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紫陽宗上下不知道元州修士為何沒有等來孟姚,陳瑜不知道宇文憫等人,覆滅紫陽之心為何如此強烈。其實時至今日,陳瑜仍然不知道紫陽宗有道韻玉鑒的存在。
幽深的天幕上,整齊的排列著無數(shù)星辰。五月下旬的傍晚,明月或在偷懶,或不愿見到接下來的慘烈而躲著不出來。月光石將八卦陣內(nèi)照耀地猶如白晝,青色陣法光幕上,正在漾起一陣陣漣漪,這是八座陣樞、三百位長老正在全力催動陣法。
陣中一片忙碌,陳瑜無力幫忙,只好褪下被小花吐臟的衣物,默然換上戎服并心中一動,將師父早已準備好,只待他成功筑基即可用到的筑基甲胄。
早在前幾日自爆丹田,或者早在玄牝以“戰(zhàn)死易,活著難”開解后,陳瑜就已經(jīng)知道,他終會和其他師兄師姐一樣,肩負起重建宗門的使命離開紫陽宗。如今看著一片忙碌的師父以及眾長輩,他這里的一派安靜顯得那么格格不入。
“今日若能離開,我的余生將只為重建宗門而活?!标愯ろ斂鴵ゼ?,站在八卦水晶陣盤附近,看著德永師祖、紫陽真人和師父等人的忙碌,心中暗道:“若不能離開,就以此甲殉我宗門!”
一片忙碌中,和陳瑜一樣格格不入的,還有玄牝。
紫陽宗的指揮早已自成一統(tǒng),之前數(shù)日以八卦陣御敵,諸方位之間的磨合早已熟練。玄牝一生矢志復活創(chuàng)派祖師,雖然比這里所有人都長壽,但論起對八卦陣的了解,她和陳瑜其實不相上下。
有八卦陣阻隔仙尸威壓,陳瑜已經(jīng)無法判斷敵人何時降臨,于周圍各種命令的嘈雜聲中來到玄牝身邊,輕聲道:“今日弟子或許會戰(zhàn)死,不知前輩可有什么辦法,保下小花性命?”
在如意宗中時,將自己的魂血給了陳瑜。這是認主,此后只要陳瑜不死,只要它的肉身還在,只要陳瑜愿意付出極大代價,它幾乎擁有無限生命。但同時,只要陳瑜身死,它再是修為驚天也會隨之殞落。
小花后腳緊抓著陳瑜的肩甲,握著兩只小拳頭沖陳瑜吱吱亂叫。小花確實有靈智也很機靈,但它更單純。它還是普通小獸時,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是陳瑜,因此理所當然的將陳瑜將作自己的親人。
就像結丹初期的陳三思,在元嬰眼里什么都不是,然而卻是陳瑜最強大的依靠。陳瑜至今才凝氣十一層的境界,在修仙界同樣什么都不是,卻是小花最強大的依靠。
以前陳瑜數(shù)次遇險,小花使著性子只顧著自己逃命。那是因為有紫蘇有紫陽宗其他長輩在側,小花知道陳瑜不會有危險。
如今局勢如此,小花也知道自己這座靠山很可能轟然倒塌。但那又如何?了不起跟這位主人一起戰(zhàn)死而已!
因此它對陳瑜要它獨自活命很是不滿,此時的吱吱亂叫聲中,帶著它可憐的威脅之意。
玄牝有些意外,深深的看陳瑜一眼。
剛才,陳瑜以“弟子”自稱!
紫陽宗創(chuàng)派以來的輝煌,造就了門下弟子深入骨髓的驕傲。以玄牝堂堂元嬰的境界,數(shù)千年來沒能收到徒弟,即可見紫陽宗弟子已經(jīng)驕傲到何等地步。而且屠岸賈、唐敏等內(nèi)門弟子,面對玄牝時頂多以“晚輩”自居,因此陳瑜這個“弟子”,實乃玄牝頭一遭經(jīng)歷。
迎接玄牝的,是陳瑜清澈見底,不摻絲毫私心雜念的目光。
“要想和靈獸解除主寵關系,據(jù)我所知只有在晉階元嬰時,方可不傷害彼此的,將靈獸的魂血剝離?!毙蜇E著腰身,臉上縱橫交錯的皺紋里盡是慈祥,目光中滿是柔和的看著陳瑜,道:“不過你放心,老身不會輕易讓你戰(zhàn)死的!”
八卦陣內(nèi),三百余結丹修士早已嚴陣以待。
哈哈哈的大笑自頭頂傳來,攜著滿天星光,在陣法光幕的照耀下,宇文憫四人攜仙尸終于到來。
宇文憫居正北方向,仍然雜亂著黑白相間的頭發(fā),蒼老的臉上帶著細微的皺紋,背微駝,身著藍色錦衣,一把元嬰寶劍被他藏于身后。
一身綠袍的胡薺,三縷微須正在無風自動,手握丈許長鈕花亮銀槍,他占居了正東方。
似刀劈斧鑿般臉上棱角分明,手握一劍赤色長劍的余臣,身著緋色長袍占居了正南,此時臉色陰沉地向下打量。以他的元嬰境界,并不能看穿八卦陣內(nèi)的情形,因此他正在看著的,其實是八卦陣的青色光幕。
四人中唯一的女子,光可鑒人的烏發(fā)上,不留余地的插滿珠釵。滿身珠光寶氣,頗有些豐腴的云英,身著藍色繁花錦衣,一大一小兩只金環(huán)正在圍著她盤旋。
她占據(jù)了正西方,此時也打量著身下青色光幕。這座光幕所代表的八卦陣,竟可以令宇文憫鎩羽而歸,并且不得不祭起仙尸,她的臉上,滿是饒有興趣的神色。
八卦陣阻外不阻內(nèi),宇文憫等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紫陽宗修士對外面的一切卻看地清清楚楚。
汲溫看著宇文憫渾身再次一顫,他至今只收了林飛一個弟子,而這個弟子不但被宇文憫奪舍,更被其順勢掌握了都天陰火大陣,并且殺了他的師父墨焯道長,一舉將紫陽宗逼向如今境地!因此時至今日,每次見到宇文憫,汲溫都會忍不住想要沖上去拼命!
