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思危在廁所里接到路一鳴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開始發(fā)抖。
她上一次抖成這個樣子,還是大學(xué)時期暗戀的男神跟她表白的時候。
她的手都已經(jīng)抖到拿不住電話了,電話鈴聲、那首《我愿意》一直在響,路一鳴從來不是可以等鈴聲響過6次的那種人,這次卻像知道袁思危就在旁邊一樣。
2011年袁思危跟路一鳴手牽手去電影院看那部《單身男女》,兩個人在高圓圓該選哪一個的問題上產(chǎn)生了嚴(yán)重的分歧。袁思危認(rèn)定高圓圓選擇吳彥祖是最正確的,路一鳴確認(rèn)為浪子回頭的古天樂才值得被愛。電影散場后袁思危就逼著路一鳴去錄了一首清唱版的《我愿意》,放在手機(jī)里當(dāng)成了他的專屬鈴聲。
兩年都沒有響起的這首《我愿意》,還是路一鳴的聲音,溫潤的,帶著美好的清亮,不管怎么聽,都覺得他當(dāng)時是真的愿意,沒有一點勉強(qiáng)和委屈。
愿意陪她天荒地老,愿意陪她艱難北漂。
只是后來還是說了“不愿意”。
不愿意履行最初的約定,不愿意擠在6平的隔斷房里。
不愿意在人前拉著她的手,不愿意帶她回去,把她扔在了原地。
鈴聲終于停了。袁思危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她拿著手機(jī)從廁所里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虛脫了。好不容易穿過客廳,回到自己的小窩,手機(jī)的短信提示響了。
袁思危再次開始發(fā)抖。
她知道,這條短信一定是路一鳴發(fā)過來的。
她像一個闖了禍的孩子,連手機(jī)都不敢靠近,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消息提示燈閃來閃去。
大約僵持了十分鐘,袁思危扛不住了,她抖著手打開了那條短信。
“思危,你還好嗎?前幾天開車經(jīng)過長安街,想起剛來北城的時候,你每周都傻乎乎的去看升旗,突然有點想你了?!?p> 任何東西,一旦加上“前任”,就變成了過期食品。扔了可惜,吃了得病。
而路一鳴卻不同,他就是可以這么云淡風(fēng)輕,在兩年不聯(lián)系的情況下,毫無違和的說出“我想你了”這種貌似真誠的話。好像從來沒分開過,好像從來沒放棄過,還愛著,還念著,還相互依偎著。
袁思危果斷刪除了短信,刪除了路一鳴的號碼,還有那首《我愿意》。
關(guān)機(jī)。把自己蒙進(jìn)被子里。
睡眠會讓人麻木甚至遺忘。一如時間。
他是前任路一鳴。是過了期的牛肉罐頭,即使放了再多防腐劑,可過期了,就不應(yīng)該想著重新打開吃,就該爽快的從冰箱里扔出去。
雜志社的周五下午,永遠(yuǎn)沒什么人。每個編輯都借口跑材料,早早的回家過周末了。今天連前臺小妹都借口老家來親戚,提早走人了。所以袁思危走出辦公樓,看到大雨傾盆的時候,有點不知所措了。身邊的人都像在拍電視劇一樣的,被男主一個個接走,而她這種被世界遺忘的孤寡老人,越來越欲哭無淚。只能打電話給雷打不動的趙景陽。
“來接我,我回不去了。”袁思危開門見山。
“我去不了啊思危我跟麥克在他朋友婚禮呢你自己想辦法回去吧乖我掛了?!壁w景陽一氣呵成,連個標(biāo)點符號都沒加就直接掛了。袁思危默默詛咒了半天沒義氣。最后只能硬著頭皮往雨里沖了。嗯,最近的公交車站只有兩百米,沖過去還是可以的。
于是鐵女袁思危充滿正能量的頂著包包沖到了大雨里,就在她勝利在望的時候,聽到身后有人在喊她。袁思危想難道是有人良心發(fā)現(xiàn)來救她了,就特歡快的回頭。
在看到身后那個撐著傘,笑著向自己走過來的人時,袁思危的歡快被打成了碎片,覺得整個人都被某種力量打成了千瘡百孔的軀殼,被放逐在大雨里,不停地沖刷,不停地掉色,融化,潰爛。
是路一鳴。那個她愛了四年,分開了兩年,在手機(jī)里唱著《我愿意》,會在北城的街頭跪下給她系鞋帶的路一鳴。
那個把身上僅剩的三十塊錢全部給她的路一鳴。
那個呆在狹窄的出租房里穿著背心打游戲,鍋子里蹲著排骨湯的路一鳴。
那個說,等有錢了一定要把袁思危娶回家當(dāng)老婆的路一鳴。
袁思危根本來不及想更多,她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跑。她撒腿就跑,地上的積水濺在她的小腿上和裙子上,頭頂?shù)拇笥臧阉膭⒑A艹梢还梢还傻馁N在她的頭皮上,她也完全不顧及,只是拼命地往前跑。路一鳴似乎也在后面追她,在袁思危摔倒在積水里的時候,路一鳴也氣喘吁吁的站在她的面前,向她伸出手。
“來,我拉你起來?!币蝗缤5臏厝?,沒有任何疑問、憤怒或者責(zé)怪。
袁思危向后縮了一下,然后自己從水里爬起來。那一刻她覺得很丟臉,兩年不見,再見時自己應(yīng)該光鮮亮麗、膚色紅潤才對,而不是一身泥水的躺在深圳的大馬路上。
“思危,到傘下面來,雨太大了?!甭芬圾Q再次伸手想拉住她,袁思危繼續(xù)往后退。
“思危,我只是來看看你,你沒必要這么固執(zhí)吧。大家不是說好好聚好散嗎?”
