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下,小胡子只穿著單衣蹲坐在地上,警服脫在一旁,他手中拿著一個手腕粗的廣口玻璃瓶。
瓶子里面裝著一種澄清透明的淡黃色粘稠液體,看起來就像超市里賣的普通食用油一樣。只不過瓶子里不斷散發(fā)出一種極度難以形容的刺鼻氣味,就像是在床底臉盆里發(fā)酵了一個月同時又塞滿臭芥菜的腳氣襪子一樣,光是想到都要吐出來!
面對這種難聞的液體,他不光沒有捂住鼻子,反而露出看寶貝的神情,使勁把粗短的手指擠進瓶子里,不停地蘸著大片淡黃色的油脂往身上涂抹,腋下、耳朵后面邊邊角角都不放過,原本就油兮兮的頭發(fā)更是粘成扁扁的一坨。
但說來也怪,這種液體抹到身上以后,那種令人作嘔的刺鼻味道反而消失了,只留下普通的油脂氣味混雜著幾個星期沒洗澡帶來的油膩體味。
他把所有液體抹到身上還不罷休,甚至不顧臭味伸出舌頭把最后一點油脂舔進嘴里。
“這下沒問題了......”
他緊張地收起瓶子,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套上警服,爬出桌子底下。
確認了一下門口的家具沒有被挪開,便小心翼翼地來到了墻角的大鐵籠旁邊。面對一人多高的鐵籠子,他并沒有直接掀開上面的黑布,只是試探性地伸出油膩的左手觸碰了一下。
籠子里沒有任何反應,安靜得就像裝著一塊石頭。
小胡子警員長出一口氣,認為是自己涂抹的液體生效了,但就當他打開籠子底部滑輪的固定器準備把輪子從角落里推出去的時候,一只干癟畸形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籠子底部的細縫里伸出,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
小胡子一臉震恐,但又擔心會引來敵人不敢尖叫出聲,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左手來抵御右腕傳來的劇烈刺痛,心臟在胸腔里別別直跳。
那種油脂液體是他按照指示調(diào)配出來控制尸鬼用的,可以有效阻止尸鬼對他進行攻擊,至于對籠子里的東西有沒有效果,他并不知道。但在他看來,同樣都是“從地獄召喚的魔鬼”,應該都是差不多的,充其量多涂一點。
他原地呆立了幾秒,卻沒見籠子里的東西有進一步的動作,這才小心翼翼地移動腳步,保持著這種姿勢將籠子一直推到墻邊,打開一扇通往隔壁的暗門,用力把籠子推了過去。
他哆哆嗦嗦的拿出鑰匙,打開籠子底部的鎖頭,直到這時抓在他腕子上的陰冷手掌才縮了回去,留下一個青紫色的駭人手印。
直到這時,小胡子才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他盯著籠子看了一秒,像是才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
然后他一咬牙,拽起黑布的一角,頭也不回地鉆回了剛才的辦公室里,不敢看籠子里一眼,將暗門其牢牢鎖死,連同機關(guān)都掰斷!
做完這一切,他就像一只受驚的花栗鼠,鉆到辦公桌底下不再動彈,期待著籠子里的可怕“魔鬼”將幾個年輕人全部干掉。
......
......
上到二樓,幾人的配合愈發(fā)默契。
首先由方樹易開啟靈化視野辨認房間內(nèi)是否存在活物。
可能是因為警局有尸鬼存在的緣故,偌大的二樓竟見不到幾只老鼠,沒有這些兇狠嚙齒動物的干擾,讓方樹易的排查極為順利。
不過事實證明,騙子警員給他們的鑰匙串是有所缺失的,只涵蓋了一樓的審訊室和幾間辦公室,二樓的房間就沒幾個能打開的。
所以有需要的時候就直接由馬胖子揮動石拳砸開木門,完美地詮釋了什么叫暴力是最通用的鑰匙!
地面上的破碎衣物,還有地板上沾染的發(fā)黑血跡都表明了此地并不安全。
在發(fā)現(xiàn)并解決了躲在真正的檔案室里準備偷襲的又一只尸鬼以后,方樹易突然又察覺到了那種充滿惡意的陰冷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方樹易拔出合金匕首,在手中把玩著,同時出言提醒道:“小心,又有東西出來了!”
小胖子舉起沙包大的石質(zhì)拳頭,滿不在乎道:“不就是尸鬼嗎,直接殺掉就好了,反正戰(zhàn)斗力也就這個樣。熟悉尸鬼的節(jié)奏以后胖爺我一個能打倆,這該死的狗東西!”
“那東西不像尸鬼,”這邊陶鸛用指甲刺破指尖,睜目感知,頭發(fā)微微漂浮,有幾分中世紀女巫的風范,“我也感覺到了,但比尸鬼的氣息更邪惡!”
方樹易四處張望,查看著一個個房間,企圖尋找那種目光的來源。
尚未檢查的房間里,證物室沒有東西,休息間空空如也,辦公室里......一個蜷縮的普通人類還有一頭尸鬼,但也不是他要找的。
至于那個所謂的普通人不用說就是假警員了,但現(xiàn)在那個目光的源頭顯然更加緊迫。
他突然反應過來,抬頭望天,瞳孔緊縮。
“敵人在天花板里。”
他用余光清晰地看見陰冷邪惡的身影在天花板的夾層里緩慢地爬行逼近,不出聲地用口型和手勢提醒同伴。這只怪物之前甚至可以感應到靈化的目光,感知應該非常敏銳,最好還是先不要引起它的注意,能偷襲就偷襲......
陶鸛點點頭領(lǐng)悟了他的意思,瞄準了方樹易指明的方向,抽空一半的力量在掌心刻畫文字,一發(fā)超級加強版的「馬友夫強酸箭」蓄勢待發(fā),另外三人也都齊齊做好戰(zhàn)斗準備。
“刺啦——咔!”
一大片天花板轟然倒塌。
散發(fā)著陰冷氣息的類人形怪物摔落在地面上,迅速掙扎起身!
為什么說類人呢?因為它除了大體構(gòu)造勉強能有個人樣,甚至都不能算是個生物。
胸腹與關(guān)節(jié)間都是密密麻麻的縫合線縫,甚至在肚子上裂開一張大嘴,五條形態(tài)不同的上肢不規(guī)律地分布,如蜘蛛一般,有人類的手臂,也有不知道什么野獸的粗大爪子。一雙不同毛色的反關(guān)節(jié)后腿健碩有力。
最顯眼的反倒是一條不斷揮舞的細長灰色尾巴,讓人不禁想到老鼠那蚯蚓般的修長尾巴。
至于頭顱,則是一個縫在脖子上的散發(fā)著腐爛臭味的麻布袋子,只在眼睛的位置剪出兩個大小不一的洞口,里頭一片漆黑不知是何物!
這副尊榮,幾乎能擔得起歐美系恐怖片“主角”的重任——當然,反派的那種!
只不過現(xiàn)在,它的胸腹間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半邊身體都被陶鸛耗費大半力量制造的粘稠到發(fā)黑的深綠強酸液覆蓋。
劇烈的燒蝕讓肉體高度脫水碳化,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著,一出場就差不多被廢了一半。
不得不說。
若不是本身精準度不高容易躲開,陶鸛使用的這個法術(shù)對于沒有防護的生物來說簡直是殘暴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