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筵席早就無法進行,紫陽真人離去后,逢子機也沒臉繼續(xù)呆下去。
走出紫陽殿,卻見被陳瑜扔出去的周不疑,正在以一種金雞獨立之勢,以一種看之令人發(fā)笑的表情正呆若木雞于殿側(cè)。
陳三思陪著逢子機跨出殿門,看著這一幕臉色一沉,道:“曾師侄不要再胡鬧了,快放開周師侄!”
“陳師叔太偏心了,怎么不經(jīng)調(diào)查就認定是我下的手呢?”曾新瑤和紫蘇站在一起,她們身后是黛姝、南宮越和劉叉,以及大群淡紫暗紋衣衫的紫陽宗弟子。
紫陽殿威嚴莊重,殿內(nèi)商議之事從不涉及機密。紫陽宗弟子不敢以神識探察,但每次宴客,定有弟子掩耳盜鈴地藏于殿側(cè),然后逮住雜役向他們打聽殿內(nèi)情況。
微皺了眉頭,陳三思心中有些煩躁,看看逢子機沒有表情的一張臉,稍帶了嚴厲地斥道:“你們年輕一輩弟子中,定身符的運用還有誰能強過你?快快松開周師侄,不要在外人面前失了禮數(shù)?!?p> “師父,不關曾師姐的事?!钡顐?cè)一身暗紅衣衫的紫蘇,手持連鞘寶劍上前一步,道:“曾新姐教了弟子飛花術,這次是弟子所為,但弟子不會道歉!”
“紫蘇無須道歉,陳瑜的刑期延長一個月就是?!彪S陳三思送逢子機,一起走出大殿的屈突昧淡淡道。
紫蘇俏臉上立刻顯出不服之色,但什么也不說,掐動了法訣,一張三指寬一拃長的定身符自周不疑背后揭下。
周不疑立刻噔噔噔后退幾步,臉上的神情由好笑轉(zhuǎn)為憤怒,只是瞥眼瞧見逢子機陰沉的臉色,他臉上的神色又轉(zhuǎn)為恐懼。這種變臉速度堪稱絕技,陳瑜眾未在其他地方見過如此表演。
陳三思延手請逢子機移步,盡管心中恨不得這老東西立刻死去,但他不得不仍然送逢子機去迎賓迎住下。而且按照待客流程,明天他還要陪著逢子機同游紫陽宗。
“李師兄是中洲人士吧?”自己的刑期自半年延長至七個月,陳瑜心中惱怒,但他沒有辦法,只好以言語在李恪、梵玉蘭和楚曉晴三人身上尋找優(yōu)越感。
李恪神色不變,看看陳瑜再看看元靖和步婷,哂笑道:“陳師兄怎么看出來的?”
“這個簡單,逢子機前輩教不出你們這樣的弟子?!标愯ふZ帶輕佻,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以元嬰修士的耳力根本瞞不過。
元靖、步婷以及紫陽宗出得大殿的紫陽宗長老,聽到陳瑜的話神色不變。這令梵玉蘭稍有些詫異,向離她最近的步婷問道:“你們都看出來了?”
“陳瑜雖然聰慧但不夠心細,如果連他都能看出來,那說明這已經(jīng)不是秘密?!辈芥玫?。
“我聽聞,西北修仙界有兩軍交戰(zhàn)不斬來使的規(guī)距。”楚曉晴道:“陳師兄不會想趁著這里人多勢眾,一舉將我們斬殺吧?”
“呵,兩軍尚未交戰(zhàn),你們也不是來使!”陳瑜嘲諷一句,道:“不過三位放心,就算明天元州賊兵臨紫陽宗,今天我們?nèi)匀粫远Y相待!”