這句“好聚好散”終于讓驚弓小鳥的眼淚有了發(fā)泄的出口。
“路一鳴,你說的好聚好散就是讓你的女朋友把我的生日禮物扔到馬桶里嗎?你說的好聚好散就是搬家的時候把我的存款全部拿走嗎?你說的好聚好散,就是讓公司趕盡殺絕逼的我差點餓死在街頭嗎?”袁思危簡直就是在咆哮了。整個人被大雨沖刷的眼睛都睜不開,她的眼淚也混合著雨水流到嘴里。
“思危……”路一鳴再次向前逼近一步。
“路一鳴你夠了!我都逃到深城來了,你還是不能放過我嗎?你滾吧,快滾!”袁思危已經(jīng)接近癲狂,發(fā)瘋一樣的往后退。
可是天知道,這時候只要路一鳴不顧一切的抱住她,她還是立刻會心軟,會原諒。
但是他沒有。他只是張了張嘴,在沒往前走一步,最后撐著傘轉(zhuǎn)身而去。
大雨里的袁思危終于忍不住了,在路一鳴的身影終于被雨霧掩蓋、消失不見的時候,她放聲大哭起來。
我想你,好想你,卻也恨你,怨你。從愛上你的那一刻,我就沒辦法再停止愛你。
但我們永遠(yuǎn)不能回到最初的那個世界了。
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們已經(jīng)沒辦法同步,沒辦法交流,甚至沒辦法彼此陪伴了。
如果這也算愛情電影的一種,應(yīng)該都狗血到票房為零了吧。
袁思危在大雨里嚎了好久,最后終于想起來要回家了。她重新頂著包包往站牌沖,然后就被一輛迎面而來的車燈照的眼睛都要瞎了。
車在離她膝蓋10厘米近的地方停下,斯齊撐著傘走下來。
袁思危有點尷尬,這時候即使是趙景陽來,她也會尷尬。自己狼狽地跟大雨天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一樣,還傻乎乎的為了前男友在大馬路上哭,用眼前這個人的話說:還哭得像個狗。
她趕緊從車前面讓開,一副“不用管我、你開過去吧、就當(dāng)沒看見我”的樣子,卻被斯齊一把拎起來扔進(jìn)了車?yán)铩?p> 袁思危整個人都濕漉漉的,身上的水滴在斯大人高級皮質(zhì)的車子座椅上,順著座椅淌到車子里的高級地毯上。而袁思危短靴里的水,也隨著車子的晃動,一副要溢出來的樣子。
車?yán)镩_著暖氣,這讓袁思危舒服了很多。雖然他不太理解,這大夏天的為毛某人車?yán)镆_暖氣。
斯齊大人卻全程一言不發(fā),跟個冰雕一樣開著車。袁思危故意發(fā)出一些動靜,想吸引他說話,除了得到一個劈頭蓋臉?biāo)^來的干毛巾,連半個字都沒得到。袁思危只好用毛巾擦著頭發(fā),呼~車?yán)锖檬娣家恕?p> 就在袁思危打瞌睡的時候,車子開進(jìn)了一個帶花園的小院子停了下來。
“下車。”冰塊大人終于說話了。還一副“老子在生氣,敢不聽話我就弄死你”的樣子。
袁思危腦袋上搭著毛巾,乖乖下車。
哇塞?。。?!
好美的小院子啊!四面燈火通明,還有傳說中富人家的雕花秋千,新鮮蔬菜,精心照料的小花圃,精致的小涼亭。
哇塞塞?。。。?!
還有個小別墅!?。艋鹜鳎豢淳秃苤靛X??!看的袁思危哈喇子又要流下來了?。?p> 就在袁思危沉浸在紙醉金迷的小風(fēng)景里的時候,不知道哪個角落竄出一只黃色大狗,氣勢洶洶的朝袁思危撲過來,袁思危喊了一句“媽呀”已經(jīng)來不及跑了,直接被大黃狗撲倒在地!!
好吧,反正今天又不是第一次躺在地上當(dāng)乞丐了。
只是這狗,為嘛像舔一根大棒骨一樣的狂舔自己的臉?。?!這是一個大姑娘的臉啊喂?。∵@是人臉啊不是大棒骨啊喂??!我是個母的??!話說你不是個發(fā)情的公的吧啊喂?。?!
“那誰,那誰你站在旁邊不知道搭救一下么啊喂?。。 痹嘉R贿厭暝?,一邊向斯齊投過去求救的眼神兒。
對方居高臨下的看著被愛犬舔的滿臉口水的袁思危,完全沒有搭救的意思。
“嘖嘖,你們這是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啊?!比缓筠D(zhuǎn)身走開了!!
袁思危哀嚎一聲,不救也就罷了,還諷刺我是狗,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你們?nèi)^(qū)鄰居都是狗??!
額……雖然這家伙很明顯住的不是小區(qū)……也明顯沒有鄰居……
誰來救救她啊~~她的臉要被舔歪了啦~~
媽媽~~我要掛啦~~~
狗頭少女
前任都是奇特的生物,走的靜悄悄,回頭就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