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一起作死
第531章
小花如今才凝氣三層境界,才剛剛擁有了神識。它的身子太小,算上蓬松的尾巴才尺許長,因此它所化作的白色鯉魚,看著更像一只小拇指。它和陳瑜一樣都是金靈根,而且跟陳瑜一樣,所化白鯉的光澤并不純正,稍帶了些許灰暗。
令陳瑜心喪若死的是,他擁有小花的魂血,他和小花按理可以被當(dāng)作一個整體。因此依著常理,他看到的小花,應(yīng)該是它原來模樣,但小花入水,以陳瑜的目光看去,它竟化作了魚。
而自己向陳瑜交出了魂血,進(jìn)入詭河之中,小花看自己是松鼠模樣,看陳瑜,仍然是一條搖頭擺尾的白鯉。
詭河,果然詭異!
小花正在奮力向這里游來,之前圍攻陳瑜的這些斑斕彩鯉,見小花所化魚體近乎透明,一副很好欺負(fù)的樣子,頓時舍了陳瑜全力向小花游去。
陳瑜簡直不能理解,依著記載,墜入詭河兩日,最長不過三日即亡。這些修士到底是什么想法,他們不趁著還活著努力求生,剛才攻擊陳瑜,如今又跑去欺負(fù)小花。難不成只要陳瑜和小花死了,他們就能從這里脫困?
不論他們怎么想,陳瑜絕不允許小花在自己面前出事。而且剛才為了活命,幫小花出謀劃策時被他們攻擊,陳瑜心中早已堆積了無盡怨恨。如今見他們?nèi)绱诵袕?,陳瑜怒喝一聲,吐出無數(shù)氣泡,搖頭擺尾地追上前去,對其他斑斕鯉魚一陣拳打腳踢。
身在詭河,法力、神識被禁,陳瑜能動用的只有氣血肉身之力。而且他的面前盡是鯉魚,凡人武功里的擒拿手不好施展,陳瑜只能一拳又一拳的,向所有魚兒攻去。
站在岸上看去,一只猶如魚苗的白色小鯉,正在努力向河心游去。無數(shù)斑斕鯉魚,氣勢洶洶地迎著小鯉,一副不懷好意的模樣。
一條并不純凈,身上帶著稍許暗灰的白鯉,緊跟著其他鯉魚,并且以腦袋向它們狠狠撞去。這就是詭河,陳瑜明明施以拳頭,狠狠地向其他修士胸口、小腹以及腦袋攻去,在外面看去卻是以腦袋在撞向其他魚類。
此時,就可以看出肉身強(qiáng)悍的重要性了。
剛才百多條魚攻向陳瑜,他一邊躲避一邊承受,至今除了大腿小腿被咬出皮外傷,再無其他傷勢。然而陳瑜的攻擊,一拳一條鯉魚,卻打得它們個個吐著氣泡嘴角溢血。還在遠(yuǎn)處游移的其他鯉魚,一時被他氣勢所懾遲疑著不敢上前。
當(dāng)然,小花也不是好惹的,至少它的速度,在這詭河里無人能及。無數(shù)沖向小花的攻擊,都被他小巧的身子非常精巧的躲過。小花入水,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搖頭擺尾迅速向陳瑜靠近。
“你怎么這么不聽話?”陳瑜一把抓起小魚苗塞進(jìn)懷里,然而定睛看去,小魚苗還在他衣衫之外搖頭擺尾,他并沒有成功將其收入懷中。
而且,身在詭河,他剛才的一句話變成了連串汽泡,正在排成一列向河面升起。
這一幕在小花的感受,乃是一條白鯉伸展了魚鰭將自己攏到身邊,然后張口不斷的吐著汽泡。至于說話,誰見過魚說話?
