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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何兮

君心何兮

半盞殘生 著

  •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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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2-18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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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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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初醒

君心何兮 半盞殘生 4997 2020-02-18 19:50:21

  極遠處有一道光。

  一道白光,似乎有天邊那么遠,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顯得格外刺眼,卻又讓人趨之若鶩。

  耳邊隱隱傳來人聲,似有人在慟哭,越發(fā)近了,她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小姐,您可不能死啊,您死了我可怎么辦呢?相爺夫人定饒不了我啊小姐,您怎么能這么撒手不管?。 ?p>  唐九暗自皺眉,這丫頭難不成是叫她?

  可她唐九一介布衣,機緣巧合方才落草為寇,何時成了人家的小姐?

  略一思量,她便反應(yīng)過來,心道天不亡我,一次又一次放她一條生路,莫不是上上上輩子積了大德,閻王爺都不愿讓她重受輪回之苦?

  算起來,這已是第二次“借尸還魂”了。

  若是她沒估量錯,這丫頭口中的“小姐”,便是當朝丞相長女祁卿言。

  這位丞相千金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才貌雙全,性情溫婉,引無數(shù)青年才俊登門提親。當今也曾笑談,待祁卿言及笄,便送她一個郡主封號做禮物……當然這都是后話,唐九只想知道,為何眾人口中溫婉賢淑的相府千金,會做出女扮男裝偷跑出門還被人推下子衿河當場斃命這種事。實在是讓唐九不知如何給她收拾這堆爛攤子。

  那丫頭正自顧自的哭訴,冷不丁的,面前躺著的大小姐竟睜了眼,她傻在原地許久,這才反應(yīng)過來:“小姐?小姐您……您沒事?”見對方還眨了眨眼睛,她這才松了口氣,忙不迭的控訴著,“那狗屁大夫騙人,是他說您死了,害得墨玉傷心了好久呢!不行,我找她去!”

  唐九一聲冷喝:“回來!”她這一開口,才發(fā)覺這嗓子啞得難受,原本冷厲的語氣盡數(shù)化為輕柔。她無奈嘆了口氣:“給我換身衣裳,咱們先回府。”

  這墨玉平日里就是個沒主意的,唯她家小姐之命是從??蛇@位相府千金不知人間疾苦,身在福中不知福,偏偏向往那自在逍遙的江湖義氣。裝得一副端莊賢淑識大體,內(nèi)子里不過一個傻白甜罷了。

  而唐九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十多年,早就摸透了這幫自稱俠義人士的英雄好漢都是些什么貨色。說到底,在廟堂頂端的那位眼中,不過一群孩子在過家家而已。

  墨玉聽了吩咐,也不多問,趕緊給自家小姐拿了干凈衣裳,預(yù)備給她換上。

  倒是唐九躊躇一番,不論是曾經(jīng)21世紀的唐九,還是在大歷朝重生的唐九,都沒有讓別人給自己換衣服的習(xí)慣。只是心下略一斟酌,還是沒能拒絕,她實在拿不準,萬一被人知道這幅身體里裝著的是另一個世界的游魂,會不會被當做妖女燒掉。

  回到府中,家里一干上下,早已雞飛狗跳了。

  家大業(yè)大,就免不了勾心斗角。她那沁漪園,此刻正坐著一幫子小姐太太,園子下人跪了一地,老夫人正襟危坐,眉目冷淡。

  不論是來火上添油的,還是來湊熱鬧的,都是一副得意忘形的笑,真讓人看了想吐。

  墨玉顯然不是什么有骨氣的丫頭,一見這陣仗忙不迭的就跪下了,顫顫巍巍的一句話也不敢說,一干人等的目光盡數(shù)投在了祁卿言身上。

  衣著華貴的婦人上前挽著她的手,輕聲道:“卿言回了呀,這一整天都跑哪兒去了,可把娘擔心死了!”

  “一個姑娘家能去哪兒啊,說來大小姐也快及笄了,說不準啊,是情竇初開,與哪家的男子約會去了呢!”桌旁一紅衣婦人笑道。

  “可不是,不過大姐啊,那是誰家的少爺?竟能讓我們相府大小姐偷出府私會!我說大姐你這事可做得不靠譜,有了意中人,該跟家里長輩說了,讓父母做主呀!你這……唉!”稚氣未脫的女孩笑吟吟的說出這番話,唐九倒是有些驚奇。

  扶著她的婦人指尖發(fā)白,張口正要說些什么,老太太拄著拐杖狠狠敲了兩下,抬眼道:“卿言,你自己說!”

