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金鏞城,矗立于金鱗閣北部山門二百余里的廣闊平原上,乃金鱗閣門下第一大城。金鏞城沒有城墻,因此沒有宵禁,乃是當今世上第一座不夜城。
出溥山,進辛柳,經(jīng)滎陽過柘州,冬日的夜市燈火輝煌,陳瑜進了金鏞城。手握王德閑所賜玉簡,這塊玉簡是傳音符也是地圖,其中包括金鏞城的地圖,詳細注明了城主府、各處軍營、所有街道和大量商鋪的位置。當然,陳瑜拿到玉簡第一個看到的,乃是東西兩市的四座擂臺。
但是在王德閑手中,玉簡只有一個用途,這是東城靠近城主府,位于桐樹巷,一處帶花園的三進宅院的鑰匙。
和世間所有城池一樣,和金鏞城的傳送陣隔了一座巨大廣場的,就是六角或八角的風鈴亭。已經(jīng)是夜晚戌時,傳送陣仍在繼續(xù)運行,廣場上滿是擺攤的小販,一些行色匆匆的修士聽不到小販賣力的吆喝,只有悠閑自得之人,才在各個攤位前駐足品鑒。
金鏞城沒有城墻,以城主府為中心,將整座城池粗放的分為東、西兩個城區(qū),因此不存在城內(nèi)城外的區(qū)別,又因金鏞城占地實在廣闊,傳送廣場幾乎修建在城內(nèi),傳送陣之外,仍是連綿直到遠方的燦爛燈火。
陳瑜越過廣場,進入風鈴亭查看消息。不但黛姝和曾新瑤,連劉叉都在向這里趕來。
以悟道替代丹藥進行筑基,會有天劫降臨,請所有準備效法道友千萬謹慎;另,我已經(jīng)進入金鏞城,師姐和各位同門速速與我聯(lián)系——陳瑜。
“敢問這位可是陳公子?”剛出了風鈴亭,一個灰衣結丹中年男子迎上前來,向陳瑜一禮聲音宏亮道:“老奴周興國,特來為公子引路?!?p> 周興國已經(jīng)是結丹中期境界,雖自稱老仆,但是站在陳瑜面前,一股彪悍氣息立刻撲面而來。此人早年間很沒遮攔,竟敢在金鱗閣地界做下數(shù)起大案,惹得王德閑出手,將其收在身邊嚴加約束,至今已近一個甲子。
“本不該麻煩周叔的,只是紀師兄說周叔聲名在外,若沒有提前通知,即使手握玉簡也無法進入院門?!标愯Τ挥辛烁畹睦斫?,而且他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面對兇名在外的周興國,他也一派輕松道:“我不想初入金鏞城就流落街頭,只好勞駕周叔了。”
“老奴雖奉命看守宅院,但平日里一直在修煉,若有人擅自開門定會打擾到老奴?!敝芘d國解釋一下,延手邀請陳瑜道:“夜里天涼,陳公子還是盡早回去休息吧?!?p> “過幾日我有朋友要來……”回去的路上,陳瑜向落后自己一個身位的周興國道。
已經(jīng)夜晚戌時,大街上仍然人來人、獸往,化作人形的妖修招搖過市,一些體形巨大的妖獸、妖禽,竟也旁若無人、顧盼自雄的上街溜達,甚至孩童一點都不害怕的,跟在這些相貌兇悍的妖修身后,時不常還以細竹桿桶它們一記。
不論化作人形的妖修,還是妖禽妖獸,對這些孩童的舉動并不氣惱。一頭長了兩個腦袋的狼妖,還翻過其中一顆腦袋,沖捅它的孩童大吼一聲,嚇地幾個孩童咯咯笑著四散而逃,它這才看著兩邊街道的商品,津津有味。
才進金鏞城,陳瑜對這里的繁華立刻有了初步印象。
稍稍沉默,周興國道:“老奴會拓制幾枚玉簡,但公子的朋友外出回來時,仍需提前向老奴傳音!”見陳瑜對街主上妖修很感興趣,周興國接著道:“公子只要在城主府給你的小松鼠報備,它也可以隨意上街。”
“周叔人挺好的啊,不像紀師兄說的那樣不近人情啊。”陳瑜有點驚訝道:“我原以為周叔會拒絕的?!?p> “主上是真心想收陳公子為徒,日后也是這宅子的主人,當然不是紀公子能比的。”周興國道。
“什么意思,我沒明白?!标愯つ_步一頓,不可思議道:“這世上還有人能威脅王前輩?”
