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棠貓著腰,她這熟練的上房揭瓦的水平還是在北宗說得過去的,論排行也是可以排上一排的。
她突然很后悔自己沒有做好完全的打算,如今身著這一襲白衣,混跡在這黑夜中倒是有一番難度。
尹棠所幸趴在屋頂上,她大致的用視線掃了一圈宅子內(nèi)部的結(jié)構(gòu),這宅子說大不大,說小也是五臟俱全,若想要找到主臥,看來只能往后面找了,尹棠小心翼翼的半蹲起,她轉(zhuǎn)身看向后院內(nèi),只見后院的一廂房內(nèi)燈火通明,從這里看過去,可以依稀可辨的看到幾個人影。
看樣子估計是在商討一些事情,會不會小山也在其中,他們?nèi)羰翘接懸恍C密之事,自己去聽,豈不壞了規(guī)矩,尹棠再次看向那屋內(nèi)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屋內(nèi)的一個影子好似焦躁不安頻頻踱步,身材壯實,看樣子也并不是小山的身影,他的身旁還有一個身影,背部有些佝僂,不似青年人那般挺直,也必定不是,就在這時,有一個身影出現(xiàn),身形與小山相似,但是總覺得差點什么,對了,是氣質(zhì),小山的溫和和威嚴是顯而易見的,而這人并沒有。
屋內(nèi)連看了三人都不是,尹棠有些等不及了,她必須快一點,否則追風(fēng)蝶估計頂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被發(fā)現(xiàn)端倪。
尹棠順著墻邊,看準了那處居所屋頂處,尹棠一躍而起,順利落地,她的輕功極好,體重也輕,落地之時也是極少有明顯的動靜。
尹棠提著一顆心,這次,她可是真的趴在了人家的屋頂上,這下面可都是真正的人,倘若一旦出了問題,便是會被發(fā)現(xiàn)的。
她小心的揭開一處瓦片,小心再小心的將它安置在一邊,轉(zhuǎn)而放慢了動作,就連呼吸都收到了控制,她伸頭探腦的往那缺了瓦片的地方看去。
掃視了一圈,最終在內(nèi)處的床榻上看到了臉色蒼白,冒著冷汗的小山。
不知為何,尹棠初見此,心便是像刀扎了一般,被人撕扯的痛楚深刻的停留在感知中,她的淚水一時間忍不住的模糊了視線,心情更是低落到了極致。
此刻,那床榻上安靜的躺著的就是自己長達一月之久沒有見過的小山,那個在郴魅一戰(zhàn)時,用命在搏,甘愿跪下懇求師兄帶自己走的小山。
為什么,尹棠在心中一遍遍的問自己,為什么自己要給他帶來這么多的傷害,他清楚的記得,郴魅一戰(zhàn)之時,他的背部便受了很重的傷,自己的手被砍傷都養(yǎng)了好久還是有病根在,而他受了那么多砍傷,必定沒有痊愈,如今又重了蛇毒,重傷未愈又添新傷。
看著他虛弱的臉,一種無處安放的思念和深刻的痛心便在心間印刻。
只聽屋內(nèi)的人說道,“這魘蔢之毒,本就是極難解開,能有能力下此毒手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因此若說是沈覺易,恐怕不會,上次郴魅一戰(zhàn),便是有折損的,因此以他的性子和能耐,估計拿不出這等毒藥。”
“如若真如大人所說,那又會是誰,按云序所說,百里今日是獨自出了門,至于去了哪里便不得而知,直到傍晚歸來便看到他一路死撐著回到了府上,會不會有一種可能,百里是無意中中了蛇毒的。就比如他手中一直緊緊握著不放的玉骨笛。”墨黎平瞧著百里羨和手中的玉笛,將心中的疑惑給說了出來。
一旁的金云序也回應(yīng)道,“不錯,百里今日都是一個人去一人歸的,起初我提出要陪他一同去,卻被他拒絕了,之后歸來之時,手中便一直拿著這玉笛不肯放手?!?p> 李承胥見此,在心中斟酌了一番,開口說道,“如此便極有可能是百里自己主動撞上了這毒蛇并中了這魘蔢之毒。如今這般情況,離皇家圍獵只剩一天之久,一旦錯過,他只會更加危險。機會只有一次,時間更是緊迫?!?p> 此刻陪同在床榻旁的聞人御為百里羨和診完脈后,從始至終便聽到他口中一直喃呢著一個名字,似乎是叫“七七。”
一時間聞人御不禁想起掛在百里房中的兩幅美人圖,雖說是美人,但她的臉卻一直都是被輕紗帷帽或者是繡著海棠花的面紗所遮住,當然包括在這之前百里拜托自己幫他尋求的玉石,也是見他刻了一朵海棠花,那配上的兩個字也是同此刻他口中所念叨的“七七”二字相同。
想到這里,聞人御趕忙查看百里羨和掛在腰間的玉佩,這時便發(fā)現(xiàn),原本他愛惜之深,別人碰都碰不得玉佩竟然不見了。
不由得,結(jié)合墨黎平他們所說的話,聞人御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百里多半是遇到了這個女子,只不過礙于現(xiàn)在的身份和情況,不得不暗中陪在她身邊,直到那女子遇到了毒蛇,想來也是他這個癡情的兄弟吹響了玉笛將蛇引走了。
就在這時,淚眼模糊之際的尹棠便被聞人御一個抬頭給看了個全部,不過聞人御也算是個冷靜的,從他這個視線看過去,也是極為容易看到尹棠的。
他仔細看去,發(fā)現(xiàn)那戴著面紗的女子眼中含著淚,視線全部集中到百里羨和的身上。
聞人御再次看過去,發(fā)現(xiàn)她應(yīng)該被淚水模糊了眼睛。沒有看到自己在看她,同時她又不敢輕易發(fā)出聲音去擦淚水。
他觀察之余,突然看到那在空氣中垂直飄蕩著的面紗,那面紗上也繡著海棠花。
他在心中暗暗吃驚,此刻眼前的女子定是知道百里受了傷,這才一路追到了這里,可是……
他又將視線轉(zhuǎn)到屋內(nèi),這里聚集著如此多的人,想必這姑娘也是不敢進來看望。
就在這時,聞人御突然開口說道,“大人,我想出來了兩個解毒的辦法。”
還在一籌莫展的李承胥聽到后,忙轉(zhuǎn)身看向聞人御,“聞人可有什么辦法?”
只見聞人御平和的說道,“這里先讓百里安靜的待在這里,人多,對空氣的流動也不好,各位可否同聞人一起去前院的書房中細細詳談?!?p> 李承胥想了想,肯定的回道,“也好,我們在這里,聲雜,還是去書房吧。”
聞人御臨走前扭頭看到想留下來的金云序,忙退后幾步,走到他面前,說道,“走,這事沒有你也不行,你也需要去聽著?!?p> “可是百里身邊就沒人了啊?!苯鹪菩蜻t疑的說道。
“放心,待會我便回來照看??熳甙?,走啊”
無奈金云序便跟著出了門,聞人御最后一個離開,他關(guān)上門之前,停頓了一刻,斜著看了一眼屋頂上的尹棠,便安心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