陳三思落后逢子機一個身位,眾人向紫陽殿前方場行去。逢子機當然已經(jīng)沒臉在這里呆下去,但他有恃無恐,他相信紫陽宗留守的元嬰不愿跟他生死相向。而且他來紫陽宗還有一個目的,他要留下足夠的時間給李恪等人,好讓他們探時紫陽宗的防御虛實。
如今李恪等人的身份已被叫破,但這與他無關。因為這是李恪等人沒有好生隱藏,而且他跟元州修士的協(xié)議,也只是帶他們進入紫陽宗而已。
“以禮相待么?”李恪冷笑道:“剛才紫蘇姑娘手段高明,但是處罰卻落在陳兄身上,這也是禮嗎?”
陳瑜聞言微嘆口氣,道:“李兄有所不知,世間人人可以拿卑劣當聰明,紫陽宗弟子不行。剛才周不疑要扇我?guī)煹芏獗晃覕r下,這本是同門愛護之舉。只是之后我畫蛇添足撩拔了一句,令周不疑心生悶火。紫陽宗弟子首重心性,我的刑罰延期一個月,是我咎由自??!”
“陳師弟明白的還不算晚?!痹纲澋溃骸澳苊靼族e在何處,陳師弟還年輕,以后改正就好!”
“他說了什么話?”李恪、楚曉晴和梵玉蘭相視一眼,各自迷茫困惑,他們一直在殿內(nèi),雖也留意了陳瑜,而且依著要受處罰來看,陳瑜那句話應該很嚴重。但他們苦思冥想,卻不知道陳瑜到底說了什么。
來到殿前廣場,這里有幾只兩丈方圓的羅盤等候。陳三思再向逢子機抱拳,道:“不瞞逢前輩,掌教師兄這幾天著實疲累,不然定會親自送前輩前往迎賓館。如今只能晚輩陪同,還請前輩海涵。”
逢子機當然不會相信什么很累,紫陽宗掌教常年閉關,宗門一應大事小情都由眼前大長老處理,還有什么事能讓一派掌門受累?
當然逢子機也不拆穿,光禿禿的腦門反映著午后的陽光。山下西邊烏云濃重,看來一場春雨即將到來。再看看頭頂,仍然有云層在飄飄蕩蕩。
到了紫陽宗,人們才會知道云層之上更有云層。
如眾星拱月,紫陽宗在禮節(jié)上絕不會讓人挑出刺,盡管不耐煩,幾位長老仍然亦步亦趨,要送逢子機登上羅盤。
就在這時,逢子機離羅盤只一步之遙,卻見他突然神色微動繼而臉然大變。
“前輩?”陳三思詫異,他想早點送逢子機住下,然后早點離開,見他如此作派不由一愣。然而看著逢子機滿臉的不可思議,并且循著他的目光看去,陳三思的眼睛里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的臉上立刻被狂喜取代。
其他屈突昧、汲溫等長老,見了陳三思的舉動只愣神瞬間,立刻想到什么一起看去。他們看去的方向,正是紫陽殿下方,正在不斷翻滾的云層!
不一時,整個殿前廣場上,只剩下一眾筑基和一眾凝氣境修士面面相覷,他們只能順著目光看著下方翻卷的云層,然后胡思亂想。
“怎么了?”紫蘇、曾新瑤,帶著黛姝、南宮越和劉叉來到陳瑜身邊,這里地處廣場邊緣,向下望去可以看到更多正在翻滾的烏云,他們心中也有疑惑。
“我不知道?!标愯ぞo緊抓住紫蘇的手,道:“師姐,我有點怕?!?p> “沒事,我也感到有些壓抑?!弊咸K緊了緊陳瑜的手,轉(zhuǎn)而望著元靖,道:“看師兄若有所思的樣子,可是知道些什么?”
“我想到了,但我拿不準?!痹笇W⒌乜粗路皆旗F,神色中滿是患得患失,道:“你們知道掌教師伯,于四十多年前接掌的紫陽宗吧?”
見陳瑜和曾新瑤連連點頭,而紫蘇神色微動似想到了什么。元靖道:“那么我們上一任掌教呢?據(jù)我?guī)煾杆?,師祖一直在閉關!”
