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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國遺夢

四 送王子回蘭國

蘭國遺夢 汝女可俗可雅 2971 2020-02-19 17:52:37

    斷壁殘垣,暗血侵染塵灰,昔日熱鬧的三巷一片死寂。

  在三巷的盡頭,層層巡邏兵將風(fēng)雨樓圍得鐵桶一般。

  風(fēng)雨樓前血流成河,李原蓬頭垢面抱著安圖陵的軀體坐在層層堆積的尸山上,暗黑的衣袍已瞧不出原有的顏色和形狀,一片一片凌亂掛在身上。

  他原本秀美的眼眸此時燃燒著熊熊烈火,無窮無盡的恨意在翻滾,凌遲著每一個人。

  手中劍已斷,一如他此時模樣,寧可玉碎不為瓦全,就是只剩一根骨頭也要碾碎所有人。

  恨,排山倒海洶涌而來,伊娜跳下馬,大呼:“安圖原”

  李原在京都十六年,都是一個儒雅的模樣,誰也不知他會武功,可這血流成河的尸山,可知方才有多么壯烈。

  幕欒大喊:“快給我拿下這些逆賊!”

  他單手捂住脖頸,一手摸出腰間將軍令牌,下令:“捉拿一人,賞金百兩,生死同論”

  巡邏兵一聽,蜂擁而上,伊娜護(hù)在李原前面,左手拿軟劍,右手握匕首,生死不讓人靠前一步。

  但和長矛搏斗終究吃虧,雖敵人近不得身,但這亂陣長矛如雨點刺來,護(hù)不得周身,幾輪下來,胳膊,肩胛,小腿都已被刺破,雖不是立即斃命,長耗也要因失血而亡。

  刺,殺,咬牙,伊娜的眼睛已經(jīng)模糊,似乎又回到了大漠,師傅將她丟在漫漫黃沙中,她不停地跑,不停跑,跑到無力,跌倒在沙漠里,黃沙掩埋了她,她咬著牙從沙坑里爬出來,匍匐在沙丘上爬,爬啊爬,沒有水,沒有人,甚至沒有絕望。

  天,無邊無際,黃沙,一望無際,沙和天連在一起。

  有東西在抽離自己的身體,好累,溫溫?zé)釤岬氖鞘裁矗?p>  李原站起來,瘋狂亂砍,曾經(jīng)俊美的模樣變得猙獰,似地獄惡魔附體,干涸的血跡灑在他的臉上,如帶了個面具,閻羅的面具。

  巡邏兵的勢頭弱下來,也許他們沒見過如此的困獸之斗,直到戰(zhàn)到最后一滴血。

  圖元忽齊駕著插滿尖刀的馬車橫沖直撞,拖著長長的煙塵從三巷盡頭沖過來,一路碾壓躲避不及的巡邏兵,京都里集結(jié)完畢的三十個蘭國暗線緊隨馬車后,他們救起李原和伊娜,一路逃竄往西城。

  顛簸的馬車似要裂體,車轱轆曲線掙扎,馬兒拼死往前沖去。

  城門大開,門外等候的是威武的堅甲利兵,密密麻麻,足有數(shù)千人。

  圖元忽齊和幸存的蘭國暗線守護(hù)在馬車前,伊娜扶住已無力坐著的李原,李原還死死抓住已經(jīng)冰涼的安圖陵。

  “放下刀劍,暫且饒爾等不死”整齊的馬陣前,將軍威武雄壯,鎧甲泛光。

  程將軍,久經(jīng)沙場,他帶領(lǐng)的皇騎兵個個是在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之生死,在他們眼中,與螻蟻無疑。

  圖元忽齊大喊:“送王子回蘭國,跟他們拼了?!彼吲e大刀,帶領(lǐng)眾人沖鋒在前。

  伊娜大喊:“不要”

  一切太晚,萬箭齊發(fā),眾人一一倒下,身插數(shù)十箭,無一全尸。

  方才伊娜如不是奮力擋在前面阻擋飛箭,李原也怕已是被扎成刺猬。

  可她的困獸之斗,又怎能敵得過數(shù)千皇騎兵?

