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師姐更喜歡藍(lán)色

　　第359章

　　天似穹廬，星辰列張，弦月清輝灑落人間。

　　這條街上游人如織，大人緊緊拉著頑童不讓他們到處亂跑，小孩子臉上紅撲撲的，盡力大張著嘴笑地沒心沒肺。兩邊酒樓茶館的燈光，將街道照的宛如白晝。

　　街上不時有“呯、呯”的爆響傳來，每一聲響都會引起陣陣歡呼和驚叫，然后就有爆米花的香甜沿著大街，引誘著意志薄弱者移動腳步。

　　人群里，黑的、白的、花的柴犬，各自帶領(lǐng)著小犬于小吃攤，或者茶樓酒肆側(cè)門覓食。小花如今已經(jīng)是兇獸，但是看到成群結(jié)隊的柴犬招搖過市，它黑寶石般的小眼睛里，竟露出不加掩飾的向往。

　　尖銳的竹哨聲從遠(yuǎn)處傳來，機靈的小花立刻循聲望去，還扯著陳瑜臉側(cè)頭發(fā)向那里指指點點。

　　“那是望火樓，如今是隆冬臘月天干物燥，城中要加派人手好安全過年。那座望火樓中五個軍士負(fù)責(zé)瞭望，若哪里出現(xiàn)火情，他們以竹哨示警，通知街上防火隊前去察看?！标愯托』ń忉?，然后自己的眼睛越來越亮，他還是沒有清晰的思路，但他感覺就要抓住了，他感覺就差一點！

　　見小花小臉上滿是警惕，腦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尋找什么地方有火情。

　　“看什么看，剛才有一隊巡捕路過，在跟樓上軍士打招呼。同時也通知樓上軍士，他們巡視的路斷沒有發(fā)現(xiàn)火情?！标愯]好氣地斥道。

　　“陳瑜！快來這里幫我看看一支簪子！”紫蘇和曾新瑤終于停在一個小攤前，兩人各自捧著一根簪子很是歡喜。

　　紫蘇從小頗受一眾長輩寵愛，那些長輩的寵愛方式，就是將她梳好的頭發(fā)揉亂。為了給自己少些麻煩，也為了頭發(fā)更耐揉，紫蘇長期以來習(xí)慣將頭發(fā)綁成結(jié)實的馬尾。以至于，連陳瑜都有金冠束發(fā)，她直到進(jìn)入如意宗，才從別人的儲物袋里找到各種漂亮發(fā)飾。

　　“木簪？”陳瑜來到小攤，接過紫蘇和曾新瑤手中簪子有些詫異，這是兩支木簪，簪身打磨的還算光滑，但簪尾看起來原本打算鑲嵌珠玉，只是做工出了問題或者珠玉大小不適，因此將簪尾制成了含苞待放式的花瓣狀。

　　陳瑜拿在手中察看，甚至發(fā)現(xiàn)曾新瑤那支勉強還能接受，紫蘇選的這支，簪尾的花瓣做工粗劣也就罷了，五片花瓣甚至大小不一。

　　“你好好看看，這是鐵木！”曾新瑤見陳瑜面帶不愉，提醒道。

　　鐵木質(zhì)地確實堅硬，但畢竟是凡木，于他們而言實在算不得名貴。

　　“這兩支簪子是一對，我和曾師姐一人一支！”紫蘇和曾新瑤相視一笑，各自拿了自己的簪子笑著離去。

　　“老板，結(jié)賬！”終于明白她們的想法，她們要以鐵木比暗喻姐妹情深，陳瑜只好乖乖結(jié)賬。

　　“瑜公子，你看這家玉店?！彼姆礁谏砗螅蝗恍闹幸粍又钢偤竺娴牡赇?，道：“公子幫小姐選一支玉簪吧？”

