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四人都早早起來。因為胡豆豆與宋景學(xué)一見如故,兩人一人拉著一個,就出去游船了。
現(xiàn)在是初夏,天不熱不冷,微風(fēng)拂面,正適合出門去游玩。
宋景學(xué)包了一艘畫舫,帶上白蘇的琴,又準(zhǔn)備了許多糕點,在船上待上幾天都不會無聊。
陸秋禾多出來看看外面的風(fēng)光,聽著白蘇的琴聲,感覺整個身子都舒適了不少。
胡豆豆依然與宋景學(xué)一起侃大空,兩人聊到天南海北。宋景學(xué)說了許多王室的趣事,其中還有許多見不得人的事;胡豆豆則講了許多江湖門派的事,還有許多其他國家的事。這次信息大交流更是讓話題滔滔不絕。
“我說胡姑娘啊,咱們都認(rèn)識這么久了,您這廬山真面目怎么還是這么神秘啊,不妨今日讓景學(xué)開個眼唄!”宋景學(xué)這話流里流氣的,胡豆豆直接一個盤子就扔可過去,但被宋景學(xué)嬉皮笑臉的接住了。
“豆豆,你說我也不錯吧,有錢,長得也不錯,身手也還可以,不知道做你這妹夫可還行?”
胡豆豆嘴里的茶差點噴出來,但也咳嗽了幾聲,讓后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宋景學(xué),心道:我倒無所謂,就是不知道那姓顧的愿不愿意!
但為了宋景學(xué)的小命著想,胡豆豆還是直接拒絕了他那毫無誠意的話。
白蘇停住撫琴的手,看著陸秋禾的眼神格外的溫柔,“不必在意他的這些話,他也就過個嘴癮罷了。”
白蘇他們已經(jīng)知道陸秋禾不說話是因為嗓子心理問題,但平常對話還是同正常人一般。
陸秋禾倒是不在意,這幾日的相處,她也能感受到來自二人的善意,而且這兩人都讓她走有一種熟悉之感,尤其是這位叫白蘇的姑娘,她好像很久之前就認(rèn)識她了。
陸秋禾伸手摸到自己的兜帽,胡豆豆看見連忙起身去攔,陸秋禾掀起兜帽一角,那個角度只有胡豆豆能看到。
胡豆豆看著那張長著淡淡疤痕的臉,看著那雙靈動的雙眸,嘆了口氣,“哎,你想如何,便如何吧?!?p> 兜帽拿下來,白蘇的琴音戛然而止,宋景學(xué)嘴里還在調(diào)戲著陸秋禾,聽不見琴聲了,他轉(zhuǎn)過頭,正想問怎么了,就看見了陸秋禾的兜帽落地,那張臉,就映入眼簾,
片刻寂靜,接著便是茶杯落地的聲音。
“陸?陸秋禾!”這幾年未見,竟不成想,那個在天耀被那些人如此護著的陸秋禾,竟然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竟然傷到這個地步。
陸秋禾失憶以來,第一次聽到“陸秋禾”這個名字,心頭一顫。
陸秋禾?那是我的名字嗎?
她知道自己不叫胡皮皮,但胡豆豆沒有告訴她她原本的名字。
胡豆豆瞪了宋景學(xué)一眼,腿還在下面狠狠踢了他一腳。
他沒有告訴陸秋禾她的名字,也有他自己的考量。當(dāng)時陸秋禾身子羸弱,受不得一點刺激,他一個大男人,照顧陸秋禾也著實不便,他就想著等陸秋禾自己想起來,這樣也不至于出太大的岔子。這瞞了那么久,來個陌生男人竟然直接就說出來了!
