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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國遺夢

二十三 魚祖宗

蘭國遺夢 汝女可俗可雅 3935 2020-03-10 17:21:54

    沿著軒逸宮往皇上的寢殿龍吟殿方向行數(shù)百米,便是淑妃娘娘的彩云宮,過了彩云宮就是德妃娘娘的彩衣宮,再往下便是賢妃的彩月宮了。

  只見三宮并立,朱檐翹角,紅墻金瓦一般大氣,除卻門匾字跡不同,道真如孿生的一般。

  儀仗停在彩衣宮門前,德妃撤了儀仗鑾駕,將那繁瑣的珠釵步搖取下扔給黃鸝,對伊娜笑道:“這些行頭,還是我當(dāng)年冊封大典用過,許久不用,戴著我脖頸僵硬?!?p>  德妃扶著自己的頸脖前后左右一搖擺,似陡然輕松起來,大聲喚道:“西嶺,秋雪,你們娘娘我回來了,還不來開門”。

  只見兩個和黃鸝,翠柳穿一般衣裳的宮女打開大門,歡喜地迎出門來,一邊一個挽著德妃娘娘的胳膊,脆生笑道:“娘娘,你可算回來了,方才我還在和秋雪討論來著,怕那幾斤套式娘娘嫌累贅,會不會在路上就給丟了去?!蹦墙形鲙X的宮女唇角若隱若現(xiàn)一墨點,笑起來那墨點翹起,原是一顆小黑痣。

  單眼皮的秋雪咯咯笑起來,對黃鸝和翠柳道:“我還想著兩位姐姐可要記得撿回來,不然,明兒個皇上問起來,我們都得掉腦袋。”

  好似說了個不得了的笑話,一眾宮女都笑起來

  那叫秋雪的宮女回頭打量了伊娜一眼,悠然放開得妃娘娘的胳膊,退兩步挨著伊娜,好奇道:“咦,你便是娘娘接回來的宮女?長得和我一般漂亮啊。”

  黃鸝和一眾宮女貌似啐了秋雪一口,都掩嘴笑起來,翠柳用食指頂了秋雪額頭一下,嗔怪笑道:“啊呀,就你不害臊,就明兒娘娘放你出宮去,只怕也無人敢上門提親,你啊?!彼D了頓,只見所有宮女一道異口同聲笑道:“注定要當(dāng)個老姑娘。”說完,大家只管嬌笑著逃地遠(yuǎn)遠(yuǎn)的,生怕被秋雪抓住。

  秋雪惱怒踱了跺腳,要去追打翠柳,只見兩人一個追,一個逃,兩人圍著德妃娘娘繞圈子。

  德妃娘娘也樂得不行,笑得累了,捂著胸口道:“你們這些小蹄子,怕是擔(dān)心我今早多貪了兩口,存心逗我悶子。快別鬧了,趕緊帶伊娜進(jìn)去?!?p>  一眾宮女畢恭畢敬停了嬉鬧,將伊娜往里迎。

  進(jìn)了對開的朱紅色銅門,只見圓形拱門一道套一道,打眼望去,足有八道左右。門與門相間不過數(shù)丈遠(yuǎn),中間種一些四季常青的松柏,萬年青之類的,蔸頭不大,都只有一人高,被修剪成各種動物和擺件形狀,瞧著甚是特別。

  穿過一道道圓門,如游了一遍園藝。

  圓門退盡,只見古風(fēng)古韻的四合院驟然然入眼。

  和軒逸宮不同,沒有前后院之分,四合院中一池錦鯉游得正暢快。

  對著錦鯉池正中便是德妃娘娘的寢宮,和大堂,左右側(cè)廂各十二間,前四間住著彩衣宮的上等宮女黃鸝,翠柳,西嶺和秋雪。

  后面是二等宮女,小字打頭的一眾共十二人。

  黃鸝在自己房間隔壁給伊娜收拾一間房出來,用穿一度和她們一般。

  進(jìn)宮月余,雖未打探到二王子的死,卻也知道了幕欒和四公主的干系,還有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寶圖,想來那二王子的死鐵定和幕欒脫不了干系。現(xiàn)在在這宮里,除了德妃的彩衣宮,自己也已無處安身,想來便只有既來之則安之。

  德妃娘娘空閑時,便會練練劍,伊娜在旁瞧著,問翠柳:“德妃娘娘日日都要練劍嗎?”

  “差不離吧?!贝淞鴮⒉杵愫茫鹊洛锬飦砗?,拿了那玉石桌上魚料到錦鯉池邊,拋灑一些進(jìn)去,只見一群小魚中,擠出一條龐然大物來,那足有一米長的錦鯉伊娜還是第一次瞧見,驚訝道:“這錦鯉怎么如此大?”

  見伊娜孤陋寡聞的模樣,翠柳咯咯笑起來:“這錦鯉啊,還是娘娘剛到這彩衣宮親手放的,這都二十多年了,能不大么?”

