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分歧

　　明明有二十余人在場的屋子里半點聲音也沒有，唯一的聲響也來自于隔著門的街道上。

　　妙蘭衣——盛京城里的第一名妓，裙下不知有多少官宦人家做靠山。而程青瀾——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忠孝侯府小姐，即便非嫡女也不受寵，但出身也不是一般人敢惹的。

　　現(xiàn)在程青瀾扇了妙蘭衣一巴掌，該幫誰？立場不同的兩撥人誰也沒有答案。

　　“程青瀾！”妙蘭衣氣急敗壞地?fù)纹鹕碜又钢谋亲恿R道，“你別仗勢欺人！這盛京還不是你忠孝侯府當(dāng)家！”

　　程青瀾冷笑道：“我仗勢欺人？那你找到個靠山就敢來仙若居撒野叫什么？狗仗人勢?！?p>　　“你！”

　　程青瀾不等她繼續(xù)開罵，冷聲打斷：“離花魁大賽不過五天的時間了，我奉勸你不要再到仙若居來找事，你若有不滿，大可讓你背后那位主子直接來找我。”

　　話罷，她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走到妙蘭衣身前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

　　“但是，你若是再敢到仙若居來找事，害得我的姑娘們不能順利參加花魁大賽的話，我保證，你也參加不了，我勸你不要企圖來試探我這句話的真實性?！?p>　　妙蘭衣被扇耳光的氣還沒消，此時又被她一陣威脅，氣得說話時胸脯不斷起伏，上氣不接下氣。

　　“程青瀾！你一個不受寵的私生女，到底哪里來的這囂張跋扈的氣性！你當(dāng)真以為盛京城沒人治得了你是不是！”

　　程青瀾無所謂地挑挑眉：“盛京城里能治得了我的人太多了。但我天生脾氣倔，恩仇必報。別人待我一分好，我回三分。反之，別人要在我眼前使絆子，那我就要她親自哭著，把絆腳石全給我搬開?！?p>　　“哼?！泵钐m衣扯出一個猙獰的笑，“好~你給我等著！花魁大賽我必要你仙若居輸?shù)眯姆诜　?p>　　妙蘭衣走后，程青瀾帶著眾人將受傷的人一一安置了，小皮丘腹部被妙蘭衣帶的打手踢了一腳，坐在椅子上難受地捂著肚子，。

　　青瀾給他上完藥后，他抬起手從懷里掏出一張宣紙：“你交代的事情我都辦好了，這是明細(xì)。二小姐，為了這次能讓仙若居和我姐奪花魁，咱們是該得罪不該得罪的人都得罪完了，你可不能耍我們吶！”

　　程青瀾接過宣紙展開，發(fā)現(xiàn)所有的上面一個字都沒有，畫的全是歪七糟八的圖。

　　例如一個小小的盛京地圖上，紅色的線條標(biāo)注著從仙若居到賣家的店鋪走向，店鋪上方畫著黑色的墨塊和火苗。

　　見程青瀾疑惑，小皮丘蒼白的臉露出一個害羞的笑：“我不會寫字，畫的圖你看得懂吧？”

　　其實真的看不太懂……

　　程青瀾為難時，巧思突然湊了上來看了小皮丘的圖一眼，道：“看得懂啊，你好好休息吧，不用操心這事兒了?！?p>　　程青瀾走到一邊后，抬了抬手里的宣紙夸獎巧思道：“可以啊，現(xiàn)在都知道照顧病人情緒了?！?p>　　巧思蹙眉道：“不是啊，小姐，我真的看得懂~”

　　遇到這樣的事，姑娘們也沒心情排練了，程青瀾不愿強迫大家，只讓所有人到臺上重新編排了一下站位，葉可兒被她安排在了中心位置。

　　孟怡不滿道：“青瀾姑娘，你到底是要幫仙若居奪魁還是幫可兒奪魁??？這樣的站位，看客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可兒一個人身上?！?p>　　“是啊~”其他姑娘也紛紛附和起來。

　　“說起來，妙蘭衣原本就只是想找可兒麻煩，咱們也都算被拖累的，如今好不容易覺得花魁大賽有點盼頭，又把可兒放在這么重要的位置，那我們算怎么回事兒??？無緣無故被牽扯進(jìn)來，最后倒只是綠葉。”袁蘊抱著琵琶不滿地說。

　　葉可兒有些無措地站在中間，袁蘊身旁的紫萼扯了扯她的衣服小聲道：“別說了?！?p>　　“我又沒說錯?！?p>　　程青瀾理解眾人心中的不滿，只等她們發(fā)完牢騷才道：“大家的不滿我都理解，那我想問個問題，在所有的才藝中，有誰認(rèn)為自己的才藝能夠比舞姬更好的吸引看客的目光嗎？”

　　眾人啞然——是，這個節(jié)目里的每個環(huán)節(jié)都很重要，但要論給看客們的沖擊力，舞蹈必定是最強的。

　　“第二個問題，仙若居的舞姬有三人，誰的實力是最強的？”