  那話語聽不出喜怒,唐九抬眼看了看老太太,輕輕柔柔行了個禮:“祖母息怒,可還記得上回來府中做客的了塵方丈?”掃了一圈疑惑的眼神,她輕輕笑了笑,“上回方丈在前院與孫女有一面之緣,便送了孫女幾個字。言淺兮,福禍兮。孫女百思不得其解,今日一早便帶了墨玉上寒音寺求見方丈,為孫女指點迷津?!?p>  “你,見著方丈了?”老夫人問了句,語氣卻輕柔了許多。

  祁卿言搖搖頭,略帶遺憾:“孫女不得佛法,自然是見不著方丈的。”一抬眼見那紅衣婦人又要開口,才淺淺一笑,“不過讓隨侍小僧贈了孫女一個字,‘玖’,孫女可更是摸不著頭腦了,又不敢攪擾方丈,只好帶著墨玉沐浴更衣,在廂房中為相府祈福,瞧著天色不早,才記起未曾向祖母與母親請安,便匆匆趕回來了?!?p>  老夫人點點頭:“了塵方丈言辭必有他的道理,你記著便好。那字……給祖母瞧瞧,也讓祖母幫你參透一二!”

  祁卿言轉(zhuǎn)頭看著墨玉,笑道:“墨玉,還跪著做什么,把方丈所贈的字拿出來給祖母看看!”

  墨玉聲音發(fā)顫:“大……大小姐,那字……那字,奴婢可不知道有什么字啊!”

  祁卿言眉頭輕皺,似在思索,驀地恍然:“祖母……那字……那字只怕在孫女早上那身衣裳里,怪孫女大意,竟忘了!”她一臉懊惱,“孫女請祖母派人去一趟寒音寺,把那字為孫女拿回來!”

  那紅衣婦人總算是尋出了錯處,冷笑一聲:“我說卿言,你扯謊也得扯得像模像樣呀!莫不是今天這事兒,全憑你一張嘴?”

  墨玉低垂著頭不敢出聲,心里也暗暗覺得自己這小命不保,小姐這一通胡說八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呀!

  祁卿言好脾氣的笑了笑:“姨娘這話說的,莫不是覺著,了塵方丈會與我同流合污,破戒撒謊嗎?”

  老夫人喚過身邊的李嬤嬤:“你跑一趟吧,順便把卿言的衣裳也帶回來,女兒家的衣裳亂扔在寒音寺里,也太不像話了!”說著站起身,這事似乎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祁卿言向著李嬤嬤福了福,輕聲道:“是那件鵝黃的裙子,配著金蝶的發(fā)簪和翠玉的腰帶,那字應(yīng)該就夾在腰帶里,嬤嬤可勿要記錯了?!?p>  李嬤嬤也回了個禮:“大小姐放心,老身記得?!?p>  眾人見老夫人要走,這戲也唱不下去了,一個個都起身恭送。那紅衣婦人帶著身邊的少女,冷哼一聲也跟著走了。各位姨娘姐妹相互看了看,向夫人告了禮,便陸續(xù)回園了。唯有夫人留到了最后。

  祁卿言看著這個所謂的母親,溫柔慈善,連說話都輕聲細語的,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知女莫若母,若是這位母親看出了什么,她也不奇怪。

  唐九從未有過母親,不論是21世紀的唐九,還是大歷朝的唐九,都沒有過。她早已漠然,有沒有母親,并無差別,她還是她。而今……這實在是一種奇妙的聯(lián)系,哪怕明知這個人與自己毫無關(guān)聯(lián)。

  她輕聲笑了笑:“母親別擔心了,早些回去歇著吧!”

  祁夫人張了張口,似有什么話想說,但終究沒說出口,只是疲憊的拍了拍她的手,轉(zhuǎn)身離去了。

  墨玉卻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小姐您這是自掘墳?zāi)拱?,李嬤嬤去了寒音寺一無所獲,這事兒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原點,到時候您更是百口莫辯??!”

