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治理之難
第585章
早上寅時還不到,陳瑜就提溜著小花,趕著灌嬰走出房門,于院中依著《神魔煉體術(shù)》的五個圖案舒展筋骨。
時間太早,風(fēng)臨城的雞都還沒打鳴,小花和灌嬰當然極不樂意,在院中不斷各種哼哼叫喚。然而隨著反復(fù)模擬虎、鹿、熊、猿、鶴的五十四個動作,練至第二遍時,小花身上率先響起咯嘣一聲,它們的不滿立刻消失。
練至第三遍,灌嬰身上也傳來輕響,第四遍時是陳瑜。
《神魔煉體術(shù)》果然有用,他們?nèi)齻€都是修士,早已寒暑不侵、水火不懼,當然等閑不可能出汗。然而早在第三遍時,陳瑜渾身發(fā)熱,額頭竟已經(jīng)有了微汗。他當然知道,這么快就顯出效果,只是因為這是初練,以后的進境會非常緩慢,不過陳瑜非常滿意。
就像人生,只要方向正確,就不怕路遠。
崔祛和慧遠跟陳瑜住在同一個院子,被他們修煉的動靜吵醒,各自推門而出。
晨光曦微,院中霜華點點頗有些寒意。開門聲之后,立即響起慧遠標志性的佛號。
“陳施主修煉的是《神魔煉體術(shù)》?”慧遠聲音平和,并沒有因被吵醒而心生怨尤。
“慧遠大師也知道此術(shù)?”手上動作不停,小花和灌嬰身上的輕響連成一片,陳瑜的身上也不時有咯嘣之聲響起。
“你修煉此術(shù)……倒也可以,確實能強健筋骨?!贝揿钔瑯記]有生氣,道:“只是你怎么會此術(shù),紫陽宗應(yīng)該不至于收藏吧?”
“哦,此術(shù)可有什么特別之處?”陳瑜心中一動,道:“這是我從羅城主書房尋來的,似乎還有下卷,只是羅城主至今不曾找到。”
“阿彌陀佛,這就難怪了?!被圻h雙手合什道。
羅氏曾是拓跋氏的家臣,雖不曾獻出魂血,但是投身拓跋氏之時,定是有過誓言,比如永遠忠心、永不背叛之類。
然而羅毅當年趁著拓跋家主閉關(guān)之際謀逆,并且一舉拿下風(fēng)臨城。表面看著確實風(fēng)光,但接下來卻禍連后代。
比如,羅氏擁有整座風(fēng)臨城的修仙資源,數(shù)代以來竟沒有出現(xiàn)一個元嬰。并非他們修煉不夠努力,而是有人試著結(jié)嬰?yún)s暴斃。
“神魔煉體術(shù)這部功法創(chuàng)立的初衷,肯定是希望修士也擁有比擬妖獸的強悍肉身,但修士意外發(fā)現(xiàn),此術(shù)竟有凝煉血脈的特殊功效?!贝揿罱忉尩溃骸傲_城主搜羅此術(shù),想來是希望通過凝煉血脈,而擺脫家族不可結(jié)嬰的命運吧?!?p> 慧遠口喧佛號,道:“一啄一飲皆有因果,羅城主又何必徒增煩惱?!?p> “我只想知道,此術(shù)沒有下半卷,花時間修煉于我有沒有用?”陳瑜繼續(xù)五十四個動作,問道。
指著他身上再次傳來的輕響,崔祛道:“這不是效果已經(jīng)出來了嗎?此術(shù)確實有強悍肉身的功效,只是要花的時間不啻于修煉一門高階功法?!?p> 只要有用就好,陳瑜帶領(lǐng)小花和灌嬰繼續(xù)修煉。
他和小花都服用了那種神秘紅提,此時白玉戒里還有五顆儲存,若此術(shù)有用,再加上紅提的特殊功效,假以時日自己的肉身定可以跟妖獸比肩!
