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的瞳孔驟縮,里面似是翻起了驚濤駭浪,而李沫兒依舊閉著眼,沒有看她。
百合福了福身:“不敢。奴婢是奴婢,貴人是貴人。同人不同命。貴人生來便該被伺候,奴婢生來便該服侍貴人,奴婢甘愿。”
李沫兒睜眼斜睨著她,輕笑:“你當真如此想?那可真是了不得。”
百合將腰彎得更低:“奴婢不敢欺瞞。貴人心善,可咱們做下人的卻不可恃寵而驕。上回得了貴人教訓,奴婢深感慚愧,日后定然會更加盡心盡力,不再怠慢?!?p> “嗯,那就好吧?!崩钅瓋簲[了擺手。
百合端起盤子退下。
“對了,把小泉喊來,我想吃她炒的糖豆子?!?p> 百合的背影一頓,隨即恭順地應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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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李沫兒過得極為舒坦,每天曬曬太陽,和小丫鬟們說話頑笑,心情不好了操練一番可愛的侍衛(wèi)們,筋骨舒暢。
除了很少見到簫翎。
以前她去訓練那些侍衛(wèi)的時候,簫翎總是在一旁看著。也不知道他平時那么忙怎么擠出來的時間。
不過現(xiàn)在,他幾乎沒再出現(xiàn)。大概……是對她的實力放心了吧。李沫兒惆悵。
簫翎和袁香墨,百合、小泉、十一,這些人就像一根根絲線一樣織成一張網(wǎng),讓她陷在里面,慢慢地與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聯(lián)系越來越緊密。
她現(xiàn)在,偶爾回憶起現(xiàn)代的事,遙遠得仿佛前世……
可她、終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只是一個過客。她甚至連一個正經(jīng)的身份都沒有。
而如今……她又能是誰呢。
白天雖然過得充實而愉快,但每到深夜李沫兒的思緒便開始發(fā)散。
熬夜容易讓人脆弱。大概是這樣的。
李沫兒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一個壞習慣。一旦睡不著就會去簫翎書房前的那棵槐樹上蹲著。
簫翎有時候睡得很晚,燈火不熄。有時候他晚上根本不去書房,李沫兒在那棵槐樹上依然覺得心安。
小泉很擔心她,可這樣一個柔軟的丫頭怎么犟得過李沫兒?
李沫兒靜靜地靠在槐樹上,自嘲。
也許,她已將一魂一魄遺失在這槐樹上。這老槐樹成了精。
深夜回到寢房,聞到一股艾草的香味。
小泉眼神朦朧地坐在香爐邊,強忍著哈欠。看見她過來,激動地站起來:“貴人回來了?!?p> “你,這是?”
“這是奴婢特地向李總管討來的艾草,有助眠安神之效……貴人這幾日,是否是嫌屋里悶熱蚊子多?小泉……便自作主張……”
李沫兒沉默片刻。“無妨?!?p> 她湊到香爐邊,聞了聞。一股股細細的白煙從雕琢精巧的香爐中飄出,仿佛一縷縷云彩。
香是好香。
李沫兒一聞就聞出來了。
這香,甚至好得太過分了。
“這個,真的是李管事交給你的?”
“是的,奴婢向李總管稟明了貴人最近少眠,希望尋一些安神的香,李總管讓奴婢先回來。半日后便差人送來了這個。李總管可真是好人。”小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