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叫王陽,外門弟子,三十四歲,筑基一層。
王陽從小就長得白白胖胖,面相嫩、個頭小,看起來特別好欺負,于是他就總是被人欺負。
自從被招入外門,修煉時資源被人搶占訛詐,干活時被分配到最苦最難的活,就算沒事時也會被人欺凌取樂。
都是一點一滴的小事,達不到違反門規(guī)的程度,因此從來都沒人管。
王陽自己也不敢反抗,他害怕反抗了會挨打。于是總是掛著一副討好的笑容,只希望別人在欺負他時能夠偶爾手下留情。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那副討好的笑容就仿佛凝固在了王陽的臉上,再也取不下來。
所幸王陽的資質(zhì)還算不錯,在三十歲左右成功筑基,這在外門弟子中也算得上是中上水平。
成功筑基讓王陽脫離了原來飽受欺辱的環(huán)境,進入了更高層次的世界,他兌換了一門御火的法門,開始在煉器堂做一些火工的任務(wù)。
這讓王陽信心大增,他以為日子會就此好起來了。
但那只是一時的錯覺。
在煉器堂,王陽依舊受到方方面面的欺辱,與以前似乎沒什么不同,只不過欺辱他的人從煉氣期的雜役弟子,變成了筑基期的火工弟子。
一開始,王陽有些氣不過,他明明已經(jīng)提升了自己,和以前不一樣了,為什么還是會受到欺辱?
他覺得是自己面相嫩、個頭小,看起來好欺負,于是干脆剃了個光頭,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兇狠。
可是卻沒注意,那副討好的笑容依舊掛在他的臉上。
別人取笑他,他只敢笑笑,別人把累活丟給他,他也只敢笑笑,別人搶走他的物資,他還是只敢笑笑。
于是,日子還是和以前沒有什么不同,只不過他的光頭成了新的取笑對象。
然后,王陽辛苦積攢積分,兌換了一門進階級的御火法門。只要掌握了更高級的御火之術(shù),就可以去做一些更高級的任務(wù)。
他覺得,再次脫離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進入更高層次的環(huán)境,這樣一來,日子總應(yīng)該會有一些好的改變吧?
兌換法術(shù)之后,他興致高昂地投入到法術(shù)參悟之中。
可是,在近一個月的努力之后,他發(fā)現(xiàn),這門法術(shù)對他來說有些過于高深了,靠他自己是沒法成功掌握這門法術(shù)的。
他試過向其他人請教,但是別說不是誰都會鉆研這門進階御火術(shù),就算有人會也不愿意教他。
漸漸的,他的心也冷了,不抱希望,每日參悟法術(shù)也仿佛成了例行公事。
今天,王陽來到修煉場,就看到門口坐著的白川。
他有些心動,但是不敢上前。并不是因為他對白川有什么看法,而是因為他不相信,世上會有這種好事。
即便有,又怎么會降臨到他頭上?
在尹田叔找茬,眾人圍觀時,他也混在人群中。
當(dāng)時的他感覺,幸好沒有受騙,隨大流的舉動果然是對的,這帶給他一種滿足感和安全感。
直到剛剛,聽完了白川的話,他才意識到,他并非是因為理性思考而選擇不信,而是因為懦弱,因為害怕再次受到傷害而不敢相信!
他沒有勇氣踏出改變的那一步……
那種哪怕最后一無所得、希望落空,哪怕是弄到自己遍體鱗傷、甚至粉身碎骨,也一定要踏出那一步的勇氣!
第一次,討好的笑容從他的臉上融化了,化作滾燙的淚水。
從不敢和人動粗的他,近乎粗暴地從人群中擠開一條道路,直通向白川的所在。
“白師兄,我相信你!讓我來!”
白川微笑,向王陽伸出了手。
尹田叔冷眼看著這一幕。
他本想揭發(fā)白川,但看到王陽之后,決定再等等。
他知道王陽這個胖子,知道他一直在參悟一門進階的御火之術(shù),也知道那門法術(shù)的難度,他不覺得白川有能力教導(dǎo)王陽。
等到白川露怯時,他再發(fā)動總攻,一定可以讓白川身敗名裂!
