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鳶尾神跡(9)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我用手抹了抹臉上伊萊的鮮血,已經(jīng)流不出什么眼淚了,自從來到憂谷,古娜爾、昔影、伊萊,凡是在我身邊的人都會慘遭毒手,我就如同一個厄運(yùn)一般,籠罩著他們,而每一次我能做的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我身邊倒下。
“如果他死了,那你從我這里什么也得不到!”我看著來人的眼睛,堅定地說。那是一個氣質(zhì)非凡的青年男子,眼神中威嚴(yán)、犀利有著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氣勢??梢钥闯鏊呀?jīng)極力地低調(diào)穿著,但精致的黑色長袍和那雙一塵不染的銀靴在荒原之上著實太惹眼。
“不對?!彼麚u了搖頭,曖昧地打量著我,像是打量一份餐后甜點,“有你就夠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慕容小姐,你很榮幸地上了血族頭號通緝令,你真的不會以為那些安達(dá)人該死,就像碾死地上的螞蟻一樣,殺了就殺了?!蹦莻€人說著,“反正他們早就死過一次了。”
我明白了,他是血族的人,但我突然也想起了一件事,顧忱暗的聲音在我腦海里出現(xiàn)“你是血女,這個世界上不可多得的血女,是整個血族長老和貴族們幾千年來苦苦尋找的那個最珍貴的祭品?!?p> 如同被閃電擊中一般,強(qiáng)烈的求生欲伴隨著戰(zhàn)栗從我的大腦直沖向我的腳趾,我趕忙捏緊了掛在腰間的信石,那是藍(lán)營人出門執(zhí)行任務(wù)時用于傳遞信息的符石,在遇到危險或者需要發(fā)出警報的緊急時刻才能使用,同行的其他人會立即收到訊息。但是很多時候,往往就像伊萊那樣,還沒來得及傳信就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
“也罷,我也好久沒見過顧忱暗了,挺想他的。”他似乎意識到了我的行為,但絲毫沒有制止,聽了他這樣說話,我突然有些后悔發(fā)出求救信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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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爾只感覺自己被人翻了過來,腹部突然劇痛,先前扎入身體的匕首突然被人抽出,鮮血汩汩地流出來,但匕首不長,傷口不算太深,也不致命,很顯然出手的人并不想要他的命。
“怎么樣,來一塊?”萊爾模糊的視線剛剛對焦,就看到面前的匕首上那塊滋滋作響冒著熱氣的兔肉,那匕首上還流淌著自己的血,混著肉香,撲面而來。
“接著,捂著傷口止下血吧?!绷梓虖倪h(yuǎn)一點的地方扔過來一塊布,應(yīng)該是剛從袍子上撕下來的。
“你們這待客之道,不怎么樣啊?!比R爾不服氣地拿起布揉成一團(tuán)捂著肚子,撐著坐起來,那塊肉,他實在是不敢接,總覺得是在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
“請你吃肉,還不領(lǐng)情嗎?”顧忱暗也不生氣,一口吃掉兔肉,嘟噥著說。
“你也跟了我們這么多天了,知道你是出于斯汀先生的命令,不得已才這么做?!绷梓陶f。
“哎,和他講什么道理啊。”顧忱暗打斷了凌魈的話,“什么不得已,萊爾樂在其中,每去一趟永夜谷,都能撈到不少好處,你以為谷里只有你一個眼睛嗎?”
顧忱暗起身開始細(xì)數(sh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一年多前從我接管藍(lán)營開始,你就一直跟著我,你手底下的人光我見過的就有八個,當(dāng)然還有些我沒什么印象的。我和凌魈已經(jīng)查過了,就是一年多前,你開始頻繁進(jìn)出永夜谷,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陸陸續(xù)續(xù)有蛇耳草被運(yùn)進(jìn)軍事區(qū),成為眾多士兵的休閑品,而你從中獲取暴利?!?p> “我看那天進(jìn)地牢的人應(yīng)該是你吧,萊爾。”
“顧忱暗,你今天大可以殺了我?!比R爾明白自己很可能活不過今夜。
“不會讓你就這么死了的,萊爾?!鳖櫝腊敌χ牧伺乃?,就像是一個老朋友那樣,在他身邊坐下,右手一把搭著萊爾的肩,把他拉向自己,對著他耳語道:“我知道,你一直跟蹤著慕容塵,從綠軍到藍(lán)營,從永夜谷到這里,但這并不是斯汀先生的命令。
萊爾的身體不住顫抖著,他看著顧忱暗深邃的藍(lán)色眼眸像是在里面看到每一個被他折磨致死的人的眼神,耳邊響徹著他們的慘叫和求饒,身體如同被千萬只影蟲撕咬。
他明白了,為什么人們都喜歡把真相告訴顧忱暗,因為他有血族騎士軍專屬的“目光天賦”,能夠洞悉人心,除了那些接受過殘酷訓(xùn)練的人,沒有誰能在他的獨特天賦下藏住秘密。
“放心,不會就這樣殺了你的,密宗的面子,我還是要給的,畢竟以后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麻煩他老人家?!鳖櫝腊瞪塘恐f,手里頭轉(zhuǎn)著那把匕首。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和凌魈腰間的信石突然滾燙發(fā)亮,“不好,慕容塵他們遇到了危險!”
“凌魈,這里交給你了,這小子狡猾的很,你可別對他太仁慈?!边@句話還留在耳畔,萊爾身邊的人卻早已不見了,只有那把匕首帶著血光,在地上明晃晃地晃動著。
“凌魈,你不得不承認(rèn),我們的顧先生從未對什么人那樣上心過,斯汀先生對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擔(dān)憂?!比R爾似乎松了口氣,對著凌魈說道。
“了無牽掛者,忘生;心有所愛者,忘死?!绷梓痰卣f,“對于精靈族來說,這些情感上的東西沒什么價值,但作為他的朋友,我倒更喜歡現(xiàn)在這樣的顧忱暗?!?p> “某種程度上,你要感謝他的這種轉(zhuǎn)變,要放在過去,你已經(jīng)死了?!绷梓陶嬲\地看著萊爾,“說說吧,密宗當(dāng)年建博物會的時候,留了多少你這樣的人在藍(lán)營?”
“凌魈,你不適合做審問工作,你太溫和了?!比R爾直接撿起地上的那把匕首,以一種令人驚訝的爆發(fā)力從地面上跳起來,直接撲向凌魈,他心想顧忱暗都不在了,現(xiàn)在就是最好的脫身機(jī)會。
可他還是低估了凌魈,作為顧忱暗最信賴的伙伴搭檔,他怎么可能是個等閑之輩呢?就在萊爾拿起匕首的那一刻,凌魈早已第一時間反應(yīng),他的精靈長弓已經(jīng)兩發(fā)連射,這種精靈弓箭可以鎖定敵人,除非實力相差很多,不然無論如何都無法躲開。這是凌魈家族的傳家之寶,是他這一族精靈世代供奉的神器,據(jù)說也是眾神時代遺留下來的,由于見過它的人大多喪命,因此這把神弓究竟有什么奇異之處、叫什么名字,反倒鮮有人知。
凌魈這兩箭射得極為巧妙,避開了萊爾的致命處,卻剛好扎在他手腳兩處最重要的運(yùn)動部位,萊爾完全被限制了行動,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凌魈走過去,一把抓起他的上半身,正打算開口,卻驚恐地發(fā)現(xiàn)那倒在地上所謂的“萊爾”已經(jīng)只剩一個軀殼,他的眼睛中剩下一片漆黑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