王德閑乃萬壽老祖一脈單傳的后人,身份何等超然貴重,更何況王德閑身后還有金鱗閣,他若不愿意,怎么可能收紀興言為徒?
“紀公子的祖父乃金鱗閣大長老紀經(jīng)略,他眼饞萬壽老祖的析神指神通,又想為孫兒鋪路好安排職位,這才央求主上收紀公子為徒?!敝芘d國看陳瑜一眼,道:“自從晉階元嬰數(shù)百年以來,主上第一次動了收徒之念的,就是陳公子。”
繼續(xù)前行,陳瑜暗自感慨,果然是修仙界,這金鱗閣同樣少不了爭斗。但陳瑜心中卻沒有多少忌憚,他雖然強烈的希望拜入金鱗閣,但只要能修煉其高階功法,將來能夠順利成就元嬰就足夠。至于成為金鱗閣的親傳弟子,以及萬壽老祖的析神指,他是從未想過。
王德閑在金鏞城的府邸位于桐樹巷,與城主府只隔了一條街。這里鬧中取靜,環(huán)境極為清幽,盤踞了三閣、兩坊一家園位于中域的總部,更是金鏞城大量元嬰修士匯聚之地。
將玉簡放入朱漆大門瑞獸口中的凹槽,厚重的大門無聲的緩緩打開。跨門而入,繞過迎面照壁,陳瑜立刻喜歡上這座帶花園的三進小院。
比起他在風臨城的長史府,這個小院略顯逼仄,而且房前屋后所植花木并不名貴,沒有假山廊蕪,連花園里的池塘也小的可憐。
但這里是金鏞城,這個宅子的上一任主人也是元嬰修士。一個活了數(shù)百甚至千余年的人,你可以懷疑他的戰(zhàn)力,可以懷疑他的人品,但人家舉手投足,甚至不經(jīng)意植下的普通花卉,與府邸融合后放眼望去,那也是處處清雅處處含有別樣韻味。
然而雖是晚上,但借著月光石的光芒陳瑜看地分明,這座宅子精致而不奢華,簡約而不簡陋,到處都帶著歲月的古樸,但到處都像新建的一般明媚。
當然最重要的,這處宅子三進院落,都是帶閣樓的三層木樓。過幾日曾新瑤、黛姝和趙抽等人來了之后,就不于讓他們住客棧了。
周興國帶著陳瑜直入三進的院子,幫他介紹了臥房、客廳以及靜室之后,請他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城主府報備,然后就徑自退走。
臥室陳設很是簡單,然而昭僖如果在這里,定會將所有桌椅衣柜甚至矮榻和地板盡數(shù)搬走,因為所有木質家具,均為他念茲在茲的靈木。而就算是陳瑜,也忍不住想要將茶具、香爐、火爐給收進儲物袋,因為這些東西的造型雖看著普通,卻全都經(jīng)過祭煉!
“好濃郁的靈氣!”早在剛進院子,陳瑜就驚訝于這座府邸的靈氣,此時來不及洗去風塵,迫不及待進入位于臥房地下的靜室,他的驚訝就再也忍不住。
靜室里并沒有靈涌,但靈氣之充沛,卻遠勝風臨城羅嘉昕的靜室。置身于此,每一次吸氣,全身毛孔都在享受洗禮,每一次呼氣,一身穢氣都在滌蕩。
這是極高明的聚靈大陣!天地靈氣不但被聚攏,散逸出來時甚至已經(jīng)被煉化。在這里修煉一天,抵得上在羅嘉昕靜室的兩天!
