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被趕出門
寶月夜里睡著,夢見了也是個月圓夜,飄了三天的大雪終于停了。
她圍在火爐旁吃著烤地瓜,忽聽外面一串熟悉的貓叫聲,她慢吞吞地吃完,裝作很自然地離開,說要去看雪景消消食。哥哥沒理她,只靜靜地看著書。
寶月飛也似的跑到后院的院墻處,一個人影從墻頭落下來。
寶月微紅著臉問他:“你怎么這個時候來?身上冷不冷?”
那人搖頭,一雙眸子里盛著閃爍的星光。他湊上前聞著寶月身上暖暖的香味,看著寶月笑得眼兒彎彎,有些舍不得開口。
寶月見他不說話,怕離開久了哥哥起疑,忙對他說:“如果沒事的話就快些回去吧,趕上宵禁就不好了?!闭f著推他往院墻上走。
那人拽住她,一把把她扯進懷里。寶月有些發(fā)懵,臉上忽得燒紅一片,她急得兩手去推,少年紋絲不動。
她急了,低聲吼道:“陸寄洲!”
陸寄洲緩緩的放開她,眼睛看著她似是盛了雪光。
少年微啞的聲音響起:“寶月,我明天便要走了,去邊疆。你在京都等我回來?!?p> 寶月愣住,邊疆?那么遠?他能去干嘛?打仗嗎?腦子里閃過無數(shù)的念頭,面上卻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她怔怔地看著陸寄洲,喃喃道:“好遠啊,打仗好危險的……”
陸寄洲看著她不說話,眼睛水漉漉的。
寶月鼻子一酸,顧不得女兒家的矜持,一把死死地抱住陸寄洲,眼淚成串地掉下來。
陸寄洲手臂僵硬地環(huán)著她,眼角微紅。他在寶月的耳邊輕聲問她:“寶月,等我回來你就嫁給我,好不好?”
寶月第二天沒見到陸寄洲,第三天也沒見到他,第四天……
寶月有些納悶,想著應該是不方便出門。她皺著眉,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桌子。
林悅薇最后一天才想起要寫作業(yè),一大早飯也顧不上吃開始寫。林蕓見了,氣得直點她額頭,林悅薇大呼小叫著:“哎哎,媽媽!你妨礙我寫作業(yè)了!”林蕓氣得冷笑。
吃過飯,秦錚抱著書包往這邊跑,身后跟著正要去上班的秦恪義。
他一進來,就大刺刺的問:“林悅薇,有什么作業(yè)來著?”秦恪義氣得在他身后拍了他一巴掌。
兩個人忙著補作業(yè),寶月下樓喝水時站在旁邊看了一眼,指了指林悅薇錯的地方,發(fā)現(xiàn)幾乎一大半是錯的。秦錚側(cè)過頭去看,看自己做對了,得意地哼哼著。
林悅薇心焦,被秦錚哼地心煩:“哼什么?能變成豬嗎?”
