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回到師父身邊
第425章
農(nóng)歷四月二十日辰時,十六艘巨大的三層樓船,每一層都站滿了殺氣沖天的修士。十六艘樓船分列前后左右,它們的正中拱衛(wèi)著一座龐然大物。
這是一方建筑,世間不論修仙城亦或凡人城池都有這種建筑,這就是武闕!
武闕分上下兩層,上層正中的建筑更像兩層的城門樓,八十一根粗壯的雕花巨柱厚重沉穩(wěn),巨柱之后開十三間廡房,精雕細(xì)琢著細(xì)膩的窗欞。城樓的屋檐向兩側(cè)排開,形如展翅的雄鷹。城樓頂上的金色琉璃瓦,在清晨的陽光下閃爍著威嚴(yán),以及鎮(zhèn)壓一切的霸氣。
城門樓兩側(cè)各有重檐攢尖頂闕亭一座,作為一個整體,拱衛(wèi)著城門樓,形成武闕的上層主體建筑。
武闕的下層為正中開三門、兩側(cè)各設(shè)一座掖門的墩臺,高足有三丈,呈暗紅色,又像是被血染紅。
這座武闕長約九十丈,寬約五十丈,高足有九丈。清晨的陽光斜斜照耀而來,武闕巨大的陰影,籠罩了所過之處的紫陽山脈。
更令人感到喘不過氣的是,樓船和武闕周圍,還有無數(shù)修士駕著法寶緊緊跟隨。這些人同樣服色各異,但這些人都是西北修士!
金冠束發(fā),一身藍(lán)色衣衫的陳瑜,看著轟隆隆向著紫陽宗方向前行的大軍,他身渾顫抖。周圍有很多修士和他一樣,看著威勢驚天的元州大軍,雅雀無聲!
武闕飄浮著前行,一路掀起烈烈狂風(fēng)。站在山尖望去,似可以看到廓柱間有人影焯焯。要讓這座山一般巨大的武闕前行,定要消耗海量的靈石,陳瑜捫心自問,以紫陽宗的底蘊(yùn),也經(jīng)不起這等重器的消耗。
“以紫陽宗的實(shí)力,能抵擋這種大殺器幾次攻擊?”陳瑜身邊,一個灰衣筑基修士喃喃。
“三千年的傳奇,三千年的不可一世啊!”一個黑衣修士感嘆著,他的臉上神色復(fù)雜,遙望著不遠(yuǎn)處那倒扣巨碗的紫陽宗,道:“紫陽宗的傳奇,終是要被元州終結(jié)!”
“誰說不是呢?”一個白衣修士嘆道:“掩月宗的覆滅,令方夜宗、紫陽宗不敢再相信我等散修。人皇令牌出現(xiàn)在方夜宗,又令紫陽宗無法全力襄助!都說中洲修士不懂戰(zhàn)陣之道,可是這種對人心的細(xì)致把握,簡直令人膽寒!”
“是啊?!标愯どn白著臉色,附和道:“方夜宗能拿出降塵丹和破境丹,紫陽宗要維持著道義威信,卻不能有樣學(xué)樣,此戰(zhàn)于紫陽宗而言,注定會異常艱難!”
“說到底紫陽宗是為名聲所累?!敝罢f話的那灰衣修士道:“不過想想,其實(shí)紫陽宗也別無選擇。如果注定了要被覆滅,何不干干凈凈的赴死!”
“也只能選擇干干凈凈了?!焙谝滦奘康溃骸拔覀兌贾?,好人做一次壞事就壞了名聲,而惡人做一次好事就可以成功洗白。于紫陽宗而言,此戰(zhàn)只能另想他策。”
“十六艘樓船,每船載千名修士就是一萬六千眾,還不算武闕中的那些結(jié)丹修士?!被乙滦奘繐u頭,他沒有算那些緊緊跟隨的西北修士,沉重道:“紫陽宗便是奇謀迭出,面對這種陣勢也毫無勝算?!?p> 元州修士攜覆滅掩月、方夜二宗之威,如今士氣高昂,正準(zhǔn)備一舉將紫陽宗也拿下。
如今掩月宗麾下的各宗門已經(jīng)大亂,方夜宗麾下勢力也將亂起。待覆滅了紫陽宗,整個西北將徹底大亂。
在這種大亂中如何保得性命,就是當(dāng)下所有西北修士亟待考慮的大問題。
而接下來,元州將于西北修仙界創(chuàng)建元宗。
西北眾修士必須要為自己考慮了,他們想要拜入元宗,于將來給自己一個安身之處,就必須于此時有所表現(xiàn)。
元州修士以浩蕩的聲勢,以無視一切的驕橫從天空一掠而過。地面上,天空上無數(shù)修士影從,陳瑜看著這些狗一般的西北修士,目中閃過痛心、厭惡,他想殺盡這些人,又不得不將自己深深隱藏。
紫陽宗之后,西北再無抵擋元州的力量,廣袤無垠的西北大地,傳承久遠(yuǎn)的西北修仙界,甚至就連脆弱無知的西北凡俗界,都將匍匐于元州修士的淫威之下。
而今日仍然潛藏于修士心中的道義,也將隨著紫陽宗的覆滅會被盡數(shù)顛覆。西北之亂,最亂的將是人心!