元靖的師父是刑殿長老屈突昧,而紫陽真人、陳三思和屈突昧有共同的師父,就是上一任紫陽真人。
這時,逢子機身邊空間微微扭曲,眾人定睛看去,乃是留守紫陽宗的元嬰墨焯祖師。
隨意揮揮手令見禮的弟子平身,墨焯給滿是期待的陳三思一個肯定的眼神,任他激動狂喜,向逢子機道:“逢道兄光臨紫陽宗,在下未能及時相見,實因要為師兄護法。至于掌教師侄雖然疲累,剛才出得大殿乃去忙著去護法,怠慢之處還請逢道兄見諒?!?p> 墨焯現(xiàn)身于逢子機右側(cè),剛好擋住了他投向下方烏云中的視線。逢子機清楚,墨焯現(xiàn)身于此,是防著他打擾上一任紫陽真人晉階元嬰。
只是何至于此,逢子機一邊敷衍著無妨,心中卻暗自惱怒。修仙界最忌諱打擾別人晉階,更何況如今他身處紫陽宗,便是有心也沒膽。
轟然嗡鳴聲突然震天,陳瑜和紫蘇手拉手一起向下方云層看去。只見剛才一直在翻滾不休的烏云,正在慢慢地變了顏色,一柱香后變成了深重的紫色!一時間,整個紫陽宗云層以下的地域,慢慢的俱染紫意!
待這紫意填滿云層以下,立刻以煌煌大勢向更高的天空漫延。只是片刻,至少整個紫陽殿立刻被氤氳在濃濃的紫意中。
當這紫意將陳瑜包圍,他立刻感到精神為之一振。浩蕩堂皇的斗大紫金文字,突然在識海中璀璨生輝,這是他的紫陽真訣經(jīng)文,這是第一次的,不經(jīng)催動因外力觸發(fā),紫陽真訣的經(jīng)文自行璀璨。
只見整個殿前廣場上,紫人宗凡是修煉了紫陽真訣者,渾身轟然紫氣澎湃!一團團紫意將除了雜役的所有紫陽宗弟子包圍,黛姝、南宮越等人散開神識,立刻能“聽”到大道綸音若隱若現(xiàn)、忽近忽遠。
黛姝、南宮越和劉叉精神一振,不由自主地各自沉下心神默默參悟自己的絕學。她們和陳瑜等人一樣臉上平靜祥和,因為她們都在映襯著紫陽真訣的真義!黛姝、南宮越和劉叉等人,正在以紫陽真訣印證自己的大道!
彌漫整個紫陽宗的紫意逐漸深重,待這紫意達到極致,只回蕩于紫陽宗弟子心中的大道綸音,轟然不再受到束縛,整個紫陽宗的各個角落,無不充斥著洪鐘大呂的吟唱!
陳瑜、紫蘇、曾新瑤等弟子固然如癡如醉,陳三思、屈突昧汲溫等人也是如飲瓊漿,就算墨焯、逢子機,在這綸音中也面露沉思之意。
“大道無境,大道殊途同歸!”良久,逢子機喟嘆一聲。見墨焯正在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見紫陽宗弟子個個渾身紫意正在入定,見黛姝、南宮越和劉叉這三個紫陽宗外的修士也在如癡如醉,就連李恪、梵玉蘭和楚曉晴三人,此時也是一副似有所得的神態(tài)。
然而,自己的弟子范延秋、黎遠,以及徒孫麻貴、周不疑卻無動于衷。不止如此,他們看到陳瑜幾個小輩渾身都有濃重的紫意,竟心生嫉妒目光閃爍不休。
“我果然教不出他們那樣的弟子!”這一刻,逢子機心中突如其來的升起挫敗感。他終于明白,授徒,是比之修煉更復雜的大學問!
“那三個小輩修煉結束后,在下希望立刻離開紫陽宗?!狈曜訖C向墨焯道。
墨焯看了逢子機好一會兒,終是嘆道:“我不如道兄!”
這句話,恐怕只有逢子機才懂。紫陽宗如今有了四尊元嬰,而自己弟子表現(xiàn)的又太過丟臉,換了墨焯在這里,他可能會選擇立刻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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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割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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