　　“不用，師姐有很多寶簪！”陳瑜還沒明白，向四方解釋道：“這次在如意宗，師姐自己得到的，我得到的玉簪都給她們了?！闭f著，邁步就要上前跟上紫蘇和曾新瑤。

　　“公子，還是在這里先一支玉簪吧！”四方加重了聲音提醒道。

　　陳瑜一愣，繼而俊臉微紅，沒敢轉(zhuǎn)身看四方此時什么表情。直直地轉(zhuǎn)身，幾步邁上抬階進(jìn)入眼前玉店。

　　店鋪很大，燃著檀香，幾支巨燭令店中很是明亮。鋪中三面靠墻圍了一圈柜臺，兩側(cè)柜臺相對冷清，迎門柜臺那里最是勢鬧，很多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正在挑挑撿撿。柜臺上擺了七、八只小木盒，里面以綢布為底承載著作工精美、鑲金嵌玉的各種首飾。

　　鶯鶯燕燕的低聲笑語，和店外大街上一樣喧鬧。柜臺后富態(tài)的掌拒，正在面帶微笑極有耐心的，幫面前主顧講解著幾只首飾的精美。

　　見陳瑜進(jìn)來，自有眼尖的伙計前來招呼。幾番熱情，伙計知道陳瑜想要玉簪，臉上帶著微笑輕聲道：“不知公子是自己用、送給長輩親眷，還是送給心上人？”

　　“你這小哥……”陳瑜有些羞惱，但是迎著伙計真誠的目光，卻不能沖他發(fā)火。只好放低了聲音，作賊似地道：“送女子?！?p>　　伙計顯然比陳瑜更有經(jīng)驗，身體稍稍前傾，難為他將陳瑜這聲若蚊吶的三個字聽地清楚，引著他來到柜臺一側(cè)。這里遠(yuǎn)離旁邊的男男女女，相對更清凈一些。

　　其實人家開店之人，什么人沒見過，伙計看年紀(jì)比陳瑜大不了多少，卻早已飽經(jīng)歷練見慣了人情世故。似旁邊熱鬧處，乃是為了讓花錢的人在對方面前更有面子，店側(cè)柜臺則專門接待陳瑜這種雛。

　　“不知公子的心人上，可有什么喜歡的顏色，或者喜歡的花紋？”伙計身在柜臺之內(nèi)，前傾著身子湊近陳瑜悄聲道。

　　“不是心上人，是……你管那么多干什么？”陳瑜真有些羞惱了。

　　“這個，公子畢竟花錢了，不如再用點心思，想想心上、哦，想想那位姑娘平日有什么喜好？”伙計雖然無奈，但還是耐著性子，道：“公子也不愿自己勞心勞力，送人之后卻不得姑娘歡心吧？”

　　“瑜公子，紫蘇小姐喜歡紅色?！彼姆皆谏砗蠼o陳瑜出著主意。

　　見伙計就要轉(zhuǎn)身，陳瑜連忙道：“不不，師姐更喜歡藍(lán)色！”同時暗惱四方好沒眼色。

　　“公子，小姐明明喜歡紅色！”四方有些著急，陳瑜沒有回頭，他只能犟道。

　　“小哥這里若有藍(lán)玉盡管取來，若無藍(lán)玉藍(lán)寶石也行?！标愯た∧槹l(fā)燙，堅持道：“至于花紋就不要苛求了，師姐喜歡的花紋你這里應(yīng)該沒有。”

　　“公子，小店已經(jīng)開了三百余年了！”伙計微惱，但隨即眼睛一亮，想起什么向陳瑜道一句“公子稍等”，然后匆匆來到掌柜身邊耳語幾句。

　　“這位公子請了，小人是這家金玉滿堂的掌柜?！币簧砭I緞身形富態(tài)的掌柜，將前方柜臺交給剛才伙計，向另一伙計吩咐一聲，來到陳瑜這里抱拳一禮。

　　“掌柜請了，看掌柜的意思，這里還真有藍(lán)玉簪子？”陳瑜頗有些驚奇的問道。因為不論仙凡，藍(lán)玉都是非常稀少的。若非剛才伙計讓陳瑜“用心”，他壓根不會想到選藍(lán)玉簪子。

　　“小號還真有一枚藍(lán)玉簪子，自打制好到現(xiàn)在眼看著快一百年了?！闭乒裥Σ[瞇地將陳瑜上下下下仔細(xì)打量，道：“只是此玉純藍(lán)偏淺，屬于天藍(lán)色，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你這淺的有點過份吧？天藍(lán)色那是青色！”四方至今仍然固執(zhí)地認(rèn)為，紫蘇喜歡的是紅色，因此忍不信挑刺，希望改變陳瑜的心意。