然而包括汲溫和陳瑜在內(nèi),紫陽宗大部分修士的目光,只是在第一次相見的云英身上稍作停留,然后所有人的心神立刻被身處四人正中,同時也身處青色光幕最頂端的白衣仙尸吸引。
這是個青年,頗顯英俊。烏黑順滑的長發(fā)如瀑,額頭光潔寬闊,劍眉入鬢,雙目緊閉。鼻梁高高隆起,緊閉著的唇,看去似帶著些許笑意。
身材頎長健碩,自然下垂的雙臂看不出僵硬。肩膀很寬,于腰腹突然收窄,令陳瑜看到的第一眼,心中浮起虎背蜂腰四個字。
宇文憫四人正在全力催動仙尸,令其一塵不染的白色衣衫輕柔的揚起。
仙尸身上暈出柔和的白芒,仙靈氣息雖然隱約,卻可以透過八卦陣,令陳瑜這等凝氣境界的小修士都察覺到。明知道這種氣息來自一具尸體,然而上自德永、玄牝,下至陳瑜、小花這等凝氣小修士,在察覺的瞬間,竟心生親近。
“這就是仙人么?果然擁有令人癡迷的魅力!”然而只是一瞬間,四人以及仙尸剛剛穩(wěn)住身形,宇文憫哈哈的大笑尚未停下,德永道長的目光已經(jīng)離開仙尸,而是轉動身形四下里,向紫陽宗眾人看去。
感受著德永道長的目光,初見仙尸正在迷醉的紫陽宗眾人立刻清醒。這其中,站在玄牝身邊,離德永道長最近的陳瑜醒得最早。并不是他多么不凡,也不是比他更不凡的幽光劍在示警。而是,他的境界實在太低,就像懵懂少年,限于經(jīng)歷,還不知道女子身體的美好。
“仙靈之氣??!”玄牝沒有看向紫陽宗眾人,而是戒備著宇文憫四人,向正在提醒著諸弟子的德永道長道:“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看仙尸,心中竟升起隱約共鳴?”
“原來前輩也有這種感覺?!碧嵝蚜酥T弟子,宇文憫的笑聲正在止息,德永道:“我看仙尸,心神似被一種莫名的……力量吸引。”
德永斟酌道。
“紫陽宗的諸位同道,這是你們最后的機會!”宇文憫終于收了笑,沖著下方青色光幕,目光也不知看向何方,道:“德永道兄、玄牝道兄,只要二位獻上《紫陽真訣》,只要二位交出貴派祖師祠堂收藏的東西,我等可以立刻收兵,未來的元宗,可以有二位一席之地。”
“沒錯,只要諸位愿降,我等可以留著紫陽宗繼續(xù)存在?!庇喑纪瑯硬恢聪蚝畏剑皇菦_著青色光幕道:“今日我等只求《紫陽真訣》,只求貴派道韻之寶。如若不然,待仙尸出動,紫陽宗必將不復存在于世!”
“元州各位道兄休要癡心妄想!”德永道長厲喝道:“我紫陽修士愿以死守護紫陽真訣和道韻玉鑒!諸位想要,只管出手來戰(zhàn)!”
陳瑜至今不明白什么是道韻玉鑒,同時他想不通,不是說奪舍之后,可得到被奪舍之人的一切記憶嗎,宇文憫此時為何還在向紫陽宗索要紫陽真訣?
德永回應宇文憫和余臣之際,玄牝向他解釋道:“林飛只有紫陽真訣的上半卷,下半卷以及整部《長生訣》,要想得到就必須由汲溫親自打進其識海。如此,林飛被奪舍的秘密就會泄露!”
沒錯,林飛被奪舍之后,借口在原陽失了右臂而表現(xiàn)地非常消沉。他將自己關在靜室閉門不出,不止不見陳瑜等同門,連汲溫這位師父也不見。
可憐汲溫,只因和陳三思一樣太在意自己的弟子,甚至主動免了他的晨昏定省以便其好好休養(yǎng)。但也因此,林飛沒有得到完整的紫陽真訣。
至于《長生訣》,連屈突昧、汲溫這樣地位的長老都不曾聽說,宇文憫就更不知道,紫陽真訣其實只是長生訣的上卷!
今日清晨一場大戰(zhàn),余臣和胡薺對《紫陽真訣》簡直癡迷。而宇文憫更是知道,德永道長以紫陽真訣,修煉出在整個中洲都異常罕見的五色元嬰。
五色元嬰啊!宇文憫和孟姚都是元嬰后期修士,他們?nèi)缃袼笳?,就是如何成功晉階化神境。而故老相傳,其他元嬰雖可化神,然唯有五色元嬰才可以更順利!
宇文憫和余臣、胡薺一樣,認為楊啟功城主重視《三垣真經(jīng)》有些本末倒置。但他們同時心中竊喜,既然紫陽真訣未引起城主注意,那他們大可將其據(jù)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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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割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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