眾人也在看著。
雖然白川的話對他們來說確實有一些蠱惑力,但是他們哪一個不是廝混了幾十年的老油條?
在短暫的觸動之后,很快就清醒過來。
無論白川把話說得多漂亮,到頭來還是要看他到底有沒有能力指點別人。
現(xiàn)在反正有人做了出頭鳥,不妨就看看,白川到底有沒有真本事。
于是眾人也安靜地注視著白川二人。
王陽在亢奮之后,也略感幾分忐忑,他不習(xí)慣被人圍觀,感覺背后的視線十分刺人。
白川注意到王陽的神色,安慰道:
“不用擔(dān)心,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白某會教會你的。”
王陽點點頭。
發(fā)動,必勝宣言:白某會教會你的。
關(guān)聯(lián)者——王陽。
相信度——八成。
白川微笑,八成,情況比一開始設(shè)想的還要好。
而這個笑容,在王陽眼中,就成了自信的笑容,對白川的信任不禁又提升了幾分,自己的膽氣也壯了幾分。
“為防泄露,接下來就用神念傳音吧?!卑状▊饕舻??!笆紫?,把你的問題和正在參悟的法術(shù)都告訴我吧?!?p> 王陽一愣:“要把完整的法術(shù)也告訴白師兄嗎?”
“沒錯。”白川注視著王陽的雙眼。“相信我的話,就完完整整的告訴我?!?p> “我相信!”王陽沒有多猶豫,就開始傳音。
白川靜靜的聽著。
就在剛剛,他已經(jīng)感受到了必勝宣言帶來的加持。
不過加持并沒有直接把王陽問題的答案塞進白川的腦子里,想來這個金手指也不能無中生有。
白川只是被加強了感官、記憶能力、理解能力和分析能力等。所以他才會要求王陽把法術(shù)完整地講給他聽。
隨著王陽的講述,白川飛快地接受并整理著信息,幾乎是王陽一句話剛講完,白川就已經(jīng)瞬間理解。
并且,隨著知識體系的完善,白川甚至可以推此及彼,猜到王陽接下來要說什么。就算王陽此刻停下,白川也能推演出完整的法術(shù)要訣
這門進階的御火法術(shù),在王陽講解完之前,就已經(jīng)被白川完全掌握了。
甚至可以說,白川對這門法術(shù)的理解,要超過不少浸淫此道十年以上的修士。
到了后面,白川已經(jīng)是在反過來檢查王陽有沒有記錯背錯了,并不時點點頭。
王陽講完法術(shù)要訣,開始講述自己的理解和疑問,事實上,他的疑問太多了,他對于這門法術(shù)甚至連門檻都沒有踏入。
在眾人看來,就只見王陽不斷的動嘴無聲地傳音,而白川只是靜靜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不由得面面相覷。
這到底是誰在教誰?
尹田叔大感振奮,果然白川就是在弄虛作假,也就只有王陽那種傻子才會上他的當(dāng),而且被騙了都不自知。
等一會兒,他就要讓白川好看!
終于,王陽的問題講完了,他懷著無比的期待看著白川。
白川淡淡一笑。
“此事甚易,聽白某細細與你講來……”
白川用略慢的語速傳音,以便王陽理解。另外,他感覺自己的口才也變得超強,不用怎么思考,就知道如何講解才能讓王陽聽懂。
王陽聽著聽著,眼神越來越亮。
困擾他多日,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在白川的講解下,突然就變得無比簡單,他一聽就懂,甚至有種“之前怎么就沒想到”的感覺。
白川在解答完王陽積攢的疑問后,沒有停下,又滔滔不絕地講解起后續(xù)的內(nèi)容。
王陽的神態(tài)變得激動起來,他感覺聽過白川的講解,這門法術(shù)對他已經(jīng)如同剝光衣服的小姑娘。
只要一個月,不,半個月,他就能徹底掌握這門法術(shù)!