  祁卿言斜靠在躺椅上,隨手攏了攏身下的白狐裘,問道:“墨玉,你跟我?guī)啄炅耍俊?p>  “回大小姐,五年了!自從奴婢被夫人買回來,就一直在小姐身邊侍候?!?p>  “那你說說,近來可有什么難處?我知道你在鄉(xiāng)下還有個奶奶,所以平日里賞你的也不少……唉……”她說著嘆了口氣,滿滿的惋惜。

  墨玉聽出不對,飛快的看了眼小姐的臉色,又垂下眸子,試探道:“承蒙小姐愛護,墨玉心里是感激小姐的。只是奶奶近來身體不好,奴婢往來照看,輕慢了小姐,還請小姐降罪。”

  祁卿言點點頭:“既然你奶奶身子不好,回去照顧也是應(yīng)該的。你回頭找賬房要二十兩銀子,拿回去給你奶奶看病。百善孝為先,這點我還是通融的。你不在這些時候,便讓亦兒替你罷!”

  墨玉這才反應(yīng)過來,小姐這是留不得她了,要趕她走?。】伤哉Z之間又不替她贖身,這是要她一世為奴?難道……小姐知道了?

  “小姐,小姐,奴婢知錯了,奴婢不該貪二夫人那些銀子,奴婢不該出賣小姐,可是小姐,奴婢從未生過害您的心??!哪怕是二夫人要對付小姐,奴婢也要二夫人保證了絕不傷及小姐性命,奴婢一心為小姐??!”

  祁卿言好氣又好笑,氣這跟了她五年的丫頭竟真的出賣她,笑這丫頭竟如此天真,不過激她兩句便都招了。她不過因為這丫頭方才在老夫人面前言語無腦而心生疑竇,卻也不想因為這點事而大動干戈。支開她全因今日之事不得外泄,若是老夫人知道她不過是胡說八道,到寒音寺祈福之事子虛烏有,到那時又如何解釋了塵方丈為她作證?不是把那假和尚也拖下水了么?

  她思緒百轉(zhuǎn),看來這丫頭,是真留不得了。

  “你放心,念在五年主仆之情,我也不忍怪罪與你。只是你兩頭顧不得,我便準你回鄉(xiāng)送你奶奶一程,再回來,與亦兒一同侍候我。你先下去,把亦兒叫來,明日你便回去吧!”

  墨玉眼角含淚,再無話可說,只磕了個頭,默默退下了。

  亦兒是新來的丫頭,模樣討喜,待人接物也機靈,家世清白,也不是什么鄉(xiāng)下丫頭。半年前鎮(zhèn)上李秀才家遭了大火,一家子都燒了,唯有這丫頭活了下來。夫人見她乖巧懂事,便把人帶了回來,原本是想給三少爺祁應(yīng)年做個妾,可這丫頭不愿,就給了祁卿言當大丫頭。

  祁卿言給她改了名叫亦兒,便沒再吩咐過她。丫頭雖是丫頭,但沒個賣身契,畢竟也是讀書人家的女兒,多少有些心氣兒。要是被人使喚來使喚去的,想必會心生芥蒂。

  亦兒不解為何墨玉一臉憤憤,大小姐又為何喚她,不過心中已隱隱有了猜測。

  祁卿言略略斟酌一番,便開口道:“亦兒,現(xiàn)下這些話,我只說一遍,能不能接受,就是你的事了。墨玉奶奶病了,我遣她回鄉(xiāng)送終。身邊無人,便想讓你做我的大丫頭,這園子一應(yīng)事物,我素日的生活起居,便都由你安排。月錢賞賜,金銀珠寶,也跟墨玉從前一樣,只要我有,必少不了你。若是沒有外人,你我姐妹相稱,同桌而食,同榻而眠。將來婚姻大事,我必問過你的意見,你若愿意,哪怕身份懸殊,我也盡我所能。便是讓我娘認了你做義女,也定不會委屈了你。你意下如何?”

