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初,元州修士的目標始終是方夜宗,然而那具仙尸的埋骨之處更靠近掩月宗。元州修士擔心挖掘仙尸之際被掩月宗打擾,又擔心仙尸引起西北修士的覬覦之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舉覆滅掩月宗。這樣既能用于威懾西北修仙界,又可保證回去的后路通暢。
元州修士此舉確實湊效,以雷霆之勢僅用了三天,就將傳承久遠,在西北鼎立無數歲月的掩月宗一戰(zhàn)而平。并且此舉的威懾作用太強大,方夜宗、紫陽宗慌亂之下應對失措,沒有趁元州修士初臨西北立足未穩(wěn)而奮力一戰(zhàn)。
此為西北修仙界第一次失誤。
在挖掘仙尸之際,方夜宗、紫陽宗以及元州三方勢力,各自拜訪西北散修名宿。這是西北修仙界的第二次失誤。
因為拜訪之初,紫陽、方夜二宗在西北仍然擁有巨大的威權,他們其實無須放下身段上門拜訪。若此時以二宗之名,遣一凝氣、或筑基境弟子前往各地傳諭,依著無數歲月的積威,至少可以聚攏西北一半力量。
但二宗太客氣,派去拜訪各地名宿的,即便不是結丹修士,也是各宗門手握實權的長老。西北名宿有見于此,一方面懾于元州實力,另一方面還想著待價而沽。
這一切導致紫陽和方夜二宗更加放低了身段,再去拜訪這些名宿的目的,從邀請他們共抗強敵,急轉直下只求他們保持中立!
元州修士攻破掩月宗太輕易,最重要的,掩月宗的內亂,以及三萬散修的臨陣倒戈,令紫陽、方夜二宗不止解散了原陽之戰(zhàn)收攏的散修,正是禮送了各自宗門的一眾供奉!
“西北之亂,首先亂的是人心!”
臨川小筑,紫陽宗留守的幾位長老,緊隨紫陽真人之后前來拜見德永道長。陳瑜、紫蘇神色里滿是憂慮,沉默著幫大家端茶倒水,聽著紫陽真人、慕容耜等人對眼前戰(zhàn)事的分析。
慕容耜道:“三大宗門共同維護著西北秩序,但是西北秩序需要西北修士一起維護!當日我們解散收攏的散修之舉,就意味著我們不信任西北同道!我們主動疏元了西北同道,因此這一戰(zhàn),我們只能單槍匹馬的孤軍奮戰(zhàn)!”
西北修仙界的第三次失誤,在于人皇令牌!
是人都有私心,于承平之時這私心無傷大雅,修仙界有宗門崛起有宗門覆滅此乃再正常不過之事。然而有外敵入侵,有元州賊兵臨西北之際,方夜宗以毀宗滅門為代價死守令牌,此舉最終斷送了西北修仙界唯一能夠團結的機會!
“元州賊子勢大,如此大勢之下又有誰,愿意以生命為代價,為方夜宗贏得日后崛起的機會?”慕容耜冷峻道。
“西北修仙界的第四次失誤,在于人心已亂而紫陽宗仍然稟持道義!
方夜宗安啟東長老,率麾下包括楊冬兒、李思遠在內的五百多弟子進入魏洛,而我魏洛守軍沒能及早看清他們的真面目!”
半個多月前,那時方夜宗尚未覆滅,元州幾位元嬰就已經定下今日之策。
紫陽宗希望借魏洛城消耗元州的力量,同樣,元州也希望借魏洛,讓紫陽宗傷筋動骨!
魏洛城下血流成河,元州修士不但沒有出動武闕,就算到了戰(zhàn)場的元嬰修士,也只是露個面立刻隱去。元州做出如此舉動,其實是為了吸引紫陽宗元嬰修士趕來魏洛。既然在魏洛城作局,元州修士希望給予紫陽宗最大的殺傷。
終于,元州幾位元嬰的接連出現,令紫陽宗擔心門下弟子的安危,派了墨焯前去觀戰(zhàn)。是觀戰(zhàn)而不是參戰(zhàn),墨焯此去主要任務是評估戰(zhàn)局,若戰(zhàn)事進展不利,則聯(lián)手玄誠師祖一起,護送紅玉、崔護以及紫陽宗弟子撤出戰(zhàn)場。
然而魏洛戰(zhàn)事于紫陽宗有利,最明顯的一點,墨焯趕去時,魏洛仍有守軍達五千之眾。也就是說,收攏的魏洛城修士連番大戰(zhàn)之后,至今還有一半。
再看元州方面,每天都在城下丟下至少三千尸體,元州每天死去的修士里,至少有上百結丹!如此有利的局面,誰也不舍得放棄,墨焯、玄誠兩位元嬰,每日只需注意著元州的武闕,只要他們的武闕還未祭起,紫陽宗弟子就堅定地,繼續(xù)殺傷敵人有生力量。
“今日傍晚,一天的慘烈廝殺已經進入尾聲,元州賊的攻勢明顯后續(xù)乏力,后陣已經開始退出戰(zhàn)場……”紫陽真人道。
疲憊了一整天的紅玉長老,就在城門樓召集眾長老前來議事。每一場戰(zhàn)事都會出現很多問題,甚至十多場戰(zhàn)事中,同一個問題經常會反復出現,不同之處只在于,出現的時間、地點,以及在誰的手里出現問題而已。
魏洛戰(zhàn)事已經開始了好幾天,誰也不會想到,今天的問題竟會出現在紅玉長老身上。她太疲憊,召集眾長老的時候,戰(zhàn)事并沒有徹底結束!