秦錚也不生氣,他在一旁慢悠悠地說著:“變不變地成豬我不知道,但我一定寫得比你快就是了?!绷謵傓睔獾脫渖先ゴ蛩?。
早晚天氣開始變涼,中午又曬得人發(fā)汗。寶月脫掉皮粉色的針織衫,只穿著淺藍色的長袖加棉長裙。
她的同桌是個圓圓臉女生,沈青一邊喝著水,一邊看著寶月袖口領(lǐng)口處的花紋。她湊上前,感嘆到:“這縫的可真好看?!?p> 沈青的后桌嗤她:“傻不傻,那是繡的。繡花針知道不?就拿那針一點一點繡的。”
寶月笑著聽他們說個不停,從刺繡說到昨天看的電視劇,從電視劇說到自己家有個親戚是做什么什么的,整個課間嘰嘰喳喳個不停。
天氣漸漸變涼,周五傍晚下了雨,寶月打著傘,濕涼的雨絲還是不住地往身上飄。
街上車子緩慢而急躁地開著,院里的樹葉開始泛黃,風一吹,傘上一片簌簌的落葉聲。
回到家,桌上擺著做好的飯菜,林蕓換好衣服,收拾了個包,說林悅薇的外婆住院,她去陪房,今晚不回來了,讓她倆在家鎖好門。囑咐完,便急匆匆的出門了。
寶月洗完澡,穿著一身杏色圓領(lǐng)斜襟長裙,綁好頭發(fā)開始往身上抹著花露,室內(nèi)一片馥郁的香氣。
頭發(fā)吹到半干,寶月舉著吹風機的手有些發(fā)酸,她摸著自己過長的頭發(fā),想著要不要去剪一剪。在老宅洗完澡有阿七幫她,自己來弄簡直是太費時費力。
寶月收好東西,走到窗前拉上簾子。剛合上窗紗,便見樓下模模糊糊站著一個人影。
寶月打開窗,樓下的人影似有所感地抬頭。冰涼的雨絲迎面撲來,寶月被涼得一縮身子。她拉上窗,穿上外套走下樓去。
雨下得又密又細,四周一片沙沙的聲音。寶月快步走到樓下,陸寄洲被凍的面色有些發(fā)青,寶月拿來外套替他披上,默不作聲地帶他回家。
林悅薇已經(jīng)默默地接受陸寄洲時不時地出現(xiàn)在自己家了,她倚在沙發(fā)上啃著蘋果,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便繼續(xù)看電視。
陸寄洲收拾好,寶月遞給他一杯溫水,問他:“怎么出來也不打傘?”
陸寄洲吸吸鼻子,小聲說著:“壞了。”
寶月停頓片刻,看他小口小口地喝著水,猶豫了一下,輕聲問他:“家里沒人嗎?怎么下著雨往外跑?”
陸寄洲捧著杯子,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忽閃著。
最近天冷,他的衣服還是透氣的小薄衫,翻了翻滿是潮濕木朽氣味的衣柜,找出件略小的外套來,洗干凈準備干了再穿。
那人回家時身上帶了濃濃的酒味,他晾完衣服小心地避開那人的視線,忽的酒氣味靠近,一只手拽著他的衣領(lǐng)迫著他轉(zhuǎn)身。
“低著頭干嘛?為什么不看著我?老娘費心費力怎么教出你這么個東西來……”混合著酒味的叫罵聲鋪天蓋地地朝他砸來。他避無可避,被推搡著趕出了門。
門“咔噠”一聲從里面鎖上。偶爾走過的人們看著低著頭,倚著墻面而站的小孩,搖搖頭走了過去。
同樣的場景發(fā)生的多了,漸漸看得有些麻木了,更何況周圍的人被那個瘋女人罵了個遍,也不是沒去找過居委會。
初時來看看象征性地說幾句,后來便不來了,只說人家家里教育孩子,他們不方便插手,也管不了。
陸寄洲鼓了鼓嘴,寶月歪著頭等他說話。陸寄洲眼睛微閃著,大半天才小聲問道:“我今天可以住這里嗎?”
雖說陸寄洲只是個小孩,在榻上將就一晚也不是不可以??蓪氃乱幌氲角笆赖纳倌?,就覺得夜里共處一室怪怪的。
寶月帶他下樓吃了東西,林悅薇看著電視時不時地哈哈笑著。寶月等他吃完,問他:“你要看會電視嗎?還挺有意思的。”
陸寄洲看了看笑得四仰八叉的林悅薇,搖了搖頭說:“我想跟著你。”
寶月帶陸寄洲上樓睡覺前,林悅薇趁陸寄洲不注意,拉著寶月問:“他今晚在家里睡嗎?為什么不回家?家里沒人嗎?”
不等寶月回答,又小聲問:“睡哪?。克阄堇飭??”
寶月被她的一連串問題逗得想笑,只推開她湊近的腦袋:“小孩子別問那么多,你早點睡,不要看到太晚?!闭f完就上樓了。
林悅薇撇嘴,不說算了,她才不想操這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