  亦兒瞪大了眼睛,半晌沒回過神來。良久才跪下給祁卿言重重的磕了個響頭,眼里噙著淚:“承蒙夫人搭救,亦兒能茍活于世。但求不辱門楣,不負夫人善心,不敢有非分之想。小姐能待亦兒如姐妹,已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哪里敢有諸多要求?亦兒雖非圣人,也懂得知恩圖報,今日得小姐重任,必當牛做馬,萬死不辭!”

  祁卿言點點頭,指尖虛抬,示意她起身:“筆墨拿來。”

  “小姐,這是?”亦兒疑惑的看著自家小姐在白紙上的鬼畫符,奇特又規(guī)律,像是某種文字,在傳達某種訊息。

  “SOS 9”

  祁卿言仔細吹干了墨,將其折好遞給亦兒:“你明日一早把這個送去西街的成衣鋪,務(wù)必見到他們程老板,告訴他你是誰家的丫鬟?!彼⒅鄡旱难劬?,確保她聽明白了,才拍拍她的手,讓她自去歇著。

  亦兒滿腹疑慮的接了,轉(zhuǎn)身默默出門,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這大小姐好像有哪里不對,可她說不上來,許是今天事情太多太雜,思忖許久也沒個頭緒,只好作罷。

  而同時另一處院子,一丫頭四下看了看,確保無人,才閃身進了屋子。

  “二姨娘,今日事情敗露,小姐已留我不得。墨玉冒險前來,只問姨娘一句,當日答應(yīng)奴婢的,還作不作得數(shù)?”

  那紅衣婦人倒是愣了愣,沒成想祁卿言竟如此果斷,陪伴多年的丫頭,竟說換就換?連半點兒動靜都不曾傳出。

  見二姨娘不出聲,墨玉咬咬牙,狠聲道:“姨娘最好是說話算話,墨玉雖常年跟在大小姐身邊,但這園子里的事兒,還是知曉一二的。姨娘這輩子全為二小姐,自然也想她嫁個好人家??扇f一事情敗露,二小姐這輩子可就完了。”

  二姨娘這才瞪大了眼睛,她手指輕顫,指著墨玉沉聲厲道:“你知道什么?”

  墨玉笑:“姨娘心里有鬼,該明白我說的意思吧。墨玉別無所求,只希望姨娘從大小姐手上保我一命。今日大小姐之事,墨玉自會與姨娘細說?!?p>  果真有貓膩!

  二姨娘瞇了瞇眼,心道把這丫頭話套出來,再做打算也不遲。

  “祁卿言如今好生生的坐在她那沁漪園里,你答應(yīng)我的事,可半分都沒做到,竟有臉要挾我?”二姨娘冷聲道。

  “大小姐今日之事蹊蹺,在子衿河邊,是奴婢親手推她下水的,事后連大夫都說她死了。如何又活了?墨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p>  二姨娘瞇了瞇眼:“莫不是這丫頭果真有幾分佛緣?”

  墨玉冷笑:“佛緣奴婢可不信,但說是起死回生,現(xiàn)下想來,倒真有幾分像了。”

  “假死?”

  “她今日敢當眾謊稱是見了了塵方丈,想必是有幾分把握能夠全身而退。奴婢想,要不就是老太太身邊的李嬤嬤,要不就是寒音寺,是跟她通了氣兒的?!?p>  “可你們倆今日寸步不離,她又是如何知曉你的計劃,給那些人通風(fēng)報信?”

  墨玉搖頭。垂眸沉思了一會兒,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的抬眼,盯著二姨娘,目光冰冷。

  二姨娘倒是冷哼一聲:“狗奴才,竟懷疑起你姑奶奶來了?”

  墨玉重又垂下了目光,不再言語。

  “祁卿言今日沒死,來日定不會放過你我。你也被她懷疑,這一招可做不了下次了?!倍棠锍烈靼肷危ба?,似是做了什么重大決定,再抬頭看像墨玉的眼里,盡是涼意。

  “事已至此,便一不做二不休,就讓她身敗名裂!”

  第二天一早,亦兒便領(lǐng)著成衣鋪程老板匆匆趕回相府。

  那油膩膩的中年胖子帶了一箱緞子,入了沁漪園便求見大小姐,一張肥臉上盡是慌張。

  待親眼見了相府大小姐,眼神先是疑惑,再是驚奇,接著便收斂了打量的目光,輕輕做了個輯:“見過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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