而在聽到陳瑜只有上半卷之時,慧遠心有所動,只是他一直神色平靜,且天色太暗誰也沒發(fā)現(xiàn)。
一個時辰的修煉,不論陳瑜還是小花、灌嬰,在這個即將入冬的清晨,他們的身上都有騰騰熱霧在升起。
稍事休息散去身上熱氣,又到了卯時。崔祛、慧遠跟陳瑜一起,于院中慧風(fēng)小亭里打坐開始一天的修煉。而對于法力外顯竟各有異象,小花早已習(xí)慣,灌嬰?yún)s吃驚良久,好一陣子才平靜下來開始入定。
自這一天起,每天寅時陳瑜都會在院中修煉《神魔煉體術(shù)》,接著又和崔祛、慧遠三人二獸于慧風(fēng)亭中打坐一個時辰,早飯過后和諸葛荇一起去典客司當職。
剩下的崔祛會邀請風(fēng)貍在城中各處游玩,昭僖和慧遠會出城尋找靈木。到了晚上,陳瑜一邊依著心中記憶編寫《觀兵紀要》,又督促小花和灌嬰識字,日子過得緊張而有序。
風(fēng)臨城的驛館是個清水衙門,因為自羅氏入主城主府以來,整個驛館再未迎一個賓客。因此進入秘境之前陳瑜去驛館察看,他看到的,是一片精美的園林猶如荒郊野外。各種原本名貴的花木無人修剪而瘋長,館舍房頂上長滿瓦松,園中亭臺樓閣掉漆嚴重,一些精美裝飾已經(jīng)破爛,或者干脆不異而飛。甚至于,連碎石路面上,都長了一人高的枯草。
“孫驛丞,這就是你干的好事!”與自己切身相關(guān),午后羅嘉昕和陳瑜一起來驛館,眼前所見卻令他出離憤怒。
早在十天前,陳瑜已經(jīng)向他提地要對驛館進行整修,羅喜昕也親自向?qū)O驛丞打個招呼。
然而現(xiàn)在呢?
風(fēng)臨城的驛館乃除了城主府之外最氣派、最精美的建筑,以前他看資料得知,這里飛檐斗拱、橫橋臥波,池塘花園交錯點綴,回廊亭臺令人目不暇接,是真正的一處精美園林。
可此時目之所見,房屋上的瓦松剛剛被拔,打眼看去瓦片像剛被糟蹋過的女子一般凌亂;碎石路面上還留著草茬,明顯是以風(fēng)刃術(shù)應(yīng)付差事,明年定會重新生長;廓柱間的蛛網(wǎng),以及墻壁上的彩繪滿是斑駁,一副常年無人居住的凄涼景象。
此外各種名貴花木像狗啃了一樣不堪入目,池塘里滿是落葉,在即將入冬的天氣里還飄蕩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羅嘉昕沒有進入各處房舍,里面景象已經(jīng)不用看了。他站在碎石路面上沒有一步三搖,但渾身都在哆嗦,這是給氣的。
他不敢想象,得虧昨天崔祛、風(fēng)貍等人是住在陳瑜府上,若將他們安置在驛館,他羅嘉昕的臉可當真要丟光了。
“二公子息怒,孫驛丞已經(jīng)在著手清理了,想來再過幾日應(yīng)該會大好?!标愯竦馈K矝]想到風(fēng)臨城人浮于事到了如此程度,今天本來是送馬曉晴和周新霞來驛館,卻見到了眼前景象。
“陳兄不要替他說話!”羅嘉昕簡直怒不可遏,往四周一指,道:“若非陳兄前天反訛了元嬰一筆,令這些人對你的大名有了敬畏,你認為今天會看到什么?”