  伊娜喉頭發(fā)澀,卻流不出一滴淚。

  終究還是到了這一步

  師傅,對不住

  可能,你交給我的任務(wù)完不成了

  希望下輩子

  能做蘭國的一棵樹

  守著日出和日落

  沒有為誰活著而活著

  伊娜拔下發(fā)髻上最后兩顆金珠,三千青絲飛泄而下,映著夕陽,她起身,曲膝,準(zhǔn)備好最后的戰(zhàn)斗。

  鮮血黏著袍子和血肉,已分不清哪里是肉哪里是袍子。

  她已經(jīng)麻木,望著前面的虎狼之師,她面色平靜而祥和。

  程將軍贊許伊娜的勇氣和堅韌,可他的任務(wù)是來抓李原的,他對自己身邊的副將示意出擊。

  副將打馬而出,拔出雙刀,策馬而來。

  伊娜目不轉(zhuǎn)睛,在交鋒的剎那,她的軟劍和那副將的雙刀纏到一起,兩個掄身,她似一陣風(fēng)翻滾鉆過馬肚,兩柄斷刃齊齊砍斷馬腿。

  馬兒四蹄仰翻,發(fā)出尖銳的嘶鳴,嘭一聲狠狠摔在塵土里,副將身姿麻利跳開馬鞍,雙刀拄地,一個回神,沖伊娜砍來。

  兩人纏斗幾十回合不分上下,伊娜小巧敏捷,副將有力卻招招劈空,耗力耗神,頗為吃虧。

  程將軍面色凝重,一招手,另側(cè)走出一位將士,卻被人攔了回去。

  那人跳下馬,卻是幕欒,他道:“大將軍,請讓小將去拿了李原逆賊?!背虒④婎h首發(fā)令。

  幕欒也不顧正在纏斗的二人,徑直拔劍沖向倚在馬車上的李原。

  伊娜眼見勢不妙,將手腕金珠彈出,副將避開兩步,她借機(jī)軟劍脫手射向他,副將幾個回避她正得以脫身,拼盡全力飛躍到幕欒身后,將斷刃用盡力氣刺向他的后背。

  幕欒機(jī)警,一個閃身躲開,轉(zhuǎn)身就對伊娜一劍,伊娜拆招不及,劍入半寸殺進(jìn)小腹。

  幕欒怔楞一瞬,繼而囂張大笑:“去死吧”,加力將劍又送進(jìn)一分。

  鮮紅的血夜滑出劍身,點滴成線,落在地面格外明艷。

  伊娜丟掉斷刃,淺笑不語。

  眾人皆以為戰(zhàn)斗結(jié)束,面露喜色。

  驟然,伊娜猛前進(jìn)兩步,長劍貫穿她單薄的身體,她抓一把自己的長發(fā),繞著幕欒的脖子兩圈,猝然用力拉緊。

  一切來得突然,程將軍目瞪口呆,縱然他在戰(zhàn)場上殺人如麻,卻從未見過如此狠絕的人,自殺順帶殺敵,方式太過慘烈。

  幕欒面色青紫,眼珠凸出,額頭青筋暴突,他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人一點一點拉離自己的身體。伊娜死死抱住他,她抱地越緊,他呼吸越困難,可他卻沒有一絲力氣推開她。

  眾人急忙上來欲拉開二人,可伊娜死死不松手,眾人越拉她,幕欒的面色越青黑。

  “皇上急令”一道刺耳的沙啞聲由遠(yuǎn)而近“三巷刺殺,皇上震怒,蘭國質(zhì)子一干人帶回昭獄,由皇上親自調(diào)查?!?p>  吾皇萬歲萬萬歲!山呼震耳欲聾。

  那公公將圣旨遞給程將軍,揮手:“帶走”

  伊娜松開手,身體漸漸下滑,她欲拔出那劍,終是無力,僵倒在地。

  幕欒被眾人扶住,有人幫他一刀割掉那脖頸上密密細(xì)細(xì)的發(fā)絲,他卻是已然昏厥,不知是生是死。

  三巷刺殺轟動京都,天子震怒,下令由大皇子和內(nèi)衛(wèi)聯(lián)手徹查此事。

  一時,京都人心惶惶,生怕此事與自身牽連上,七國使臣連夜逃走,害怕下一個被暗殺的就是自己使團(tuán)。七國質(zhì)子個個都有嫌疑,被囚禁在廣寧府。

  原府里金甲羅列,太醫(yī)們進(jìn)進(jìn)出出,個個膽戰(zhàn)心驚,皇上下旨,就是要大羅神仙下凡,亦要救活李原。至于伊娜,刺殺朝廷命官本就是死罪,一個奴婢,死就死了,無人關(guān)心。

  大皇子動用全部皇騎兵和巡邏兵,在城東郊終于抓到一個落單的草原人,具他交待:草原部落十六族的首領(lǐng)哈爾賜派他們八人來京都,偽裝潛伏多日,只為尋機(jī)暗殺安圖原,破壞閎國和蘭國的盟約。誰知他們不識安圖原,卻誤殺了安圖陵。

  安圖陵作為此次蘭國的使臣來京都,卻被暗殺在京都,而李原作為質(zhì)子,此時重傷昏迷,無論如何,閎國的皇上必須要給蘭國一個交代。

  但大皇子卻以蘭國在京都安插暗線為由,說蘭國先破壞盟約,和草原人勾結(jié),欲行刺皇上,被安圖陵揭穿陰謀,草原人狗急跳墻,誤殺安圖陵?;噬峡丛诎矆D陵是閎國功臣的份上,不追究蘭國國王的罪過。但李原在不明事情原委時就濫殺朝廷命官,當(dāng)囚禁京都,不可回蘭國。

  皇上追封安圖陵為護(hù)國將軍,由程將軍親自護(hù)送靈櫬回蘭國。

  百姓都道皇上英明,殊不知真相如何。

  閎國地大物博,卻也阻擋不了世代君主一統(tǒng)天下的野心。歷代閎國君主用和親,結(jié)盟的方式一點一點蠶食周邊小國,到了此代皇上,更是好戰(zhàn)善戰(zhàn),從太子時就常年征戰(zhàn),收服一干小國,但卻無力統(tǒng)治,只得讓他們作了附屬國,年年納稅繳貢,還要送王子到京都當(dāng)質(zhì)子。

  一干小國中,蘭國又與眾不同。當(dāng)年為征服蘭國,驃騎大將軍六出沙漠,人力物力耗費(fèi)巨大。

  閎國西邊境千里黃沙,沙漠之外就是燒殺強(qiáng)擄的草原部落,而蘭國就是沙漠中唯一能生存的一個綠洲,草原部落的人要到閎國來搶掠,必要經(jīng)過蘭國。

  蘭國雖小,卻有一個擅長奇門遁術(shù)和布陣的大宗。大宗利用沙漠變幻莫測的天氣和復(fù)雜的地理,多次打敗前來征戰(zhàn)的大將軍,也將草原部落的人趕出了沙漠。

  蘭國的建筑特別,家家戶戶地底有暗道相通,不熟識的人進(jìn)去,只會被掩埋進(jìn)黃沙再也不會出來。蘭國地底還盛產(chǎn)黃金礦和鐵礦,可蘭國人民質(zhì)樸,依舊以物換物,從不開采。每年進(jìn)貢時,皇上都要鐵礦,因為那能打造出最堅硬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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