不過,這也確實證實,這里兩人是認(rèn)識陸秋禾的,看來都是天意…啊。也好,總得讓陸秋禾自己面對的,而且現(xiàn)在這里也有個姑娘,萬一陸秋禾有點異樣,也能有個照應(yīng)。
白蘇起身,一向穩(wěn)重去她,這時竟然也有些踉蹌了?!扒锖?!我的好妹妹,你這是怎么了?”白蘇心疼的摸著陸秋禾臉上那道長長的疤痕,眼淚直接就落了下去。
這還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小姑娘嗎,那個高傲,活潑,自信的丫頭,那個閑不住的丫頭,這一別,她怎么也想不到再見時,竟然會是這般場景。
宋景學(xué)問胡豆豆這到底出了什么事,胡豆豆就把當(dāng)時在石溪鎮(zhèn)舞樂坊見到陸秋禾的事,自己后來的事都娓娓道來。
白蘇聽著眼淚更是忍不住簌簌下落,陸秋禾能感受到面前的姑娘的善意與關(guān)心,拿出手絹,給她擦著眼淚,搖著頭,表示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
白蘇的眼淚更兇了,那個最喜歡唱歌的丫頭,唱的也是最好的,如今卻不能開口說話了,上天是何其殘忍。
說累了,也哭累了,白蘇為陸秋禾談了一曲“滄海笑”,這是當(dāng)初陸秋禾給她的曲子,陸秋禾,三人靜靜聽著,這首曲子,宋景學(xué)與胡豆豆兩人都沒有聽過,初聽驚艷,再聽便能回憶起之前經(jīng)歷種種。這似乎本就是他們經(jīng)歷過的故事。
陸秋禾腦中突然響起一首熟悉的歌曲,她想跟著唱,但張張嘴,卻依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曲終了,四周竟然都想起了掌聲。幾人這才注意到,他們的畫舫周圍竟然圍上了許多同類畫舫,每個船頭都站了幾人,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都用著驚艷的目光看著他們的畫舫。
“幾位朋友,一曲著實驚艷吶,今日游船至此,子鳴有幸得見幾位朋友,不知可否共進一番酒水,同攜游湖?”
白蘇抬頭看去,倒是個模樣周正的年輕的男子。正巧,那男子也正看向白蘇,這時才看清白蘇的相貌,一剎那,感覺天朗氣清,整個世界都清明了。
男子見白蘇看向他,耳朵瞬間發(fā)紅,這么好看的姑娘,他還是第一次見呢。
白蘇只是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周圍還有許多目光向她看來,眉頭微蹙,抱著琴就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簾內(nèi)傳來宋景學(xué)的聲音,“兄臺客氣,這酒就不必了,琴聲一曲,也算與諸位相交了?!标懬锖态F(xiàn)在身子沒有調(diào)理好,她定是不喜歡太熱鬧的。白蘇又不是個喜熱鬧的性子,他與不相投的人,也懶得應(yīng)付,這不見也罷。
眾人本來見那錢子鳴第一個上去攀談,還有些惱怒,這見人家拒絕了錢子鳴,他們也是心里暗暗高興的。不過這一番下來,也說明人家就沒打算見他們,他們能租得起畫舫來游船的,在固原鎮(zhèn)也是數(shù)得上的人家,除非是太尊貴的人家,一般他們也不會去倒貼人家的。
但還是有幾個不死心的,直接現(xiàn)在自家船上對著宋景學(xué)的畫舫喊話,不過宋景學(xué)幾人都沒搭理罷了。
四人在畫舫內(nèi)打著紙牌,這還是陸秋禾交他們的,雖然都不是在同一時間,但他們可都是學(xué)過的。
這下輪到他們再教給陸秋禾了。也許這本來就是陸秋禾的的記憶,她只是聽了一遍,就學(xué)得熟練了。與三人打起來只是第一局輸了一次,惹得宋景學(xué)好好嘲笑了一番。
接著就是陸秋禾的反殺時刻,簡直是開掛啊,陸秋禾把把贏得漂亮,宋景學(xué)被8貼了一臉的紙條,胡豆豆也貼得睜不開眼,白蘇更是慘,還是陸秋禾看不過,就幫她分擔(dān)了幾個。
完到最后,胡豆豆在宋景學(xué)的擠眉弄眼下的暗示下,就直接耍賴,說自己不玩了,宋景學(xué)趁機“求情”,說這玩兒了半天,天色也到不早了,不如準(zhǔn)備晚飯吧。
“來來來,今日就讓你們嘗嘗本公子的手藝!”老船夫把畫舫停在一處僻靜的湖邊。此時天色已經(jīng)黑了,湖上已經(jīng)沒有幾處畫舫了,不過兩邊的街道上,燈火通明;商鋪內(nèi),人聲鼎沸。好一番熱鬧場景。
“會洑水嗎?”宋景學(xué)笑瞇瞇的問著胡豆豆,胡豆豆沒反應(yīng)過來,就隨口答道:“會啊,怎么…??!”
