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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念滿星河

第605章 透骨噬魂

癡念滿星河 風割馬牛 3607 2021-09-03 21:00:00

  第605章

  “你們再不來,我真的要招了!”陳瑜的聲音盡管干啞虛弱,但仍然被地牢外的羅虛之聽地清清楚楚。而聽到這句話,他即將邁出的腳步猛地一頓,他停在了地牢門口。

  身后許懷義、妖修王劍剛等長老有些疑惑,紛紛向羅虛之看去。

  此時,地牢里傳來諸葛荇的驚呼,崔祛的怒吼,以及吳峰泰濃濃的殺意。

  “陳長史畢竟是宗門出身,里面的情形想來很是難堪,我們就不要看陳長史落魄的樣子了。”羅虛之的理由冠冕堂皇,隨他而來的幾位城主雖若有所思,但盡皆附和的點頭同意。

  陳瑜自認為已經(jīng)有了城府,自詡足智多謀,卻無法掩飾他其實才十八歲的事實。他以紫陽宗的威名,強撐著自己的算無遺策,甚至因巧計令方紹盜取《觀兵紀要》而頗為得意。

  但事實上,人心之復雜又哪是他一介少年能夠洞徹?

  就比如,陳瑜至今沒有省悟,上次迎接褚瑞祥等風沫城使者,方雍調(diào)動了一千城衛(wèi)軍的舉動,已經(jīng)觸及了羅虛之的底線。這是因為,他的師父陳三思乃紫陽宗大長老,而且在長達四十余年的時間里,紫陽真人一直在閉關。

  因此,陳三思有絕對的權力,可以調(diào)動紫陽宗麾下勢力,甚至一舉促成和掩月、方夜二宗在原陽的對峙。

  耳濡目染,師父有這樣的權力,他并沒有意識到,方雍調(diào)動城衛(wèi)軍已經(jīng)犯了羅虛之的忌諱。盡管他覆滅風臨城的計劃最重要的一點是:外戚掌兵!

  陳瑜在城主府任職已經(jīng)快半年,他自以為已經(jīng)足夠了解城主府各司的每一位長老,但他還是太年輕。因為他沒有發(fā)現(xiàn),羅虛之城主性多疑。

  “陳長史剛才說,他要招了?”羅虛之心中起疑:“他要招什么?”

  風貍沒那么多顧慮,眼見著羅虛之等人停下,她幾步越過就要進入地牢,卻被吳叔死死拉住。

  “小姐,里面的情形肯定很是可怕,小姐的眼睛只看世間美好就足夠,還是不要進去了?!眳鞘宓?。

  他們在地牢外磨蹭,并不影響里面正在發(fā)生的事。

  諸葛荇的驚呼、崔祛的憤怒、吳峰泰的濃濃殺機,無不證明,地牢里陳瑜此時非常凄慘。他已經(jīng)被從幽鐵鏈上解下,并且嘶著嗓子,道:“吳兄,把我,放到這束陽光下!”

  “吳兄,陳瑜的肋骨、臂骨已經(jīng)盡數(shù)碎裂!”諸葛荇的聲音在顫抖,地牢里這一束陽光下,她一邊幫陳瑜清洗身子,以乞求的口吻向吳峰泰道:“不知,吳兄可有手段,讓陳瑜沒有隱患?”

  “結(jié)丹修士都有金丹,拿這個畜牲的金丹給陳瑜進補!”崔祛怒沖沖,咬牙道。

  “這鐵鏈,果然出自城衛(wèi)軍?!绷_嘉昕的聲音也帶著顫抖,他看著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陳瑜,看著他被諸葛荇清理出的皮膚上那些針眼,驚懼道:“馮莫白使用的手段,也是城衛(wèi)軍用來刑訊逼供的‘透骨噬魂’手法。陳兄,這三天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昭僖自看到陳瑜的樣子,就一直渾身哆嗦目露恐懼。而慧遠自進門以來,手中快速撥動著碧玉念珠,口中不斷念叨著“阿彌陀佛”。

  吳峰泰堂堂元嬰,也被眼前陳瑜的情形給驚到了。耳聽著諸葛荇、崔祛和羅嘉昕的話語,冷峻著一張臉對陳瑜仔細察看。

  松了口氣,吳峰泰道:“你們不要擔心,陳兄可是紫陽宗的親傳弟子!”

