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那會兒,鄭凱和陳賀攜鄰居幾個小伙伴,形成了村里的一個兒童惡霸組織。他們時常會在村口那棵老無花果下乘涼,等果實長出來還可以吃。一旦有外村小孩子經(jīng)過,他們便會扔小石頭惡作劇或索性攔截并進(jìn)行恐嚇。
只是沒想到,有一次,他們竟反倒被嚇得不輕。
田野在夕陽的襯托下呈現(xiàn)一片金黃,無花果樹枝葉繁茂,仿佛遮擋了夏日的燥熱,他們在無花果樹后閑著沒事即興講起來鬼故事。天空白云漸漸由白變黑,黑暗正慢慢吞噬著大地的光明。
就在他們說得正起勁時,身后“沙沙沙”的拖鞋摩擦沙子的聲音赫然響起,聲音由遠(yuǎn)及近,暫時打破了恐怖的氣氛。他們一個個貓著腰,在沒過膝蓋的野草和大樹的掩護(hù)下,聚精會神地盯著前面那個緩緩走來的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身著紅色上衣及小長裙,甚至連鞋子都是一抹血紅,她右手拿著菜籃子,表情木訥地走著。一步、兩步、三步……忽然,當(dāng)她走到無花果樹時,小女孩兒猛地把頭轉(zhuǎn)向了無花果樹,朝著躲在草叢后的惡霸組織瞪得雙眼,投來冰冷的目光。
鄭凱有點心虛,他感覺好像露餡了,也不敢對女孩惡作劇。
當(dāng)“沙沙沙”的聲音漸行漸遠(yuǎn)時,陳賀及其他幾個小伙伴已經(jīng)直抱肚子笑得天翻地覆。
“你們……你們笑什么?”
“哈哈……哈哈不就是被一女孩發(fā)現(xiàn)了?你還不敢上去……攔截她……瞧你慫哈哈…….”
“誰說我慫啦!我才不怕呢,不就一小女孩兒嗎?走!看小爺我怎么收拾她?!?p> 小伙伴這下笑得更厲害了。
“你們……切!”鄭凱白了他們一眼,不屑地轉(zhuǎn)身,揚長而去。
幾個小伙伴也悄悄地跟了上去,想看看惡霸隊長怎么“調(diào)戲”這個女孩。
“幸好沒走遠(yuǎn)。今天,我鄭凱是跟定你啦。攔不住你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p> 鄭凱自言自語并小心翼翼地緊跟小女孩,小嘍啰尾隨其后。
說來也怪,小女孩和她的距離似乎始終都沒縮短。鄭凱抱著必定追上紅衣女孩的決心努力跟上去,可似乎無濟(jì)于事。不知跟了多久,鄭凱還是沒追著,那女孩也不知疲倦地走街串巷的。而身后看戲的小嘍啰們則低聲煽風(fēng)點火:“隊長,你今天沒吃飽?怎么還沒追上?!?p> 不知不覺中,天空星羅棋布皆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濃密的烏云,樹葉遮天蔽月,明顯是來到了山下叢林了,不過看這天似乎要下雨的節(jié)奏??!
不到一會,果真下起了滂沱大雨。剛好前面不遠(yuǎn)處有一個破舊的樓房,足以避雨,而那個小女孩也在他們之前走了進(jìn)去。
惡霸組織正式闖入廢棄樓房,除了避雨,他們還地毯式地搜尋了整棟樓房??墒冀K沒找到女孩的蹤跡,眾人失去目標(biāo),看著周邊黑漆漆的一片,外面又是幽深的樹林,似乎已經(jīng)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一些小伙伴便開始慌了。
鄭凱見狀便開始發(fā)話了:“大家不要慌!可能是被她趁機(jī)逃跑了。等雨停了,我們就回家。”
穩(wěn)定軍心之后,惡霸組織為了壯膽兒,便在廢棄樓房唱起了兒歌童謠。眾人一起放生歌唱,在寂靜的樹林里顯得如此格格不入。一首首熟悉的童謠唱過,不經(jīng)意間,竟唱起了“妹妹背著洋娃娃”。
忽然,陳賀眼睛余光看到了滴水的樓梯拐角,竟有個紅衣女孩就蹲在那里。她的身體卻似乎只有上半身。不!應(yīng)該是正常小孩的1/3。陳賀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鬼……有鬼!”陳賀一邊瞇著眼睛說著,一邊指向樓梯拐角處。說完,眾人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了樓梯拐角。
不料,那個地方空空如也。眾人剛想取笑陳賀。陳賀卻皺著眉頭、兩眼淚汪汪,一本正經(jīng)地地說著:“剛剛真的沒看出,那個紅衣女孩,只有上半身就在那里。現(xiàn)在卻不見了。”
“對!是那個女孩,她還在這里,趕緊追,應(yīng)該就在樓上?!?p> 二話不說,隊長鄭凱帶上幾個小弟沖了上去,只剩下陳賀在樓下。陳賀本來不敢上去,可眼見這四周黑漆漆的,只剩自己孤身一人,還是屁顛屁顛地趕緊跟上大部隊。
“哈哈!找到了!你果真在這兒。來!一起玩兒吧!跟我們惡霸組織一起輪流講鬼故事,怕不怕?”