胡豆豆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屁股上被狠狠踹了一腳,接著就掉進了湖水中。
“宋景學(xué)!你干什么?”
“今晚吃魚,我開做,那你就負(fù)責(zé)捉魚了。要是什么都不做,那你也就沒有吃的必要了,那在下面待著就挺好的?!?p> “宋!景!學(xué)!你可做個人吧!”胡豆豆只能無力的在水中吶喊,看沒人理他,就只好認(rèn)命的去捉魚了。
陸秋禾聽見陸秋聽見宋景學(xué)的話,挑挑眉,看著白蘇手中被宋景學(xué)塞進的蒜瓣,看著自己面前被推過來的一盆木柴,嘴角抽了抽。
“哎,陸姑娘,我可沒說你啊。你們這姑娘家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今日就等著吃好了?!彼尉皩W(xué)笑的跟個老狐貍一般。
陸秋禾聽著宋景學(xué)的話,看著宋景學(xué)“不小心”把那盆木柴又往她身前踢了進了一些,伸向白蘇面前蒜瓣的手一頓,就收了回來。
宋景學(xué)拿著火折子笑著遞給陸秋禾,“哎呦,陸姑娘真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啊,真是勤快的姑娘,那就看到姑娘生火了。”
陸秋禾接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長,宋景學(xué)莫名打了個寒顫,以為是夜晚風(fēng)大,也沒在意。
宋景學(xué)不知道,今日對陸秋禾的小算計,日后可是狠狠坑了他一把,讓他痛悔不已??!
白蘇笑著去幫陸秋禾,陸秋禾倒也沒在意,推著白蘇去歇著了。她那雙手是用來彈琴的,怎么能做這些事?若不小心傷到手可就得不償失了。
胡豆豆常年跑江湖,生存能力自然不弱,魚是他最常吃的肉了,這時抓起魚來,很是利索。很快,胡豆豆罵罵咧咧抱著魚筐就回來了。
“最累的活倒是交給我!今天我要是比你們少吃一條,我都對不起自己下河這一趟!”
宋景學(xué)一個紅棗扔了過去,“少說點話吧,去,把紅棗給洗了。”
“你做魚,哪里用得著紅棗?”胡豆豆疑惑問道。
“打牙祭的!我怕魚太香,還沒熟你們就忍不住,那點紅棗墊一墊也是好的?!彼尉皩W(xué)這話有些許自戀,胡豆豆把紅棗往嘴里一丟,“切”了一聲,“不干不凈,一生沒病,我是大夫,聽我的沒錯!”
幾人甩過去白眼,胡豆豆老老實實去洗紅棗了。
陸秋禾掌握火候,白蘇去調(diào)制小料,胡豆豆給宋景學(xué)打下手,宋景學(xué)專心烤魚。
幾人說說笑笑,主要都是宋景學(xué)與胡豆豆兩人一個使勁說,一個一臉嫌棄。陸秋禾就靜靜聽著,腦海中有些畫面慢慢清晰。
她搖搖頭,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想起來,而且嗓子也沒有恢復(fù),她不想去有意的回想以前的記憶。一切順其自然,畢竟,這日子是她自己的,沒什么是那么著急想起來的,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
如果實在想不起來,要么是那以前的事太難過,要么是丟掉的記憶在她心中也許不那么重要。就好像現(xiàn)在,她與胡豆豆相處,遇到了白蘇,看到宋景學(xué),還是慢慢想起來以前的事的,他們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是重要的。
不過,總感覺記憶里有一個好看的男人,她看不清他的臉,那是她現(xiàn)在唯一想努力想起來的人。她的心告訴她,忘記他,不是因為他是痛苦,也不是不重要,到底是因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