  見此時連灌嬰和小花,都停止了對馮莫白的抓撓,并且滿是希翼地看向自己。吳峰泰也不賣關子,微微一笑道:“陳兄的資質(zhì)確實差強人意,但他的生機,著實雄渾地令人驚嘆!”

  吳峰泰不知道,陳瑜服用的那顆紅提,至今仍有大量果漿不曾煉化。而且連陳瑜自己都不知道,去年那尊仙尸被毀時,兩絲仙血融進了他的白玉戒,但一絲仙血,融進了他的丹田。

  被馮莫白折磨三天之久,陳瑜至今仍然生機濃郁,全因這兩樣不該存在于修仙界的至寶!

  陳瑜同樣松了口氣。

  馮莫白藍汪汪的鋼針,以及針上沾染的各色粉末,著實令他憂心不已。他如今雙臂骨骼盡碎,肋骨盡碎,但他最擔心的是被肆意破壞的臟腑。

  “諸葛姑娘給我點水。勞吳兄,幫我接骨?!标愯ぐc坐在那束陽光下,上身的血污早已經(jīng)被諸葛荇清理干凈,此時嘶啞著聲音,虛弱道:“崔祛,跟我說說話!”

  陳瑜的左右臂骨、肋骨當真已經(jīng)碎的慘不忍睹,吳峰泰接骨時,他難免會異常痛苦,因此只能和崔祛等人說話,轉(zhuǎn)移注意力以便讓他忘記這錐心之痛。

  “陳兄,這三天是怎么堅持下來的?”羅嘉昕已經(jīng)從保全陳瑜這件事上嘗到了甜頭,此時關心道:“據(jù)我所知,從未有人在‘銷骨噬魂’刑罰下能堅持三天之久!”

  “二公子,看到我,頭頂這束,陽光了嗎?”吳峰泰已經(jīng)開始接骨,已經(jīng)沒了人樣的陳瑜,果然痛的面孔再次扭曲,斷斷續(xù)續(xù)道:“馮莫白每晚都要回去向城主匯報,因此我有一整晚時間可以休息。”

  “每天早上他開始折磨,我就看著這束陽光,看著它從西邊開始移動。”陳瑜一邊運轉(zhuǎn)紫陽真訣,身上有淡淡的紫霞,幫他抵抗著接骨之痛,一邊道:“我告訴自己,這只是早上,我還能堅持!”

  “待陽光終于移動到正午,我就咬牙告訴自己,早上已經(jīng)受過罪了,不能讓早上的罪,白受!”陳瑜一邊慘叫,一邊道:“待陽光到了下午,我就告訴自己,再堅持,把今天熬完。最多,明天再招供!”

  雖有吳峰泰的言出法隨,以及陳瑜并不知道的隱秘手段,馮莫白盡管被禁錮,但他仍然耳清目明,他能聽到地牢里眾人亂哄哄的七嘴八舌,也能聽到陳瑜這斷斷續(xù)續(xù)且非常虛弱的話語。

  只是馮莫白怎么也沒有想到,他折磨陳瑜足足三天,沒人能抵抗的“銷骨噬魂”手段,被陳瑜成功扛了三天。而造成他這三天挫敗的最大失誤,竟是從洞頂照射下來,如今籠罩在陳瑜身上的那一束陽光!

  “陳瑜別鬧,當日你被宇文憫那個元嬰修士所擒,他的寶劍都架在你脖子上了,但你為了不當他的弟子甚至不惜自爆丹田?!贝揿畈恍抨愯泄?,道:“別人受不住的酷刑,我相信你一定能承受!”

  “崔祛,相信我,這世上當真有比死更難捱的酷刑!”吳峰泰正在幫陳瑜接骨,他一邊慘叫,一邊運功,斷斷續(xù)續(xù)道:“若沒有這束陽光,我是真的無法堅持。而且崔祛,相信我,將人果斷殺了,其實是慈悲!”

  “阿彌陀佛!”慧遠急速撥動著碧玉念珠,口中喃喃道:“罪過罪過?!?p>  “那、馮莫白要的,是什么口供?”昭僖問道。

  “他要我承認,來風臨城的目的,是為了將風臨城據(jù)為己有。”陳瑜這簡單一句話期間,痛苦的慘叫了足足五次。

  而馮莫白要的口供內(nèi)容,令崔祛、昭僖以及諸葛荇出離憤怒。誰不知道陳瑜是傳送出了問題誤入風臨?而且他初來風臨城,還被扒的只剩兜襠布,差點終生被困樟木礦洞?這世上,有這么謀奪別人城池的嗎?