“各位兄臺,在下奉師長之命前來觀戰(zhàn),如今不得不和各位道別了?!标愯と缃竦拿质顷惞?,他也沒想到生父給他準(zhǔn)備的字號,會這么快就被用到。而他此時的身份是曾經(jīng)紫陽宗麾下宗門的弟子,這幾天混在這幾人之中在紫陽山脈游蕩,目的是看看紫陽宗何時破滅。
“陳公子真是實(shí)誠,元州如此威勢,陳公子認(rèn)為紫陽宗還有機(jī)會嗎?”灰衣筑基修士道。
“沒辦法?!标愯偭藬偸郑溃骸白详栕谠?jīng)多次陷入覆滅危機(jī)卻挺了過來,若不能親眼目睹紫陽宗覆滅,家?guī)熜闹袝兴话?!?p> “既然如此,還請陳公子小心行事。”灰衣修士叮囑道。
紫陽宗太大,其規(guī)模相當(dāng)于一個凡人國度。無事時,僅憑著威名即可震懾宵小不敢造次,如今有元州的巨大威脅,紫陽宗已經(jīng)無力清理外圍的山脈。
因此早在數(shù)月前,紫陽宗汲取方夜宗教訓(xùn),環(huán)宗門百里之內(nèi)遍設(shè)陣法,只留了南門,被選定作為和元州修士的戰(zhàn)場。
武闕的聲勢太浩大,又有無數(shù)修士肆無忌憚地自天空掠過,地面還有更多修士展開身法向紫陽宗狂奔。紫陽山脈上一次如此喧鬧,山中鳥獸如此驚慌失措是什么時候?陳瑜一路向北,于路邊、林間看到無數(shù)幼獸幼鳥的尸骸,它們都是因?yàn)轶@嚇逃出巢穴,然后被無情的修士不以為意的踩死。
陳瑜不敢展開身法,因?yàn)槌隽俗详栕谥笏虐l(fā)現(xiàn),自己除了追云靴再無其他鞋子。而且他修煉的是紫陽真訣,雖然緩緩運(yùn)轉(zhuǎn)功法,身上不會出現(xiàn)淡紫色的霞光。然而他的前后左右都是人,陳瑜不敢保證這些人中,沒有隱藏特殊靈覺的修士。
更因紫陽真訣的特殊,陳瑜離開宗門的這幾天沒敢跟人起沖突。實(shí)在是如今的他,在這些修士眼里就是肥羊,就算剛才和他結(jié)伴而行的那幾人,只要知道他是紫陽宗弟子,絕不會對他有絲毫客氣。
這一路上到處都在殺戮,樹木倒伏、青草齊根而斷的景象比比皆是。只要是修士,沒有仇怨也可以生死相向。這些死去的修士都是想在紫陽宗身上得到好處,因此陳瑜懶得計較他們?yōu)楹位ハ喙簟?p> 只是這些尸體太干凈,身上的儲物袋早被人取走。陳瑜和所有宗門弟子一樣好潔,便是看到尸體上的鞋子,也因?yàn)樘珢盒亩辉笇⑵浒窍隆?p> 才離開紫陽宗三天而已,陳瑜已經(jīng)感受到了世道險惡。這幾天與人結(jié)伴,他再是口渴也不敢取靈茶,再是嘴饞也不敢取靈果。紫陽宗,這個他也明白即將覆滅的宗門,往日給他帶來多少榮耀,如今就反饋給他多少麻煩。
然而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對于陳瑜而言,紫陽宗是他的師門,有他最美好的記憶,更有他的師父。他畢竟不是楊采微,他的父親也沒有下令顛覆紫陽宗,他要為師父、為宗門而戰(zhàn)!