  “二十多年的魚,那不算得是魚祖宗了?!币聊雀懈诺?。

  翠柳好似特別愛笑,咯咯笑個不停說:“對對,我們以后就叫它魚祖宗了?!闭f完,又對那大錦鯉撒了一把餌料:“魚祖宗,多吃一點,伊娜姑娘可是給你賜名了啊。。。。。?!?p>  “進(jìn)宮這么多年,娘娘的家人是不是要常進(jìn)宮來看望娘娘?”伊娜好奇問道。

  翠柳幽怨嘆息一聲,將餌料放在身側(cè),幽幽道:“還常常呢,一次都沒有,娘娘唯一的親人柳將軍守邊關(guān)多年,自打娘娘進(jìn)宮后,就再未踏進(jìn)京都半步。”

  “這是為何?”

  “能為何?!贝淞鴩@息一聲:“都說嫁夫隨夫,嫁進(jìn)宮享福,唯獨我們這三位娘娘不同?!彼D了頓,四下打量一番,見身周無人,才附耳小聲道:“三位娘娘中,除了我們娘娘的娘家還有一位遠(yuǎn)在邊關(guān)的哥哥,淑妃娘娘和賢妃娘娘的娘家人早已死絕了。。。。。。”

  “?。俊?p>  “當(dāng)年皇上四處征戰(zhàn),他身旁跟隨的幾員心腹大將大都在戰(zhàn)場戰(zhàn)死,我們?nèi)荒锬锉闶撬麄兊倪z孀,后來皇上登基,將他們的女兒或是妹妹收入宮里為妃,保她們一世享盡榮華富貴,安樂無憂。。。。。?!?p>  翠柳垂下眼瞼,半響才緩緩道:“誰知那年上元節(jié)地震,皇上在京郊蒼山為她們建的府邸全部坍塌,三個府里的老小無一幸免,那不過是娘娘們進(jìn)宮的第二年發(fā)生的事?!?p>  她哀傷用手撥了撥錦鯉池的池水,緩了半柱香的功夫才道:“還好我們柳將軍被人喊出去喝酒,才逃過一劫。后來邊關(guān)告急,皇上封柳將軍為邊關(guān)守城將軍,無召不得離開邊關(guān)半步,所以,娘娘也二十多年沒見過哥哥了?!?p>  “你們在池邊聊什么吶?也不嫌風(fēng)大?!钡洛锬锞毻陝?,回步收勢,見伊娜和翠柳交頭接耳,淡淡問一句,順手拿起翠柳早備好的汗巾搽面。

  伊娜經(jīng)德妃一說,才感到自己手足冰涼,本已是初冬,她還穿著秋天的單襖,那日進(jìn)宮帶的也是些秋天的衣裳,在軒逸宮也未來得及拿出來。

  翠柳趕緊迎上去,給德妃遞上泡好的茶水,德妃娘娘喝了一口道:“你們這些小蹄子,只管仗著自己年歲小,就這般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等到老了那一日,你們便知這其中的厲害。瞧瞧淑妃,一日到晚咳咳喘喘,只怕再好的日子也是難熬?!?p>  “是誰又在背著我嚼舌頭?”只聞一聲如水柔音,淑妃帶著一個穿鮮紅衣裳的宮女進(jìn)來。只見她身著貂毛高領(lǐng)對襟長襖,手里抱著一個朱砂雕花暖壺,走得近了又道:“這彩衣宮的主子真是為老不尊,專愛嚼人舌根?!?p>  德妃挑釁笑道:“你這張翹嘴,我是說不過你,要不,咋們比劍如何?”翠柳和淑妃身后的宮女都笑起來。只見那宮女一笑,面頰一對酒窩若隱若現(xiàn),十分可愛。

  淑妃道:“你這粗人,就知道舞劍弄棒的,我便不和你一般計較了”回首對身后的宮女吩咐:“碧玉,將這布料給翠柳?!?p>  那叫碧玉的宮女提起一摞包好的布匹給翠柳,德妃娘娘疑惑問:“你我這關(guān)系,何時有了這般禮節(jié)?”

  淑妃笑起來眉眼彎彎:“不害臊,那有同人要禮物的?前幾日,后宮總管孫公公來說,今年的冬衣料子到了,別的宮都去選了,就你彩衣宮未去,我便讓碧玉給你帶回來了?!?p>  翠柳接了布料,抱著去庫房存放。伊娜便接了她的差,攙扶著德妃和淑妃搭話。

  黃鸝出來迎接二位娘娘,說外面風(fēng)大,請去中堂坐。一眾宮女出來給淑妃拜禮,進(jìn)了內(nèi)堂,黃鸝給淑妃看茶,一眾人又是燒炭,又是上果子茶點,好一番忙活。

  淑妃見伊娜站在德妃身后,笑問:“你便是瑾兒新納的妾?”