“但孫驛丞畢竟是長輩,而且上次是在下沒有說清楚,怪不得孫驛丞。”其實根本沒陳瑜任何責(zé)任,他是看了驛館情況直接向羅喜昕作的匯報,此時是給孫驛丞一個臺階下而已。
孫驛丞是一個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的筑基修士,他和大長老方雍是聯(lián)襟,娶了方雍夫人的妹妹。只是這個一臉苦相的孫驛丞,從前拿降塵丹當飯吃,限于資質(zhì),至今竟是連三色雜丹都沒凝出。而且前些年妻子去世,又無兒無女,跟方雍再沒了關(guān)系,這才被發(fā)配來驛館這個清水衙門。
“什么破長輩!”羅嘉昕怒意不減,被崔祛、風(fēng)貍等人看到眼前景象會丟臉倒是其次,最主要的,他親自向?qū)O驛丞打的招呼,對方卻如此輕慢,不拿他這個二公子當回事最令他憤怒。
羅嘉昕暴怒的當口,孫驛丞就恭敬地站在他面前唯唯喏喏。修煉至今而境界再也無法提升,本就令他有些心灰意冷。如今又沒了妻子這層直通大長老的關(guān)系,孫驛丞顯出膽小怕事的本性,此時只求羅嘉昕一通發(fā)泄之后,自己仍然能保住驛丞這個差事。
風(fēng)臨城的驛館雖然沒有接待過賓客,但每年城主府下?lián)艿撵`石卻不曾減少。孫驛丞需要這些靈石,因為他仍然不甘心。
“但是如今發(fā)怒也于事無補,不如這樣,驛館仍然由孫驛丞修整,回頭在下再出個整改方案,絕不會在褚瑞祥面前給二人子丟臉就是?!标愯だ^續(xù)勸道。
“唉!陳兄太超然,你不是不知道這里面的齷齪事,你是不愿插手??!”羅嘉昕大嘆,風(fēng)臨城雖小,但各種明爭暗斗從來不少。而陳瑜明顯只負責(zé)謀劃風(fēng)沫和風(fēng)烈,不愿插手他的雄心壯志,這令羅嘉昕再次對崔祛充滿期待。
安置了馬曉晴和周新霞,二人離開驛館。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位孫驛丞得陳瑜提點,知道自己名義上還是羅嘉昕的長輩。因此緊隨他們之后立即去見了方雍,當著方雍的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并且將自己跟方雍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痛陳羅嘉昕不尊重自己實際上是不尊重大長老。
孫驛丞向方雍哭訴委屈之時,城主府小花園里,景蕊正在向羅虛之詳述此番進入秘境的經(jīng)過。
“爹,城衛(wèi)軍真的要好好整訓(xùn)了!”景蕊道:“此行不止出現(xiàn)了趙志英等十多個叛徒,女兒到了沙漠,和其他軍士聯(lián)系時,他們竟借口正在與人斗法沒有前來匯合。若非陳瑜果斷接手指揮城衛(wèi)軍,女兒可能永遠都見不到爹爹和娘親了!”
“蕊兒剛才說,陳瑜準備參加十三年后的風(fēng)云大比?”羅虛之若有所思的問道。
凝氣境的城衛(wèi)軍士本就不被重視,似童文懷遇到危險,他的手下一邊喊著救駕一邊各自逃命,這是各城都有的現(xiàn)象,羅虛之不認為有什么不妥。
他在意的,是陳瑜確定的這個十三年之期。
“是的爹爹,陳瑜十三年后會前往金鱗閣?!本叭镏栏赣H要問什么,道:“也就是說,他打算以十二年為期,幫我們拿下風(fēng)沫和風(fēng)烈!”
“十二年嗎,他這么有把握?”羅虛之有些不信。十二年看著很長,但是對于修士而言就是彈指一揮,但風(fēng)烈最強,即使風(fēng)沫也擁有近十萬筑基大軍,若有必要還可以再征召十萬。陳瑜哪來的自信,可以用十二年時間拿下此二城?
“女兒雖不知具體,但我相信十二年后,他真的可以幫我們一統(tǒng)臨海三城!”景蕊鄭重道。
“那蕊兒有沒有想過,拿下風(fēng)沫和風(fēng)烈之后,我們當如何治理?”羅虛之這句話問出,就緊緊盯著景蕊,不愿錯過她神情的任何輕微變化。
果然,聽到此問,景蕊神色數(shù)番變換,良久終于堅定,迎著父親的目光,吐出兩個字:“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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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割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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