　　須臾，得了吩咐的伙計抱著一只檀木小盒出來，陳瑜眼尖，甚至看到小盒子匆匆被擦拭了灰塵的痕跡。這個伙計有些實在，這么大的店他為什么不換個干凈的盒子盛簪子呢？

　　掌柜的臉色也忽地一僵，接過盒子向柜臺走去，然后不為人知地以袖重新擦拭著盒上痕跡。待和陳瑜隔柜臺相望，這才將急就章的盒子打開，展示著盒中以黃綢承載的玉簪。

　　簪體呈天藍(lán)色，通體光滑溫潤微有彎曲，于簪尾處鑲嵌了一顆棱角分明的紅寶石，在明亮的燭光下熠熠生輝。

　　這支簪子非常簡潔，沒有更多龍鳳雕飾，除了那顆紅寶石更沒有其他點綴。

　　陳瑜取出簪子輕撫，終于在掌柜的期待中，發(fā)現(xiàn)了此簪為什么會積灰。

　　此簪根本未經(jīng)打磨，除了簪尾紅寶石之外通體渾然天成。也就是說，打制這支簪子的藍(lán)玉，本身就是簪子的形狀。這種天然形成的簪子當(dāng)然會被當(dāng)成寶物，售價太高當(dāng)然賣不出去。

　　“果然是寶物！”就在這時，一道陌生的聲音道：“掌柜的，這支簪子本公子要了！”

　　陳瑜愕然，抬頭看去時，卻是剛才在那里扎堆的一個公子哥，大冬天的搖著一把折扇，在旁邊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子陪伴下，來到陳瑜面前不由分說伸手就搶！

　　掌柜的大驚失色，他倒不怕陳瑜得罪這個公子哥，他只是擔(dān)心兩人爭奪中將玉簪打碎。他雖然不知道陳瑜的身份，但是他認(rèn)得陳瑜和四方腰間的魚袋。

　　當(dāng)今的凡間君王欽慕仙人，見仙人腰間有儲物袋，因此給自己的大臣定下魚袋裝飾。只有腰掛金、銀魚袋的官員，才有資格和君王治理天下。

　　君王為了籠絡(luò)大臣，會賜下雜色魚袋給臣下子侄作為身份的像征。掌柜的知道陳瑜身上大氅價值不菲，又將他的儲物袋錯認(rèn)成魚袋，因此他很清楚，這兩位公子他一個都惹不起。若爭搶中令玉簪有所破損，那他就只能打落牙齒自己承受了。

　　“這位公子當(dāng)知道先來后到吧？”折扇公子只是凡人，陳瑜當(dāng)然不會讓他將簪子搶去，輕巧地避開，揚了揚手中簪向掌柜問道：“這支簪子雖然差強人意，但是多少錢，我要了?！?p>　　“你要簪子？”折扇公子見沒搶到，正惱怒間聽到陳瑜的問話，吃了一驚又嘲笑道：“沒眼力見的小兒，最值錢的應(yīng)該是那顆紅寶石吧？”

　　陳瑜和掌柜的一陣無語，單以成色品相而論，折扇公子說得沒錯，可誰讓這支簪子渾然天成呢？只憑這一點，再名貴的紅寶石，也只能淪為裝飾點綴。

　　“既然是我家公子首先看中，還請這位公子再看看別的吧?！彼姆讲⒉恢肋@支簪子的名貴之處，他還在固執(zhí)地認(rèn)為，紫蘇喜歡紅色。但好歹陳瑜愿意為紫蘇買東西，這就夠了。

　　自懷里摸出一顆淡青色的夜明珠遞給掌柜，又從柜臺取了檀木方盒，向陳瑜道：“公子，我們快跟上小姐她們吧？”

　　“四方叔你給的太多，這支簪子不值那么多錢?！彪m然這么說，但陳瑜還是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老奴只是不愿多費唇舌，再說老奴這里沒散錢了。”四方的淡淡道。

　　陳瑜不理會店中眾人臉上的精彩，收起檀木方盒想要順便給四方散錢，卻突然手中一頓給忘了。因為出得店鋪，不遠(yuǎn)處再次傳來竹哨聲。望火樓上的軍士，正在和巡街軍士以哨聲相呼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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