沒想到白師兄竟然會這么大方地講解全套!
王陽激動到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感謝才好!
白川見狀,又是淡淡一笑,沒有傳音,而是直接開口說道:
“來試一試吧,就在這里?!?p> 眾人愕然,現(xiàn)場教學(xué)?按照常識,一門法術(shù)從參悟完畢到徹底掌握,最少也得十天半個月,白川竟然想現(xiàn)場教會王陽?
是他們的常識出錯了,還是白川膨脹了?
“現(xiàn)在嗎?”王陽也是一愣。
“沒錯,白某會繼續(xù)指點你?!?p> 王陽感覺眼眶有些發(fā)燙,連忙揉揉臉,然后開始嘗試施展御火法術(shù)。
“這里,應(yīng)該是這樣……”白川不時溫和地幫王陽之處錯誤和改正之法。
十幾次嘗試之后。
隨著王陽催動靈氣,一道有些發(fā)青的火焰憑空出現(xiàn)。
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火苗,卻讓王陽感受到驚人的熱力。
但是這股熱量驚人的火焰,卻隨著他的操控,靜靜地浮在空中,那么的乖巧,那么的恬靜。
這道法術(shù),他王陽練成了!
撲通!
王陽再也克制不住淚水,雙膝著地跪在白川面前,聲音哽咽。
“白、白師兄!”
白川極力保持著面上的平靜,內(nèi)心忍不住哈哈大笑。
因為,這門進階御火術(shù),被他白嫖到了,直接精通。
不行,還不能笑出聲……必須保持高人形象……
嘩—————————
圍觀眾人無不大驚失色。
他們看到了什么?王陽那個胖子,竟然直接把御火法術(shù)練成了?這是真的嗎?
白川……真的是……包教包會?
場面一時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王陽微微地抽泣聲。
“白師兄,下一個教我吧!”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句,然后所有人都醒悟過來。
“白師兄,教我!”
“白師兄,我,我!”
“白師兄,我從一開始就相信白師兄,那個姓尹的就是個王八蛋,白師兄一定要先教我??!”
“俺也一樣…白師兄!”
一聲聲的“白師兄”,喊得是情深意切,喊得是撕心裂肺,喊得是欲求不滿。
激動的人群把白川緊緊圍在中間。
至于之前那股驅(qū)趕白川的模樣,完全不見,畢竟……他們只是被人蠱惑,要怪就怪那個帶頭的人吧。
尹田叔孤伶伶地站在人群之外,目瞪口呆。
他沒想到白川竟然真的能解答王陽的問題,而且竟然還現(xiàn)場教學(xué),直接手把手教會!
那他準備好的說辭,就完全無用了。別說他沒有證據(jù)可以實錘白川筑基作弊,就算有,在這種情況下誰還會相信他而得罪白川呢?
他們求著白川指點還來不及呢!
可惡,尹田叔感覺好恨……他也想被指點?。?p> 他注意到一開始和他一起密謀的兩人立刻就叛變了。
可是他這個帶頭人,怎么可能再舔著臉去求白川指點?白川還能原諒他不成?
他以己度人,認定白川肯定不會原諒他。
虧大了??!
這樣想著,失落到極點的尹田叔兩腿一軟,也跪倒在地。
可惡,早知道就不要招惹白川了。不就是輸了一點靈石,能有一個被包教包會的機會珍貴嗎?
他真想扇自己大耳光!
就在這時,他突然注意到身邊安靜了,而他的身前站著一個人,連忙抬頭去看。
白川俯下身子,和藹地拍著他的腦袋。
“想學(xué)啊,我教你。”
心中卻在想著——先把你的法術(shù)也給我交出來吧!
尹田叔再也忍不住,撲倒在地,一把抱住白川的小腿,眼淚奪眶而出。
“白、白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