,婉湫一邊以手掩面,一邊擦拭著臉龐上的淚。

  夜里很靜,外面的雨也停了,婉湫的抽泣聲讓人倍感傷痛,像是悲傷到難以抑制的悄無聲息,像是一定要堅強(qiáng),生怕別人看見了那份軟弱。

  就在這時,屋外一聲碰響,像是什么東西被絆倒了一樣。

  婉湫急忙抑制抽泣,朝屋外喊道:

  “誰?”

  她有些害怕,畢竟這空蕩的屋里除了她,再無別人。

  她猶豫了片刻,突然便站了起來,像是門外有所期待一樣,朝屋外跑去:

  “相公,相公,是你嗎?”

  婉湫一把將門打開,可院內(nèi)空蕩蕩,但她依舊朝四周喊道:

  “娘,是你們回來了嗎?”

  可除了遠(yuǎn)處的幾聲狗叫,并沒有任何回應(yīng)。

  悲痛欲絕的婉湫上前去將掉在地上的涼衣竹竿放到架子上,然后轉(zhuǎn)身緩緩進(jìn)屋。

   進(jìn)屋后婉湫看著那兩個靈位說道:

  “要是你們回來了,記得給我說一聲。”

   可日子總得要過下去,數(shù)日過去,終雨過天晴,婉湫將屋里屋外都打掃得干干凈凈,正逢芒種季節(jié),她也扛起來農(nóng)具去田里開始勞作。

  一大片金黃色的小麥,跟著風(fēng)左右的搖晃,之前雨水是大了些,但不影響今年的收成。

  婉湫戴著草帽,彎著腰,一刀一刀的割著麥子,割累了,他就站直了腰,在太陽底下休息片刻。

  往年都是王秀才搶著做的事情,她還沒動幾刀,王秀才便趕緊要她歇著,生怕她累著。

  而如今滿頭大汗,能與她相互照應(yīng)的只有那麥田里站著一動不動的稻草人了。

  割去一小塊地兒,婉湫便走到一旁的大樹下去乘涼喝水。蟬鳴噪耳,她看著自家這一大片麥浪,隨風(fēng)晃蕩,接著又看了看遠(yuǎn)處正在收割的人。

  只見別家地里頭,都是好幾口人,你歇我忙,時不時搭把手,婉湫不禁心中有些難受。

  她將目光收回,看著自家麥田里的稻草人,自顧自的說道:

  “你也幫我搭把手,我也給你遞口水喝!”

  說著婉湫便走向稻草人,她把自己草帽脫下,給稻草人戴上,然后扯了扯它身上被日久風(fēng)吹日曬而舊壞的雜草。

  “水就不給你喝了,帽子給你?!?p>  這個稻草人是王秀才親手扎的,身高也與他齊高,這樣一個人忙活下,對于婉湫來說,也算是個很好的陪伴。

   婉湫繼續(xù)收割,這片麥子,夠她忙活好一陣子了。

  近晚了,好些人都收工,背著厚厚一堆麥穗趕路回家。

  劉婆婆路過婉湫她家麥田時,正瞧著她還在捆麥。

  “婉湫,少捆點(diǎn),你那都是男人的量了,怎么背得動?!?p>  婉湫抹了抹額頭的汗:

  “沒事兒,背得動,這樣就少跑幾趟。”

  說罷,她繼續(xù)忙碌,劉婆婆一臉憐憫卻又幫不上什么忙,只好背著自己那一堆麥穗便走了。

  對面山坡的人家已經(jīng)收拾完,準(zhǔn)備回家,朝婉湫喊道:

  “婉湫,該回家了,太陽也下山了,你的稻草人不熱了。”

  那伙人家都在笑話她把草帽給了稻草人,而她只是一個勁的笑著回應(yīng):

  “給他戴著呢,明天我還來,明天再給他要回來?!?p>  大家散去,卻沒人知道她的心酸。

  

  回了家,她一個人依舊忙里忙外的,飯后獨(dú)自坐在屋內(nèi)燭燈下,將王秀才之前看的書翻了出來。

  婉湫雖然沒上過學(xué),但字還是認(rèn)得一些,沒坐多久,這夜風(fēng)緊,吹得燭光搖晃,也催她趕緊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飯后,婉湫便趕著出門要去麥田里,正要出門,她猶豫了下,隨后轉(zhuǎn)身去了屋里拿了之前王秀才戴的草帽。

  可她才走到門口,便看到昨天自己戴的草帽被掛在門口竹竿上。

  婉湫上前仔細(xì)看了看,的確是自己的,可昨天已經(jīng)將它留在了地里,今天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

  婉湫也沒再多想,說不定是路過人,以為是她忘拿了,幫她帶回家來的,索性將它也帶著。

  到了麥田里,她將一個帽子給稻草人,另一個自己戴上,累了就抬頭看看稻草人,像是相互有個照應(yīng)。

  這樣一來也不會太過孤單,盡管事還是自己一個人做。婉湫每逢艷陽天去地里,都會帶著兩個草帽,像是成了習(xí)慣。

  可奇怪的是,她明明每次第二天要去地里,就會將稻草人戴的草帽留下,然而每次早晨原本留在地里的草帽,都會掛在門口的竹竿上。

  有一天夜里,婉湫一直沒睡,也沒點(diǎn)燈,她靜悄悄的透過窗看著門口,就想看看到底是誰,非要將她的草帽送回來。

  可熬了半晌,別說人影,連聲響都沒一點(diǎn),婉湫等得直打瞌睡。

  就在婉湫準(zhǔn)備睡覺時,門外有一絲聲響,婉湫急忙推門出去,走到門口時,卻不見人影,但奇怪的事,草帽已經(jīng)掛在了門口。

  婉湫站在門口,沿路望去,不遠(yuǎn)處的確有個人影,發(fā)現(xiàn)后,雖然解開了她的迷惑,但是她還是有些后怕,心想要不要過去瞧一瞧。

  但夜深,她一個女人家,還是不敢出門,干脆就算了。

  第二天一早,婉湫推開院門,嚇?biāo)惶粋€醉酒大漢就倒在她家門口。

  她想去叫醒,但有些顧忌,她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然后端著一盆清水出來,她將水盆放在一旁便蹲下去叫醒那人。

  那人眨巴著眼睛,一副頭昏腦漲的樣子問道:

  “你要做啥?”

  “一早,看你睡在了我家門口,怕你出啥事了,所以……”

  那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笑道:

  “那沒事,好的很,你家門口好睡,就是愛做夢!”

  邊說話邊往婉湫家里瞧,但婉湫感覺不適,便示意道:

  “你還請洗把臉,醒醒瞌睡!”

  那人樂呵著將臉盆中的水,胡亂的捧到自己臉上洗了洗,嘴里邊念叨著:

  “你這家媳婦,人真好,謝了,謝了!”

  可他還是想往婉湫家里瞧,婉湫婉拒道:

  “家里不便,也就不留了,你沒事了,且慢行慢走!”

  那人依舊一臉笑盈盈告辭道:

  “好勒,好勒,客氣,客氣了!”

   婉湫掩上門,聽著那人遠(yuǎn)去得腳步聲,她不由得內(nèi)心一怔,難不成草帽都是這人送來的?可素不相識,還是一個酒鬼,說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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