而且已經浴血廝殺多日,方夜宗修士同樣死傷慘重,誰也不會想到,方夜宗根本沒有堅貞不屈的修士。方夜宗的安啟東并以下十多位長老、楊冬兒及以下上百筑基、凝氣境弟子,其實早已投靠了元州!
紅玉長老召集議事,安啟東帶著幾位方夜宗結丹長老赫然在列。魏洛戰(zhàn)事并未完全平息,楊冬兒等一干方夜宗筑基修士,于城頭迅速占據了有利位置。而此時最悲哀的莫過于,守城的紫陽宗弟子對這些人報以善意的微笑,還以為這些人俟自己疲憊之時要脅助守城。
紫陽宗弟子沒有防備,因此也沒有在意,楊冬兒等人找到的位置,是激戰(zhàn)一天后,魏洛城防御陣法最薄弱之處!
城門樓的議事開始沒多久,楊冬兒突然暴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筑基修為,并且在紫陽宗弟子沒來得及反應之際將其斬殺,伙同其他方夜宗弟子一起,將本就薄弱的防御陣法,一舉撕開!
陣法出現漏洞,紅玉長老、崔護、秦長老當然第一時間發(fā)現。他們立刻離開紫陽宗眾長老的拱衛(wèi),幾步來到城門樓一側出口,一邊喝問哪里出了問題,一邊吩咐弟子立刻前去補救。
但紅玉長老等人,此時已經非常靠近安啟東等方夜宗結丹修士……
“師父,紅主師妹,崔師弟、秦師弟三人的魂玉,是同時破碎的!”紫陽真人沉重道:“據沈放師弟最后傳來的消息,城門樓一片大亂,元州七尊元嬰瞬間自撕開的缺口沖進魏洛。師父,魏洛城,已經陷落!”
沈放是椒蘭殿長老,在魏洛主要負責戰(zhàn)資發(fā)放,因此紅玉長老召集議事只為點出今日戰(zhàn)事出現的問題,這才給了他將魏洛失陷的詳細經過匯報的機會。但也僅此而已,紫陽真人接到沈長老匯報的同時,他的魂玉也碎了。
“唉――”德永道長仰天長嘆,悲聲道:“就以慕容師侄的總結,向西北修仙界發(fā)出分析和檄文:西北之亂,亂的是人心,亂的是我西北修士一直以來維護的道義!”
“是,弟子呆會連夜向各城發(fā)布檄文。”向責管理麾下宗門的武英殿長老慕容耜恭敬道。
“慕容師侄要強調一點,我紫陽宗,將為西北之秩序,以及我們堅守的道義,與元州修士周旋到底!”德永道長強調道:“毀宗滅門,再所不惜!”
“是,謹遵師父法令!”紫陽真人、陳三思等一眾長老轟然應喏。
沒有要求西北修士前來援助,也沒有阻止西北修士投靠元州,因為到了這一刻,在紫陽宗孤立無援的當下,廉價或高貴的尊嚴,已經是紫陽宗繼續(xù)支撐的底氣了。
德永道長看看廳中眾人,他的眼中仍然帶著悲戚,但神色已經平靜,道:“我紫陽宗于此役也有失誤,而且是巨大的失誤:我們的元嬰修士太分散,給了敵人逐個擊殺的機會。”
這一點算是失誤卻、其實怪不到紫陽宗。
整個西北修仙界,元嬰就是最高戰(zhàn)力。在以往的所有戰(zhàn)事中,從未有過元嬰修士上陣廝殺的經歷。自元州修士以巨大的威勢進犯以來,特別是掩月宗三日即被攻破的突然,令紫陽宗數次進退失據,在部署戰(zhàn)事調動兵力的過程中不夠從容,才有了今日大禍。
正在幫師長添茶的陳瑜,幾次三番欲言又止。他希望能夠進言,希望德永師祖或者紫陽師伯宣布解散紫陽宗。
元州勢大,紫陽宗明顯是守不住了,何不趁著如今時機將宗門化整為零?元州修士不可能長留西北,至少那些元嬰修士看不上西北修仙界稀薄的靈氣,他們總要回中洲的。
而如今紫陽宗還有德永這尊元嬰,只要他活著,只要元州修士離開西北,德永只需振臂一呼,流落在外的紫陽宗弟子會迅速集結,新的紫陽宗傾刻就能重建。
“掌教回去曉諭弟子:此時決不能解散紫陽!”德永似看穿了陳瑜的心思,但他沒工夫理會陳瑜,他只是防患于未然,道:“紫陽宗弟子一起赴死,將來重建的宗門還是紫陽;但我們今日遇到危險就解散宗門,將來重建時遇到危險是不是又要解散?”
“紫陽宗初崛起的那段歲月,經歷了無數次滅門之禍,那時我們沒有妥協(xié)而是迎難而上,才有了今日紫陽宗的威勢!”德永激昂道:“今日我們寧可玉碎決不妥協(xié),將來重建紫陽時,才不會因為阻力而放棄!”
德永道長看著廳中眾人,道:“還是那句話,這一戰(zhàn)我們不求生、不求勝,只求名!求剛烈之名,求不屈之名,求得西北修士只要提起紫陽宗,就心生崇敬心生向往之名!更求得,紫陽宗因維護修仙界秩序,為維護西北修士心中道義而覆滅之名!”
“是,弟子謹記!”廳中眾人,包括陳瑜和紫蘇一起恭敬領命。
陳瑜心中再無疑惑,此一戰(zhàn),唯拼命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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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割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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