　　無人應(yīng)答——葉可兒是仙若居公認(rèn)跳舞最好的舞姬。

　　程青瀾知道大家心里已有答案，也不點明，只道：“我希望大家明白現(xiàn)在的處境。這次花魁大賽不只是要讓大家一雪前恥，也不是葉可兒一個人的名譽之戰(zhàn)，而是關(guān)乎整個仙若居生死存亡的事情。我不否認(rèn)，當(dāng)時我是因為葉可兒一個人跟妙蘭衣打了賭，說要幫她奪花魁，但從節(jié)目本身來看，若是沒有中心人物，那你們每個環(huán)節(jié)再好也會沒了主心骨，對于看客來說，或許這段琵琶讓他驚訝，或許下一段唱曲讓他驚艷，但是看完下來對咱們一個深刻的印象都沒有。最后張三去給孟怡打賞，王五去給袁蘊打賞，最后仙若居的人加起來或許會收到很多打賞，但絕對拼不過妙蘭衣?！?p>　　見眾人沉默不語，應(yīng)當(dāng)也是在計算其中的利害，程青瀾深吸一口氣道：“所以，這個時候大家絕對不能起內(nèi)訌，可兒是什么性格大家最清楚不過，收到的打賞必定不會一個人獨吞。這次讓她站在中心不止是幫她贏了和妙蘭衣的賭約，能繼續(xù)和大家一起待在仙若居。更重要的是，她不一定是最好的藝姬，但她是目前仙若居有的人里，最適合站在中心把控看客情緒的人?！?p>　　程青瀾一席話說完，仙若居內(nèi)安靜了很久，還是紫萼小聲地打量著眾人的情緒，試探著說：“我覺得青瀾姐姐說得挺有道理的，仙若居要是活不下去，咱們以后就不能待在一起了，~各位姐姐們不要因為這件事影響了自己才好~”

　　“嗨！仙若居要是都沒了，站在中心位置又能如何？去醉紅招當(dāng)頭牌嗎！”說話的人叫張璇鶴，是藝姬中的大姐大。她的技藝原本是揚琴，后來程青瀾意外發(fā)現(xiàn)她會打鼓。

　　幾乎沒有妓館會將鼓作為單獨的表演內(nèi)容，所以張璇鶴當(dāng)初才不得不改學(xué)揚琴，這次程青瀾卻讓她給改回來了。她心里雖也七上八下，但卻是所有藝姬里最有大局意識的人。

　　何姨見眾人興致低，拍拍手道：“好了，既然都說開了，相信大家也明白利害關(guān)系了，今日大家心里都有氣，先好好休息，明日再來排練吧?！?p>　　程青瀾點點頭，對何姨道：“離花魁大賽只有幾天時間了，明天開始我每日都會來陪著大家，準(zhǔn)備最后背水一戰(zhàn)。”

　　“那太好了！”

　　東郡王府內(nèi)。

　　刃影在武場尋到正在射箭的靳云止，道：“爺，二小姐今日又去了仙若居?！?p>　　黑箭“唰”的一聲破空而出，正中靶心。

　　靳云止抽出一支新箭，瞄準(zhǔn)靶心。

　　“她倒是為了自己的妓館生意費心費力，除了賺錢和把受的委屈還回去這兩件事之外，好像真沒什么事能引起她的興趣?！彪m然程青瀾沒說過自己想在仙若居做什么，但靳云止表面不問，私底下卻已經(jīng)讓刃影打聽清楚了。

　　做妓館的二當(dāng)家，真是虧她想得出來。

　　“細(xì)作需要隱在暗處，她若是真成了仙若居的二當(dāng)家，太過招搖，恐怕不利于日后回歸組織?！?p>　　第二支箭再次中靶，靳云止放下弓道：“不著急，她現(xiàn)在本來也沒當(dāng)細(xì)作的覺悟?？粗畎踩娜送亲钗ｋU的，等她折騰到讓所有人對她放下戒備，才是我們用人的最佳時期?！?p>　　接下來的幾天，程青瀾每日天不亮就帶著巧思去仙若居。

　　她在仙若居內(nèi)調(diào)整節(jié)目細(xì)節(jié)，唯一看得懂小皮丘的鬼畫符的巧思在小廝的陪伴下出門采買，兩人忙到太陽落山方回，吃完晚飯再跟著程漣漣練武。

　　聽說期間程玥薔又想來找她麻煩，但都被程漣漣擋回去了，程青瀾現(xiàn)在辦著大事兒，常安的事又還沒證據(jù)，暫時也不想和碧瑤院有什么牽扯。

　　程玥薇也來找過她幾次，只是每次都撲了個空，在蘭止院里大發(fā)脾氣，放言程青瀾若不去找她，她便不認(rèn)這個姐姐了，逼得程青瀾精疲力竭后還得去拾錦閣選了些小玩意，親自去蘭止院道歉認(rèn)錯。

　　兵荒馬亂地過了五天，期盼已久的花魁大賽，終于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