與此同時,陳瑜當(dāng)真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同陷險境,其他修士不想著自救或者同舟共濟(jì),而是見陳瑜接回了小魚苗,認(rèn)為他此時必然有所顧忌從而必然束手束腳,他們再次一涌而上,又一次前來圍攻陳瑜和小花。
吱吱!小花大怒,想發(fā)聲威脅。但是身陷詭河,它的吱吱聲也變成了一串汽泡沖向水面。
陳瑜同樣大怒,握了拳就要迎上前去。
就在這時,小花變作的小魚苗突然咬住了陳瑜的魚鱗,其實是咬住了他的衣衫。待陳瑜看去,只見小魚苗小嘴一張,吐出一把三尺長劍!一把,初階上品,寒光閃閃的長劍!
呆愣、錯愕、荒謬之感,在陳瑜以及所有鯉魚心中升起。
詭河禁法力禁神識,身陷詭河猶如中了三元鎖神術(shù),修士除了肉身可用,再無任何手段。他們甚至,無法從儲物袋取出任何東西。
不過,似陳瑜,以及之前那條紅鯉一樣,知道小花的本體乃是松鼠的修士,對眼前一幕雖然覺得荒謬,卻也認(rèn)為理所當(dāng)然。
因為世間即便尋常松鼠,其小小的嘴里也可以塞下相當(dāng)規(guī)模的東西。而陳瑜更知道,小花最開始的師父是小白,小白的嘴里,可是收藏了無數(shù)儲物袋!
無論如何,有劍在手,陳瑜頓時膽壯氣雄。只要不將腦袋探出水面,他手持寶劍動作異常迅捷,在這寬達(dá)百丈的詭河里帶著小花,又是順流而下又是溯流而上,不斷追殺其他鯉魚。
短短不到一個時辰,各色斑斕鯉魚,已經(jīng)有十?dāng)?shù)條翻著白肚皮漂浮在水面上。陳瑜抱著小花,手持寶劍繼續(xù)追殺其他鯉魚。
申時過后,遠(yuǎn)處一黑一白兩道光芒降臨河邊,露出一黑衣一白衣的兩個修士。
二人身上都帶著血跡,此前應(yīng)該有過一次生死苦戰(zhàn)。來到河邊,白衣修士作勢上前正要掬水洗臉。
“王兄且慢?!焙谝滦奘窟B忙喝止,手指著河面上翻著白肚皮的十多條鯉魚,道:“王兄快看,這些鯉魚竟沒有側(cè)線!”
“化龍?”白衣王兄早已看到這些魚尸,但他不以為意。如今仔細(xì)看去,除了色彩斑斕之外,確實每一條都沒有側(cè)線!
“只是劉兄?”白衣王兄遲疑道:“這里畢竟是風(fēng)波秘境,我們小心此河是詭河!”
“王兄多慮了,這里肯定不是詭河!”黑衣劉兄耳聽著瀑布轟鳴,再看看眼前只及膝蓋的河水,道:“詭河的記載中,從未提到過瀑布。而且詭河深遂不可見底,但你看看,一尺的水深也敢稱作不可見底嗎?”
人只要想作死,就一定能為自己找到合理的借口。
“咦?劉兄快看!”白衣王兄終于發(fā)現(xiàn)水中異常,他指著陳瑜這條魚,向黑衣劉兄道:“這里確實不是詭河,河面上這些死魚,乃是那只護(hù)崽的劍魚所殺!”
詭河之詭異,由此可見一斑。
陳瑜持劍追殺其他鯉魚,站在岸上看去,陳瑜已經(jīng)不再是白鯉,而是一條白色的劍魚。不論他怎么舞動寶劍,在岸上王兄、劉兄看來,他只是在調(diào)整上鱷劍體。
一個人作死,別人或許還能拉回來。兩個人有志一同的作死,那當(dāng)真是死定了。因為,黑衣劉兄觀察良久,對眼前一幕立刻作出最合理的解釋。
“劍魚屬于大海、鯉魚屬于河流。定是一群小魚苗太貪玩誤入河道,被河中鯉魚當(dāng)作美味給吃了。所以尋崽而來的這條劍魚,才會如此拼命!”黑衣劉兄道。
二人的解釋自認(rèn)為合情合理,但他們忘了最重要的一點。這里是風(fēng)波秘境,而秘境里河流湖泊眾多,唯獨沒有海!劍魚屬于大海,它的魚崽再貪玩,也不可能跑進(jìn)淡水河!