  “回淑妃娘娘,是”伊娜淺淺拂了一禮。

  “德妃為了你,和軒逸宮的那兩位都當(dāng)面撕破臉皮了,還請出了二十年前的行當(dāng),你和瑾兒可要記得她這天大的恩情。”

  “謹(jǐn)記娘娘教誨。”伊娜懇切道,不管因為什么,德妃娘娘確實救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淑妃,你這操碎心的秉性道真是根深蒂固了,人家這番才到彩衣宮,你便教誨上了?!敝灰娰t妃帶著一個宮女進(jìn)來,她今日依舊玉飾加身,淺綠色暗紋的冬袍顯得她整個人越發(fā)清冷高貴。

  “今兒是什么風(fēng),把你們一并給吹來了?”德妃笑起來。

  賢妃挨著德妃身旁做下,就見淑妃打趣道:“瞧這破落戶,今日才燒炭火,你瞧那碳爐都起灰了,怕是還是去年燒過,賢妃你過來同我坐,免得熏你一臉灰?!?p>  賢妃笑道:“這都初冬了,你們彩衣宮方才燒炭火,難得真是練武之人,不怕冷?”

  淑妃笑起來:“只怕是德妃練完劍,一身汗,怕這炭火烤起,汗味熏人罷,所以不烤了罷?!?p>  一屋子主子宮女都笑起來,大家其樂融融,好似這樣的笑話已是家常便飯,誰也不避諱。和那軒逸宮里,處處謹(jǐn)言慎行道真成了兩個極端。

  許是被氣氛感染,伊娜難得真心笑了一次,賢妃打量伊娜一眼,道:“這般天冷,你還穿地如此單薄,想必是沒有帶過冬的衣裳罷,德妃向來粗心,必是未曾想到周全?!彼龥_身后的宮女吩咐道:“長鶯,回彩月宮,讓楊柳給伊娜姑娘裁兩身冬衣過來?!?p>  “是,娘娘?!蹦敲虚L鶯的姑娘領(lǐng)命回彩月宮去。

  伊娜謝過賢妃娘娘,便和翠柳候在德妃身后。

  淑妃笑道:“布料我是替德妃取來了,要說做衣袍的手藝,還要屬我彩云宮里的絲絳,既然要送禮,那我也不能落在人后,我也送伊娜兩套冬裝罷?!?p>  伊娜緊忙謝過淑妃,見三位娘娘天南海北聊得熱火,大抵要在彩衣宮用午膳。

  黃鸝要去膳宮領(lǐng)食材,伊娜便自告奮勇和她一道去,也好趁此熟悉宮里的路線和宮門。

  過了賢妃的彩月宮,往前行數(shù)百米,只見一道宮門大氣華麗,門庭雕鳳鑲鶴,府門上匾額里飄逸俊秀‘鳳翔宮’三字閃著金光。

  黃鸝對著那緊閉的宮門努努嘴,對伊娜道:“此處住的便是皇貴妃?!?p>  皇貴妃,便是那日白露說過,是皇帝嫂嫂的女人!

  伊娜心中計算,皇貴妃是大皇子和長公主的生母,如若白露說的是真,算算年紀(jì),閎國皇帝李天承五十二,大皇子四十,長公主三十九,道真不能是親生。這可是前所未聞的事,一個皇朝的統(tǒng)治者,皇子公主不是親生的,難道只是因這皇帝愛她嫂嫂到這般深情?

  還有前閎國皇帝李天佑,是現(xiàn)在閎國皇帝的哥哥,難道現(xiàn)在的閎國皇帝是為了一個女人弒君篡位?

  如若這閎國皇帝這般禽獸不如,那對這些附屬國的態(tài)度可想而知。上次安圖原的事,一直以為是大皇子的心思,如此瞧來,必然是這皇帝的意思。。。。。。

  細(xì)思極恐,伊娜柳眉緊蹙。

  見她面色凝重,翠柳叫了一聲伊娜,見她只顧往前走,又叫了一聲:“伊娜,你怎么了?”

  伊娜回過魂來,問:“黃鸝,怎么了?”

  黃鸝趕緊拉住她,擔(dān)憂問:“你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兩次你都未聽見?”

  “大抵是著涼了,有些無力?!币聊刃奶摰?。

  黃鸝指了指前面的深巷道:“切記,過了鳳翔宮,在這第一個拐彎處要拐彎,才能到膳宮。如若再直著往下走,就到冷宮了,哪里是禁區(qū),有幾個宮女走錯路,走進(jìn)去后都是被抬出來的,身上連傷口都沒有,很是詭異。宮里的人現(xiàn)在都一說到冷宮,就覺得晦氣。你可記清楚了,那里去不得?!?p>  冷宮?那不是李瑾生母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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