巳時左右,陳瑜來到紫陽宗附近一座山上。此山的對面又有一山,兩山聳峙之下,一道寬闊的峽谷可通往內(nèi)外。這里原本是紫陽宗一處要害所在,三千年前,紫陽宗但凡發(fā)生危機(jī),定會據(jù)這兩座山以防守,因此這里曾多次發(fā)生過非常激烈的廝殺。
但是今日的紫陽宗,早已放棄了這兩座山。而元州修士盡管有方夜宗叛徒加入,但由于已經(jīng)勝券在握,竟沒有占領(lǐng)這兩座山,而是任武闕停于天空,眾元州修士于山下列陣。因此陳瑜趕到時,山上已經(jīng)聚集了無數(shù)閑雜修士。
從這里運(yùn)足目力可以清晰的看到,巍峨龐大的武闕還在飄浮,而十六艘巨大的樓船已經(jīng)被收起。元州有了楊采微和方夜宗大量投降修士,因此在這座山腳下三里處,在距離紫陽宗七里外,元州修士正在被呼喝著列陣。
元州陣營后方,無數(shù)錦衣修士正在奔走呼喝,他們在著收攏尾隨而至的西北修士。陳瑜只看了一會兒就判斷出,元州修士并不信任這些舔狗,因此只是派了些無關(guān)緊要之人,只是粗疏的要求這些西北修士簡單列隊(duì)。
俗語有云,人馬過萬,無邊無岸。元州陣營又何止那一萬多修士,從西北各地趕來此處,或見證紫陽宗的覆滅,或想要加入元州以期從紫陽宗獲得好處的修士,在這里簡直形成了鋪開蓋地之勢。
還有為了獲得人皇令牌,大量涌入西北的中洲修士。這次的如意宗出了意外,不允許凝氣十層以上者進(jìn)入,因此海量的中洲修士被阻于如意宗外。這些人不愿一無所獲的離去,因此要么加入元州陣營,要么和西北修士一般前來看熱鬧。整個紫陽宗南門十里之外,已經(jīng)不見林木,所有溝溝坎坎、樹頂草尖,盡被修士占領(lǐng)。
“這是,鄭擇?那個是陳平之,還有恒玄!”山上人聲鼎沸,陳瑜功聚雙目向山下看去,竟意外看到幾個熟悉的面孔。
“難怪元州修士接連在方夜宗和魏洛城大戰(zhàn),至今除了留守魏洛之外還能保持一萬多兵力,原來我的熟人也加入了元州陣營!”陳瑜心中苦澀,在如意宗時,他還對這些人喊打喊殺,不成想一轉(zhuǎn)眼的工夫,人家真打上自己家門口了。
目光再遠(yuǎn)一些,接天連地的紫陽宗護(hù)宗大陣前,一個深紫衣衫的中年,已經(jīng)駕起神機(jī)弩和五行大通陣盤。相比元州修士的規(guī)模浩大,紫陽宗這里太單薄。這里太遠(yuǎn)陳瑜看不甚清,只能判斷出紫陽宗出動了五百人馬。
雖然看不甚清,但紫陽宗陣列最前方那個中年,陳瑜只看身形輪廓就可以肯定。此人是自己的師父,紫陽宗大長老陳三思!
而且陳瑜同樣很清楚,師父知道他沒有離開,因?yàn)樗x開宗門時,沒有帶走小花。如今擺出的陣形,一方面當(dāng)然是為了在護(hù)宗大陣崩潰前,予元州修士以殺傷,另一主面,師父是為了接應(yīng)自己回去!要不然,阻敵的任務(wù)可以交給任何人,沒必要由輔佐掌教的大長老出面。
“師父!”陳瑜心中一熱眼眶瞬間濕潤。自己的師父資質(zhì)太差,以筑基境界的修為接掌紫陽宗,這背后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但陳瑜拜師以來,仍然能養(yǎng)成張揚(yáng)囂張的頑劣性子,除了有師姐維護(hù),又何嘗沒有借了師父的威勢?
武闕仍然飄浮在半空,像是一頭洪荒猛獸正在對紫陽宗虎視眈眈,又像是、或者本就是萬鈞巨石,沉甸甸地壓在陳瑜心里。
若此時離開,陳瑜自信只要小心謹(jǐn)慎,自己定能活著走出紫陽山脈。而如果他向前,如果他此時重回宗門,那他就真的會死!
可以說,此時的選擇,很可能是他這輩子最后一個選擇。
陳瑜沒有猶豫,他邁步前行,在山頂無數(shù)修士的驚呼聲中縱身一躍。
他要回紫陽宗,回到師父身邊,直到和師父一起戰(zhàn)死!
風(fēng)割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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