王、劉二人來到此處還不到十息。抱著小花,正在追殺其他鯉魚的陳瑜,有那么一瞬間,其實想要為這二人示警的。但是看看被他握在手中的小魚苗,他立即放棄了這種吃力不討好。
河面一尺處有禁制或屏障,他剛才拼命向小花示警,如今小花化作小魚苗在自己手中。所以這二人要么離開,要么作死的陪他一起投河自盡。
撲通、撲通兩聲,有聲音傳來但沒有濺起水花。陳瑜一劍將眼前紅鯉刺穿,抽出寶劍向岸邊望去,那里,一紅一綠兩只鯉魚,正在向這里搖頭擺尾而來。
再一次的,陳瑜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明明自己手中有劍,再不濟(jì)也是一條劍魚。剛?cè)胨募t鯉綠鯉不知抽的什么風(fēng),竟不顧滿身縱橫交錯的傷口,氣勢洶洶的,隨其他鯉魚一起向自己攻來。
其實很好理解,這一紅一綠兩條新來的,認(rèn)為陳瑜有必要提前向它們示警。再有一點,在這水中有劍就擁有了一切,他們初來乍到還沒有絕望,因此想奪下陳瑜手中之劍在這里稱王稱霸,然后役使其他鯉魚以自救。
可以說,這兩條新來的可比陳瑜強(qiáng)多了。自紫陽宗覆滅,或者自來到中洲之后,陳瑜時常感到內(nèi)心孤獨,其實這種孤獨,乃是他的孤芳自賞以及自閉。
打從如意宗開始,陳瑜就對中洲修士沒有好感,紫陽宗亡于中洲修士之手,這令他對整個中洲再添惡意。
慧遠(yuǎn)和尚說陳瑜心中滿是戾氣,他說得對。只是陳瑜怨恨暴戾的目標(biāo),有元州、亦有風(fēng)臨城。
一個對中洲沒有好感,對風(fēng)臨城充滿怨氣的人,會本能的排斥所有人,會本能的不愿結(jié)交新的朋友。
同樣因此,陳瑜手中有劍,在這詭河里早就立于不敗之地。水中所有魚兒都是修士,便是不能說話,以劍示意,也可令他們明白持劍者的心意。陳瑜完全可以像當(dāng)日在棗樹妖谷那樣,威脅也好裹脅也罷,拉著這里絕大多數(shù)人一起展開自救!
站在岸上看去,包括陳瑜在內(nèi)的所有鯉魚,和普通魚兒無異。因此自我感覺仍然是人的陳瑜,認(rèn)為詭河尚有一點好處,只要不開口說話,則呼息無礙。
河面上再添幾條翻著白肚皮的魚尸,自申時到酉時,再到戌時、亥時,陳瑜早已停了殺魚,但不斷有修士、妖獸、妖禽來到這里,待發(fā)現(xiàn)不論死魚亦或正在游動的活魚都沒有側(cè)線,出于修士的本能,他們和陳瑜一樣,認(rèn)為這些魚都已經(jīng)化龍。
世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修士,為了任何一點可以提升境界的希望,盡管渺茫但依然拼命!
小花伴在陳瑜身邊努力游動身子。晚秋的河水太冰涼,入夜之后,這河水中的寒意,更是深入骨髓。他們必須拼命游動,以保持身體的溫度。同時陳瑜不斷思考,如何才能自救。
他是直到此時,數(shù)個時辰之后,仍然沒想過與這些人共同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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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割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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