女孩還是蹲在那里,在燒一些東西,一聲不吭,絲毫不理會他們。鄭凱忍不住了,走過去跟前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墒遣还芩趺纯拷?,始終不能看到女孩的正臉。而且她不是在燒炭取暖,竟然是在燒冥幣。
鄭凱看著女孩猛然發(fā)現(xiàn),這個女孩不管是前面還是后面看都是黑漆漆的頭發(fā),根本就沒有臉!
鄭凱瞠目結(jié)舌,頓時定在了原地,他努力地掙脫可身體就是不聽使喚。眾人開始察覺到不對,看了看女孩的裙子。一陣涼風(fēng)吹過,稍稍掀起了小女孩的裙子。小伙伴們驚愕地發(fā)現(xiàn),里面什么都沒有,這個小女孩根本就沒有腿。陳赫翻了白眼昏死過去。小伙伴們被嚇得不行,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一個個如驚弓之鳥四散而逃。
但可憐的鄭凱還被定在了原地,關(guān)鍵是還沒暈。
“你究竟是誰?為什么嚇唬我同伴?”此時此刻,鄭凱雖然害怕,但他還是理智地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
終于,女孩抬頭緩緩地?fù)荛_長長的頭發(fā),只見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呈現(xiàn)在了面前,
“天??!這不是表……表,怎么是你?!”鄭凱驚呼道。
“弟弟!不認(rèn)得你姐姐啦?”女孩淚眼模糊,啜泣著說著。
“你是……表姐……你怎么……?這……”
“弟弟,你怎么可以和同伴搞什么惡霸組織捉弄人呢?你知道這樣做,別人多討厭你們嗎?”表姐有點生氣傲嬌地說著。
“今天我就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表弟,你可要記?。何鹨陨菩《粸?,勿以惡小而為之。以后不準(zhǔn)這樣干壞事?!?p> “嗯嗯,我知道了。那……表姐,你是人是鬼??!”
“我是鬼,你就不是鬼嗎?你這小調(diào)皮搗蛋鬼!”說完指著鄭凱的鼻子笑著說道。
“好了!這是表姐最后一次和你見面,最后一次教你做人,姐要去投胎了。你這小鬼要是害我誤了吉時,下輩子找你算賬!哼!”
第二天,鄭凱扶著陳賀回家。陳賀很快就醒來了,醒的時候還大喊:“鬼啊鬼!”看到鄭凱毫發(fā)無損,陳賀給了自己一個耳光,驚訝地問道:“怎么那么疼,這是地獄?怎么那么像我家?”
“嘿!你小子,敢說自己家是地獄,找打是吧?”耳邊傳來陳賀母親熟悉的叫罵聲。陳賀才意識到他沒死。
“兄弟,昨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陳賀低聲細(xì)語道。
“不管昨晚發(fā)生了什么,總之,從今天起,我們惡霸組織正式轉(zhuǎn)為慈善組織,我們可以幫外村人指路,多做好事!不做惡作劇了,否則,后果就如昨晚,懂嗎?”
陳賀如搗蒜一樣連連點頭。
從此,村口再無小惡霸,多了幾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