小花也是極為興奮,在不大的靜室里蹦蹦跳跳。進入金鏞城,陳瑜又已經(jīng)是王德閑內(nèi)定的弟子,他們終于不用再逃亡,不用再饑寒交迫。而且靜室里靈氣如此驚人,它的修煉速度定可以更快。
剛才在風鈴亭得知,王安平已經(jīng)拜了魔師宮主萬俟嘆為師,而灌嬰已經(jīng)晉階到了凝氣十二層。
回到臥室,周興國這個仆役不太合格,現(xiàn)在是天寒地凍的初冬時節(jié),又是大晚上的,他竟跑去修煉,而沒有為陳瑜這個準少主準備晚飯。
“你熬些肉粥,燒一桶熱水,再沏一壺茶。吃過飯后我教你識字畫符,然后繼續(xù)修煉!”陳瑜淡淡道。
吱!小花頓時就怒了,直接從陳瑜肩上跳下來,渾身毛發(fā)炸起沖他齜牙。
自今年三月底出巽風城,到現(xiàn)在的十月初,足足五個月的漂泊不定居無定所,每天不是經(jīng)受傳送陣的暈眩,就是在深山老林里擔驚受怕。如今終于安穩(wěn)下來,就不能什么都不想的美美的睡一覺嗎?
況且,陳瑜真拿它當仆役使喚了?做飯沏茶燒開水,啥事都給它做,陳瑜干什么?
“叫什么叫,你多久沒識字了?”陳瑜斥責一聲,道:“再說我已經(jīng)筑基可以辟谷,你更多是給自己做飯,我只是隨意吃兩口而已!”
陳瑜說著盤腿坐上矮榻,取出幽光劍迫不及待的察看。
小花見此只好順了毛發(fā),帶著一肚子氣惱當仆役。它也知道今天午后,從溥家莊飛出的那塊仙器碎片進入了幽光劍。想想看,就因為有仙器碎片,溥家死了三尊元嬰之后,如今至少還有兩尊。它想知道,這塊仙器碎片,能給它和陳瑜帶來什么好處。
周興國住在前院,他是結丹境界,神識稍稍散開即可覆蓋整座府邸。陳瑜的臥房有陣法防護,他的神識進不去,但是小花進進出出的打水,以及窗戶上那道剪影很清楚的告訴他,逃亡數(shù)月之久,又一路從溥山趕來金鏞城的陳瑜,此時并沒有睡覺,而是在修煉。
待吃過晚飯已是亥時,窗戶上倒映著陳瑜和小花的影子,周興國能夠清楚的“看”到,他們在臨窗的書桌上寫寫畫畫。再過一會兒,燈未熄,室內(nèi)月光石還在綻放光芒,而窗戶上再次倒映出陳瑜的剪影,他又在修煉。
“難怪在那樣的圍剿下能活下來,這位陳公子雖說資質欠佳,但修煉確實刻苦?!敝芘d國暗自給準少主下了評語。
冬日晝短夜長,第二日才寅時天還未亮,陳瑜所住左廂房的門就被打開。接著,住在前院打坐一夜的周興國有些吃驚的緩緩睜開眼睛。陳瑜醒地這么早,而且他的院子里傳來密集的噼啪聲響,他和小花再次開始修煉!
這次修煉持續(xù)了一個時辰就沒了動靜,當周興國以為陳瑜返回去補覺,神識向這里看來時才發(fā)現(xiàn),陳瑜滿身紫霞,此時盤腿坐在花園“煙柳亭”里,正在和小花一起修煉!
“好神奇的功法,修煉時竟有紫霞縈身!”周興國收回神識,看看外面黑沉沉的天色,稍作猶豫起身準備早飯時暗道:“難怪主上動了收徒之念,陳公子這股刻苦勁,遠不是紀興言這位公子哥可比!”
“資質的優(yōu)劣于修士而言確實很重要。”走出房門,周興國仍在想著:“但主上早就說過,修仙是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而比起資質,決定一個修士最終成就的,乃是悟性和勤奮!因為資質是可以改變的,而悟性和勤奮刻苦,卻根植于修士的本性,最難改變!”
昨晚周興國出于仆役身份而對陳瑜略顯恭敬,但今天,他卻因仆役身份,心甘情愿的為陳瑜準備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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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割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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