  地牢里眾人憤恨之時,外面的羅虛之,卻異常緊張。

  這其實還是乞兒心思,手端破碗捧著殘羹剩飯,卻警惕著來往行人會不會與他搶食。

  羅虛之擁有風臨城,他只有風臨城,因此他對此異??粗亍K麚姆接簷嗔μ?,又擔心陳瑜當真謀奪他的城池。

  他剛才停在牢門口沒有進來,就是出于警惕,想知道陳瑜扛了三天,要守的是什么秘密。

  好在,吳峰泰的一句話,頓時令他羞愧的無地自容。

  “陳兄如果想要一個立足之地,愚兄手里頭有七座城池,可送陳兄一座。”正在幫陳瑜接骨的吳峰泰道:“愚兄的幾座城池都很富庶,百十年下來也能積攢到創(chuàng)建紫陽宗的物資,只是距離元州太過遙遠,比風臨城更遠?!?p>  “我正在盤算,離開風臨城之后,組建一支散修聯(lián)盟?!北M管全力運轉(zhuǎn)功法,盡管渾身蕩漾著神秘的紫霞,但陳瑜至今虛弱,他一邊慘叫,一邊嘶啞著嗓子道:“多謝吳兄好意,但如果需要城池,我會向陸臨風開口,那里離元州更近?!?p>  “吳兄,讓馮莫白開口吧?!标愯さ溃骸拔蚁胫溃砗笾耸钦l,到底是誰想殺我!”

  正在將陳瑜身上零碎的骨頭慢慢拼接的吳峰泰,輕揮袍袖,馮莫白仍然被禁錮,但他此時已經(jīng)能說話了。

  “馮前輩,二公子就在這里,你不信可以問他?!标愯は硎苤^頂照射下來的陽光,看著馮莫白道:“當日我是和二公子、方大統(tǒng)領還有景蕊道長一起去的東海,我們?nèi)r,你的弟子真的已經(jīng)死了,而且是死于鰻妖之手!”

  陳瑜向羅嘉昕解釋,當日在海邊礁石看到的那個綠衣女尸,就是馮莫白的徒弟。并且告訴羅嘉昕,馮莫白得到消息,是他殺了那個綠衣女子。

  羅嘉昕立刻察覺到其中的異常,霍然看向馮莫白,森然道:“此事,只有我、陳兄、方紹以及蕊兒知道。說,是誰給了你這個消息!”

  羅嘉蕊身在玄都觀,陳瑜不可能給自己找麻煩,而今日之前,羅嘉昕根本不知道那個綠衣女尸,竟是馮莫白的徒弟。那么,誰給了馮莫白這個消息?

  馮莫白不說話,他的臉上被小花抓撓的血肉翻卷,此時猶帶著憤恨轉(zhuǎn)過頭,看向洞頂那個照射著陽光的窟窿。

  “馮前輩,既然你有異寶,可以洞悉發(fā)生在秘境中的事,那么你兒子臨死之時陳兄在釣魚,至少說明了一點?!闭奄也蝗绦脑倏春翢o人色的陳瑜,背對著他看向馮莫白,道:“至少,陳兄將你的兒子,從詭河里救了出來!”

  “我也被陳兄從詭河救出,只是我立即離開了那里?!闭奄铱粗T莫白,道:“前輩認為,你兒子當時沒有盡快離開,是因為和陳兄一樣俠肝義膽,準備對詭河里其他同道施以援手嗎?說你兒子古道熱腸,你信嗎?”

  “你住口!”馮莫白怒急,盡管他兒子不見得是什么好東西,但他不允許人死了還被人詆毀。

  “陳瑜,他就是用長幾上那些鋼針給你施刑的嗎?”崔祛也想知道是誰要殺陳瑜,因為如果事關羅嘉昕與兄長爭儲,那么馮莫白身后之人,很可能也會對他出手。看看陳瑜如今的慘樣,崔祛不認為自己能扛得住如此酷刑,此時森然道:“我們也用這個手段,逼這老東西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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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割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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