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弘治年間,浙江省余杭鎮(zhèn)有一個潑皮無賴叫薛二,他仗著自己家里有錢有勢,橫行鄉(xiāng)里,敲詐勒索。這貨當(dāng)?shù)浆F(xiàn)在就是掃黑除惡的重點(diǎn)整治對象,和云南孫小果都是一路貨色。
有一天,這薛二公子和昆山龍哥一樣在大街上左搖右晃,看誰都不順眼??伤蝗豢匆娏艘粋€順眼的,那是鎮(zhèn)上新搬來的一戶張姓人家的閨女。這薛二流氓就上前搭訕,誰知道對方連理都不理,薛二自討沒趣不說,對方閨女的哥哥也不是好惹的,頓時和薛二爭執(zhí)起來。可俗話說得好,這流氓會武術(shù)是誰也擋不住,薛二與對方糾纏之時,無意中掏出拔出壓衣刀徑直刺去,誰知就一刀竟將對方刺死。
薛二縱使混蛋,卻也沒有殺人的膽子,抖似篩糠的他被張家人擒拿,押送縣衙治罪。知縣一看這案子,當(dāng)街行兇,證據(jù)確鑿,人證、物證、苦主三者俱全,立刻呈文至浙江省臬司衙門,臬司衙門再呈文至刑部,刑部核定后交由皇帝批紅,然后再一層一層下達(dá),傳到知縣老爺手里的紅頭文件是:秋后問斬。
薛二慌了,他托牢頭去找到他姐夫求救,他姐夫姓李在縣衙里做書辦,平時和縣里黑白兩道都很熟,很有些能量。于是他姐夫找到縣里主管司法刑事的刑名師爺商量,師爺告訴他,皇帝的朱批是任何人也改不了的,人是一定要問斬,可關(guān)鍵是怎么斬。他可以花一筆重金,買通劊子手,讓他假裝砍一刀,傷皮不傷骨,然后讓薛二偷偷逃跑,隱姓埋名,逍遙罰外。李書辦以為此計可行,于是給了刑名師爺一百兩銀子中介費(fèi),還有二百兩銀子用來買通劊子手。李書辦將計劃告訴了薛二,讓薛二不用害怕,只是以后要逃的遠(yuǎn)遠(yuǎn)的,莫要讓人抓住把柄。
立秋行刑的那一天,薛二跟著幾名死囚被押到縣城外的一處荒灘問斬,薛二跪在那里,他雖然知道內(nèi)情,但雙腿還是不由地瑟瑟發(fā)抖。劊子手站在他的身后,舉著厚重的鬼頭刀,忽然,一陣涼風(fēng)從腦后劃過,薛二隨之滾向前面的坡根,薛二不顧脖子后面的血一直流,撒腿就跑,一溜煙跑了幾十里路,直到天黑才敢歇息。薛二再也不敢作惡了,他逃往安徽的一個鄉(xiāng)下隱姓埋名,老老實(shí)實(shí)地替人傭工,后來娶了一個媳婦,還生了兩個孩子,過著樸實(shí)的生活。
時間一晃,二十年過去了。他從別人那里得知,張姓那家人搬走了,他的案子好像也被人們遺忘了,而他的父母親也已經(jīng)在多年前去世。薛二想回去看看,于是輾轉(zhuǎn)回到了故鄉(xiāng)。他趁著夜色偷偷去找他的姐夫,他的姐夫見到他詫異地說不出話來。薛二跪在地上感謝姐夫曾經(jīng)的救命之恩。但姐夫卻說:“二十年前,師爺去找劊子手,劊子手收了錢卻又擔(dān)心事發(fā),于是又把錢退回來了。并囑咐我們,他一定下刀痛快,保證讓薛二不受苦。我們也是怕你難過,就沒有告訴你。”薛二的表情凝重起來,慢慢地說道:難道,當(dāng)時的那一刀……說著,脖子后面的縫隙濺出血來,人頭應(yīng)聲而落,骨碌碌滾到姐夫的腳邊。
這個故事雖然荒誕,卻別有意味。人活著有時候就是憑著一個念頭、一口氣,當(dāng)這個念頭沒了,這口氣散了,人就算活著也是行尸走肉,徒有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